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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直浔悄然弯起了唇角。有意思。
一直焦虑盯着明舒的木樨,冷不丁瞥见傅直浔,猛地吓了一跳。
原本清冷的俊颜,此刻眉目宛若冰河解冻,翻涌出水下的风景来——却不是春花的烂漫,而是犹如黄泉彼岸花的秾艳,就好像……妖孽出世!
妖,是要吃人的。
木樨盯着明舒和傅直浔紧握的双手,心仿佛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大约一刻钟后,傅言善掌心不再有黑气渗出。
明舒才松开了握着两个男人的手,席地打坐,平缓体内翻滚的气血。
傅言善直勾勾地盯着明舒,听程氏唤了他一声,他几乎是跳起来:“侄媳真比那些大师道长还厉害!夫人,我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程氏一听这话,也知傅言善没事了,心中欢喜,面色却未显:“你做长辈的,有点长辈的样子。”
明舒睁开眼,对两人道:“二伯父、二伯母若要安心些,先带大山和小树离府几日。等龙雀宝刀送来,我会彻底清一清院中的尸气和秽气。”
又指了指青铜方尊,“这件东西我也一并处理。”
傅言善哪有二话:“好好好,都听侄媳你的!”
程氏轻咳一声:“你可得仔细些。我把年嬷嬷留下,有事你找她。”
明舒浅浅一笑:“好。”
程氏怔了一下,眼前女子未染脂粉,没戴一件首饰,一身青布衣裙,还没院里的嬷嬷丫鬟穿得好,可她就是觉得明舒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女子。
美在皮,美在骨,美在举止仪态中透出的清雅绝尘、遗世独立。
她又忍不住瞥了眼傅直浔。
三年前,她这侄儿从北境归来,她也如此时一般惊艳:穷山恶水之地,竟养出此等绝代风华的少年郎。
她读过的话本里的公子,突然就有了清晰的模样。
只不过啊,侯府这位三少爷,在丰神俊朗的皮囊下,却有让人看不透的深沉心思。
一个空有美貌的亡国公主,于三少爷而言,顶多算只花瓶——还是被硬塞进来、惹人嫉妒的麻烦花瓶。
可一个能招魂镇鬼气的美貌公主,三少爷又觉得是什么呢?
念及此,程氏起了久违的玩心。
这侯府无趣了多年,总算有好戏开场,她定要好好瞧上一瞧。
遂喊走傅言善,将此地让给二人。
明舒并不知程氏这些心思,只专心探查那些上了年头的古董。
傅直浔目光随明舒而动,清冷的眸中渐渐浮起些兴致:“古董里除了秽气,还有能助你修行之物吧。”
明舒心一紧,他竟看出来了。
转过身来,在说谎和坦白之间,她迅速选择了后者:“是啊,若曾经的主人乃是方士或风水师,会留一些清气。”
“我伤势还未痊愈,若要修复封印,得尽快恢复,清气于我有益。”
“夫君觉得不妥?”
傅直浔笑了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却没有离开屋子,径自在圈椅里坐下。
明舒偶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不禁怔了怔。
他的眼冷冷清清,没有太子和侯府大少爷瞧她时的欲望,倒像看一样新鲜玩意,有几分探究,却没有好奇。
以明舒的修为,寻常人的心思压根瞒不住她,但她却看不透傅直浔。
突然想起傅言善待他的热忱来,她有一事不明:“从前二伯父常同你一起赏玩古董吗?”
“嗯。”他语气淡淡。
“你应该瞧得出不少都是赝品吧?”
“嗯。”
“那你怎么不告诉他?”
傅直浔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他?”
明舒一时语结。
傅直浔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与我何干?”
明舒愣了半晌,才冒出一句:“那你今日怎么来了?”
傅直浔唇角勾起:“不是你请我来的吗?”
明舒瞪大了眼:不是你堂弟出事,你才过来的吗?
“夫人有请,我如何能不来?”
很是暧昧的话,可明舒却听不出任何情意,她是愈发搞不懂这未来的心机宰辅了。
敲门声响起,下人送来了龙雀宝刀。
四尺长的大刀,还未出鞘便透着凌冽的杀气,而杀气之中又有一股凛然正气,妖鬼见之则服。
难怪能净化院中的尸气。
明舒想要拔刀一瞧,谁知那刀极重,她使上吃奶的劲,刀愣是纹丝不动。
正要让木樨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住刀柄,随即寒光闪过,宝刀出鞘。
傅直浔举刀打量,慵懒的神情多了几分严肃。
明舒注意到他拿刀的姿势,很熟练,也很随意,加上那日在老夫人院子里他露的那手,她几乎可以断定:
傅直浔功夫深不可测,而惯用的兵器是刀。
“一般。”傅直浔评价完,随手将刀放在案上。
“你见过更好的宝刀?”明舒脱口而出。
傅直浔勾了勾唇,觑她一眼:“没有啊。”
明舒:“……”探他的底,可真不容易。
不探了,干正事。
她以朱砂画符,符纸半晌才冒出些火星子。
她确定宝刀在净化方尊里的尸气,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来。
至于如何修补封印……暂时想不到法子。
而除了那副帛画,明舒没再找到残留清气的古董,可见捡到了一只撞死的兔子,不代表还能捡到第二只、第三只。
*
从西院出来,经过中院,里院似有哭声传来,但隔得远,听得并不真切。
可假山后,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明舒倒听得明明白白。
“你说这回姑爷跟大小姐吵,是为了三少爷被赐婚的事?”
侯府大小姐是大房长女,两年前嫁给了宁王三郡王,对于如今的定远侯府来说,也算得高嫁。
念及昨日云夏的提醒,明舒本不想沾大房的事,无奈那两人讲的是自己,便不由驻足听了一耳朵。
“是啊!姑爷说那位公主是太子看中的人,如今嫁进侯府,侯府就成了太子的眼中钉,连累王府也受牵连,王爷前两日去东宫,太子都没见王爷。”
“这不至于吧……兴许是太子恰好有事?”
“至不至于咱们做下人的也不清楚,但大小姐入王府两年,都不曾有身孕,又不许姑爷纳妾,姑爷本就心有愤怨,三少爷娶公主的事,刚好撞上了。”
“哎,侯府也不知怎么回事,夫人也好,少爷小姐也罢,子嗣如此艰难。”
……
“还要继续听吗?”傅直浔清冷的声音传来。
明舒正琢磨着那句“侯府子嗣如此艰难”,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差点忘了,傅直浔还在身边。
明舒收起八卦心,赶紧疾步离开。
等回了东院,她想了下,对傅直浔说:“我既嫁入侯府,一定本本分分,绝不会辱没侯府和夫君的名声。”
傅直浔嗤笑一声:“连丫鬟都知道太子看上了你,你本分有用?”
明舒正色:“有用,此生我绝不会与东宫有牵扯。如果夫君觉得名声很重要,我会想法子把这事清理干净。”
傅直浔挑眉:“哦?那东宫要动侯府呢?”
明舒笑了笑,唇角酒窝甜美可人:“谁动手,我动谁。夫君,我并非弱女子。”
人,她杀过了,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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