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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体验邮城的慢生活,最好是冬天来到此地。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惬意弥漫了整个城市。慢——体现在一天的开始对早餐的注重,更是一天的结束,收起疲惫,泡着澡的闲适。早上“皮包水”算是这里的一大特色,找个茶社,品尝鲜美的汤包,用吸管慢慢吸尽汤汁,皮蘸着醋大口吃下,回味无穷。晚上“水包皮”,寒冬时泡在温热的水里,打个冷战,身心舒畅。
怀念去年冬天在这里的日子,现在是秋,着实没有想起如此的季节去体会那“慢”是啥样的感觉。当晚,王玺尽了地主之谊,邀请去当地最好的会所。泡完澡,舒心地躺在床上,回味着那特有的技法,自是十分享受。
突然柜子里传来那熟悉的手机铃声,一股脑子猛地站了起来,四处翻寻。也许是还未走出那推拿的舒畅,才发现手机都拿倒了。
“是姓卜的鸟人!”赶忙捂住了手机的一端,推了一下清鸿轻声说道。清鸿立即坐了起来,用手势告知在场的不要说话。
“是稽主任让我联系的,老稽和我说了你的方案,本人并不反对,但我很想了解我的利益是怎样保障的。”那头的卜总开门见山。
王玺短暂的错愕,并未直接回答,也许不是不专业,而是他的确没法代言“谐力”与其谈保障的事宜。“主任也是一番好意,‘谐力’的实力,在行业里是了解的,今晚我司陈总正巧在,我让他和您聊两句。”
清鸿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着说道:“聪明!”发现卜总对“股权质押”的方法不是很明白,让其等到项目具备开工条件时支付第一笔,其也不是很满意。当然,公司的合作开发制度明确了相关咨询报酬的节点,这个是清鸿无法改变的。
缘由是项目前期的成本,卜总希望有下家托底为其支付,同时给予其合理的回报。指标被他捂到此时,实力接盘的并不多,其一直在死撑。
“股权质押的交易,我的确不是很懂——很简单:一、项目土地的租金和补偿,各种前期手续,如规划红线、环评报告一些还欠着,都在催我。”
“二、人情我要还,毕竟吃、喝、送礼是要花费的,这个你懂!搞指标在我背后的,若是做不下去,要去负荆请罪,不能两手空空吧!所以第一笔报酬必须签订合作合同时就支付,转了指标结完。”
“三、备案的规模30MW,虽说只有10MW的建设指标,毕竟是一个有远景的项目,后续相应的也该值上一些。”卜总似是很清楚自己想要啥,无谓于交易的方法,背后的资源让其无所顾忌,只关心其会得到啥。
作为非行业内的人士,如此说法既中肯,又显精明之处,给予了专业上人士后续操作的空间,又充分强调了自身的诉求。
“目前行业内建设指标倒卖的市场在每瓦五分到一毛,你算一个价吧!”未见面,其开门见山,清鸿索性直接探上底,以便给予自己和王玺充分的时间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至于市场价格的上限,清鸿有意说低了一些。
“一百万!一毛一瓦,钱一到,按你说的办理。”卜总出了第一次价格。
压制第一次的直爽,便是用最直爽的方法拒绝。稽主任牵线的,不至于双方连讨价还价的余地没有,清鸿故意一个“难”字拖得悠长。
“首先,10MW建设指标100万相当于一毛,这价格我无法答复,恐怕是谁也没有如此权力,若是有答复的,估计你早就找到下家。其次,这么紧张的项目工期,若年里并不上网,就是垃圾一个,你认为还有意思吗?”
“最后,在坑塘冬季施工,会容易吗?人海战术都无补于事。”清鸿的语气渐显强硬,话语里多少有一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思路。
“说的我都懂,所以我也着急啊!你说会给多少。”卜总不耐烦地问道。
通话一直是免提的,王玺自是不敢回答如此的问题,一直摒住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清鸿。清鸿觉得与其在100万上艰辛地还价,还不如让其在底价上争取,这是谈判的主次问题。
“觉得50万合理!如果没猜错,首年的土地租金没付,所说的前期,无论你说多少我都不信,因为换是我无外乎就是几条烟、几顿酒的事,算上红线一些撑死不超10万,剩余的就是卜总的价值。当然一旦脱手,风险全是我的。”
这个行业哪有对半砍的,毕竟建设指标的获取会有人脉为王的潜规则,甚至一些简直是天价,当初收购的陕西、青海等项目,对价近0.7元/W。伴随行业发展的理性,后续江陵地区建设指标的价值大致稳定在0.1元/W上下。
“太低了吧!陈总。这不是开——”
卜总还未说完便被清鸿打断:“这个时候有实力的恐怕只有央企和协鑫、晶科一些大的民企。至于央企,僵化的体制和高高在上的风格,觉得还来得及吗?”
