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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幸歌走上前,不敢打搅世子的清梦。她侯在一旁,挥着团扇,为世子扫去热气,添上几分清凉。
睡梦中的沈慕风感受到丝丝凉意,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睡得更沉了些。
“世子…杨梅…”黎川的声音陡然打破这宁静。
“嘘…世子睡着了。”谢幸歌朝他做了小声的手势,又指指熟睡的沈慕风。
“…好,我放下杨梅就走。”黎川端着满满一碗洗净的杨梅,轻轻放在桌边就离开了。
谢幸歌把碗往桌子中间挪挪,手上的动作不敢停。
天色越来越暗,夏夜不似白日那样憋闷,清风阁又离着荷花池近些,夜里总有阵阵凉风袭来。
谢幸歌总算可以歇息片刻,她约莫扇了两个时辰,手早就酸了。
她撇了撇嘴,忍不住揉捏酸胀的胳膊。
世子睡了这许久,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
谢幸歌轻放下团扇,坐在凳子上。
换作平常,尊卑有别,她是万万不敢坐下的,只能站着。
反正今日世子睡着了,干脆坐下歇息片刻。
谢幸歌趴在桌上,想到这两日发生的事就头大,扰人心神。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地趴在桌上睡着了,世子的寝殿属实比耳房凉快。
白日里的暑气被夜色笼罩,偶有微风裹挟着荷花池的凉意蹿到屋子里,闷热便去了大半。
谢幸歌这一觉睡得颇为踏实,就连身边人醒了也未察觉。
入夜时,沈慕风就已经醒了。
他见少女在桌上睡得正酣,不忍心打扰,静静地凝望着她。
她呼吸绵长,白皙的面容一片恬静,长睫下的双眸紧闭,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抚平。
他是这样想的,手上跟着做出动作。
阿嚏——
酣睡的打了个喷嚏,醒了。
被发现了。
谢幸歌睁开惺忪的双眼,见沈慕风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神情显露些许尴尬。
她腾地起身,退后几步,语气略带懊恼地说道,“是奴婢一时贪睡,世子莫要打奴婢。”
她会错意了,以为他要动手打人。
也好,沈慕风找到完美台阶。
“咳咳…咳咳,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该打。”他厉声道。
被误会要打人,总好过被看穿他的心。
“奴婢不敢了。”谢幸歌腰弯得更低。
她也怕,怕世子突然找茬儿,她只想回去睡懒觉。
夜已深,沈慕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回去休息吧。”
事遂人愿,谢幸歌心中一阵庆幸,“是,世子殿下早些歇息,奴婢明日再来伺候。”
“等等。”
谢幸歌心头一沉,她还没有走出房门,世子就反悔了吗……
“今日你在寝殿睡。”世子丢下一句命令,独自往床榻走去。
听到这一“噩耗”,背对着他的少女身躯一阵,微微颤抖。
她的小动作被沈慕风捕捉到。
好啊,她居然那么讨厌跟自己同床共枕。
沈慕风憋着笑,忍不住想逗逗她。
“过来啊,伺候本世子睡觉。”见门口的少女迟迟没有反应,沈慕风再次发出命令。
谢幸歌悻悻地转过身,一脸苦笑,“世子殿下,那杨梅新鲜着呢,奴婢给您拿去。”
“不新鲜了不吃,明天再拿。”沈慕风果断回她。
“世子殿下,您晚饭还没吃,奴婢去叫厨房做些来吧?”她换了个借口。
“暑热难耐,食欲不佳,不吃。”再次回绝。
“暑热……奴婢叫黎川来为您扇风。”
“你来扇。”
……
床榻上的男人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戏,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想出什么招儿。
这下子,她是真的没辙了。
想一万个借口,他总有回绝的话等着,谢幸歌认命般一瘸一拐地向床榻边走去。
下一秒,床榻上的男人掀开纱幔,扯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抵在床框上,她的发丝随着突如其来的动作,拂过他的鼻尖。
床榻被震的吱呀作响。
两人离得很近,他的呼吸很重,扑在她的脸上。
谢幸歌的心脏砰砰狂跳,脸忍不住红起来,微微低头,不敢直视他。
他轻笑一声,“你在想什么呢?”
他声质清冽,带着些许沙哑,从她的头顶传来。
“我让你,拿好被褥到地上睡,你在想什么呢?”
谢幸歌尴尬地扯下嘴角,“哦。”
她咳了两声,抬起沈慕风的手臂,把自己“解救”出来,到床上抱了两床被子铺到地上。
沈慕风倚靠在床框边,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走去。
他毫不犹疑地上前,一把抢过她的被褥,帮她整理好。
“你脚伤好之前,都在我屋子里睡。”沈慕风丢下这句便躺会床上,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是。”谢幸歌拧着眉头,十分无奈地回他。
夜半,沈慕风被一阵窸窸窣窣声响吵醒。
他惊得从床上弹起,只见地上的人儿一直翻腾着,似是睡不好。
他侧躺在床上观察了片刻。
原来…她是觉得地上太硬,硌得身子疼,只能来回翻腾缓解。
料想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若不是流落到王府,也不会有这般经历,怎能睡得习惯。
谢幸歌也烦躁着,世子看似在为她着想,实则平添许多烦恼,不如放她回去睡耳房。
她正暗暗恼着,沈慕风来到她的身边,他半蹲下身,手掌环住她的膝盖,未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将她轻松抱起。
谢幸歌双眉高挑,一脸的不可置信。
二人对视着,男人的眼眸中酝酿着辨不明的情绪,只看她一眼,便向床边走去,把她轻放在床榻上。
谢幸歌警惕地拉起被褥,遮盖自己的身体。
沈慕风淡淡地看她一眼,“睡吧。”旋即,自顾自地躺在地上。
两人交换了位置。
床榻上的少女有些不安,担心他会突然反悔,紧攥着被褥,眼睛时不时瞥向他的方向。
良久,无事发生。
谢幸歌松下紧绷的弦,疲惫如潮水般袭来,她的双眼渐渐模糊,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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