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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也不知傅直浔是怎么做到的,当年害云清的十一人,包括汤嬷嬷,以杀人的罪名,被京兆府的刽子手一一斩了首。
血流满地。
那盆粉色的芍药花,竟仿佛也渗进了血,红得发紫。
紧接着,花瓣里渗出紫红色的液体,顺着花叶流下。
跟血泪似的,很是骇人。
杀人都不眨眼的刽子手,见了这诡异一幕,也不禁毛骨悚然。
明舒一脸淡定地抱着芍药花离开了刑场。
因果已了,她要送云清去阴间了。
她点了个风水极好的吉穴,将一整盆芍药花都埋了进去,又烧了几张秘符。
等灰烬四散,风中传来一声只有她能听见的“多谢”时,她知道,云清离开了。
这桩事算是彻底了了。
而明舒要面对的,是她在侯府如何立足,如何在这本狗血小说的世界里,好好活下去。
明舒用余光扫了扫身边的傅直浔,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懂了,那她说。
“如你所见,我懂些风水堪舆术,能算命,能改风水,还能除鬼消灾。我不会给你惹麻烦,如果需要帮忙,力所能及之事我也可以做,我只求能在侯府安安稳稳地待着。”
明舒的表情是十成十地真诚。
像傅直浔这样的人,绝不会是恋爱脑,用美色攻略肯定不行——更何况她如今病恹恹的样子,也使不上美人计。
那就上价值!
用她强大的能力和诚挚的态度打动他!
傅直浔偏过头,似笑了一下:“帝京遍地勋贵,你想在一个破落侯府里安安稳稳待着?”
明舒心一颤。
她都能猜到傅直浔在想什么。
一朝堂的官员,太子又对她势在必得,她却选了末流小官的他。
一个亡国公主,竟有净化怨灵的能力。
她究竟有何居心?
明舒暗吸一口气,直直迎向他的目光:“那日紫宸殿,你站的位置风水最利我,我只能选你。”
不是因为你长得最好。
也并非因你是未来宰辅。
你真的不要多想——如你所言,我能图这破落侯府什么呢?
傅直浔目光锐利,明舒反而不慌了,不卑不亢,不躲不闪。
傅直浔唇角微微一勾,笑得毫无温度:“希望你没有选错。还有,记着你自己的话,不要给侯府添麻烦。”
径自走了。
明舒明白这个回答,大抵是过关了……
一口气还没呼出,傅直浔淡淡的声音传来:“赵伯,药费和诊金别忘了收。”
明舒:“……”
不信拉倒!
不欠你钱,会还的!
*
回去后,明舒又睡了三天三夜。
每日赵伯都会来给她针灸,还送了一堆药让木樨煎。
木樨好歹是皇宫里出来的人,瞧得出这些药价值不菲。
她一脸愁容,怎么还这些钱呢?
正惆怅地煎着药,一个中年美妇怒气冲冲地带着嬷嬷丫鬟闯进来:
“让你家晦气主子起来!把我儿害那么惨,躲在屋子里装死是吧?门都没有!”
没头没脑地骂人,木樨的暴脾气也上来了:“你嘴巴放干净些,说谁晦气?我看你印堂发黑,你才晦气!”
“好你个小贱蹄子,敢骂主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
明舒是被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遗憾地叹了口气。
净化云清的怨灵虽然凶险,但也提升了她不少修为。
要是再多入定两日,她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但修行这事,说到底讲究一个“缘分”,她被吵醒也是缘分没到。
穿上衣服,将长发随意一扎,明舒拉开了门。
原本乱糟糟的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她。
连和两个嬷嬷扭打的木樨,也是一副吃惊模样。
明舒下意识地看低头看了看衣服,没穿错啊……
“原来南宁国第一美人这么美……”
院门口有个小丫头脱口而出,被妇人狠狠剐了一眼,又骂了一句:“妖里妖气!”
明舒:“……”她是名门正派,又不是邪魔外道,哪来的妖气?
“你是——”明舒觉得这骂人的妇人有点儿眼熟。
“你该叫我一声‘二伯母’!”
明舒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两个熊孩子的娘亲。
“二伯母,有事吗?”
明舒沉着脸从两个嬷嬷手里拉过木樨,见她没伤着,面色才稍霁,伸手拢了拢她被抓乱的头发。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个数?”程氏瞪着明舒。
明舒心中不悦,直说是件很难的事吗?
不过,答应傅直浔不给他添麻烦,她就不增加二伯母的怒气值了,那就猜吧。
仔细打量着二伯母的脸,她的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二伯母的眉心,有尸气。
“哑巴了?说,你给大山小树下了什么蛊!大山烧了一宿,小树说浑身疼,一直哭一直闹。我好端端的两个孩子,自打你进了府,就没个安生……”
“去看看两个孩子。”明舒见二伯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打断。
“看什么看!你还想对大山小树做什么?你……”
“这蛊还解不解?”明舒盯着二伯母脸上的尸气,认认真真地说,“去晚了,要死人的。”
“承认了吧!我们侯府欠你什么了?你连两个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要是大山小树有什么闪失,我跟你拼命!”
程氏骂归骂,脚步却没有停。
路过外院时,明舒瞧见赵伯在晒鱼干,略一想,请他带了药箱一起去。
谁知赵伯睁着一双困惑的眼:“少夫人,老奴可不懂医术。”
明舒一愣,木樨更是一副“这几日给公主看病的人难道是鬼”的错愕表情。
赵伯继续优哉游哉地晒鱼干。
明舒懂了,傅直浔的人,除他之外,谁都使唤不动。
“磨磨蹭蹭做什么?快些走啊!”程氏不耐烦地在前面催促。
“跟夫君说一声,我去二伯母处,兴许会死人。”明舒抛下句话给赵伯。
她不指望傅直浔帮她,但他好歹是侯府的三少爷,自家的事总得管吧?
*
二房住西院。
四进的院落布置得颇有古味,檐角的屋脊兽,路上的石雕,明显都上了年头,不像今朝之物。
明舒从前最喜欢逛博物馆,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快到里院时,传来孩子嘶哑的哭声。
程氏疾步冲进去,见男孩只着单衣坐在院里号啕大哭,她上前一把抱住他,大骂下人:“你们都是死人吗?!五少爷冻病了……哎哟——”
小树在她怀里尖叫着拼命挣扎,竟推倒了她。
“二夫人,五少爷说屋子里有妖怪,死活都不肯待,老奴给他穿衣服,他又说衣服上有血,还咬老奴……”奶嬷嬷拿着小袄子又焦急又担心,手上有明显的红印。
程氏瞧着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心疼不已,突然恶狠狠地手指明舒:“你还愣着!赶紧解蛊啊!”
明舒盯着小树,眉头蹙起。
小树的脸上,果不其然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尸气。
但几日前,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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