“若是民企,说句不爱听的,你应该是才接触这个行业,你觉得若不是稽主任,谁还敢在此时相信?”清鸿有意打压,一定程度上告诉卜总算是机会。
电话那头的卜总沉默良久。“这也太少了吧!能不再加一些?”卜总似是明白了清鸿的意思,也在尝试去探上清鸿的底。
“最多60万!毕竟是30MW的备案,算是一个有远景的,这便就是加10万的意思。”清鸿边说边在思考怎样将卜总的尝试性抬价一下子堵死。
“加不了!我唯一答应的就是你刚才说的,你急的第一笔,合同签订后我可以付到50%,一般的企业给不到,估计也就10%。毕竟指标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能否合法、合规办理报批手续也决定生死——并网再支付50%。”
其实“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也属于那“一般的企业”,合作咨询报酬节点,最多第一次也只有30%,以60万元计算,30%就是18万元。
话说回来,这个项目到了如此程度,估计18万元也是花得大差不差,甚至在其背后的,若是未有两位数,等于拿人家开玩笑。
合作开发——在清鸿的心里,王玺才是自己真正的合作方。如若是没有王玺,清鸿压根不会出现在此地,或许在稽主任的眼里还是一个拎包的角色。
“谐力”在邮城地区未有任何优势,在这里,只有王玺值得清鸿信任。或许会认为卜总才是合作方,合作开发至并网,以合作咨询的方法满足其更高的利益。
原则上的确如此!只是卜总对行业的一知半解,以及后续在开发报批专业上的欠缺,便决定了价值仅至于此。
同时“谐力新能源”的合作开发制度里明确的合作范围里压根不存在仅获取建设指标一项,毕竟只是指标一项,人为的操作太多,极会被他人质疑成一种内部的腐败。当然,满足不了卜总所要求的支付方式。
最重要的是,清鸿怎会再一次负了王玺!清鸿很明白,若无王玺,便没有稽主任。若无稽主任的相助,现阶段谁在邮城也盘不了此项目,毕竟稽主任是分管能源口子的发改委副主任。
之所以答应第一笔付到50%,清鸿代王玺做主。当然,王玺还未明白是咋回事,或许会不同意——现行垫付的问题,毕竟“谐力新能源”的资金出来很慢——众所周知,算是店大欺客!
“我再考虑考虑。”卜总的语气充满无奈,貌似决定的不止是他。
“若是无法如期并网,丢失上网补贴电价,就是垃圾。若可以合作,我让我们在邮城的合作方尽快对接。”清鸿再次强调之后结束了通话。
期间,两个服务小妹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渐生怨念。“帅哥,你俩是不是加钟啊?你电话时间那么长,我们是有规定的,不加钟只能帮你俩捏捏脚了。”有一些不悦,一边说着一边用热毛巾裹住了清鸿的双脚。
“要加吗?没做完的补上。”王玺故作调戏的神色抚了一下小妹红润的脸蛋。
“不加了!下次再来,不耽误人家的时间。”清鸿和王玺要了一根烟,点燃后顺便看了一下时间——还未到九点。慢慢地躺了下来,静静地思索着。
“考虑考虑”说不好也会是不了了之,换位思考,若是清鸿,如此价格宁愿作死,也不愿委曲求全。需要有一个合适的推手去推一把,让形势明朗一些,退一步说,若能约上见一面,哪怕再加一些也值得。
着实是一个机会!一方面证明自己,让自己在施袅的面前挺直;另一方面也给部门带来新的生机。这一段日子,省外项目的扫尾和其它省分公司在江陵地区项目的被动接管,让每一个员工都有一些看不清价值的所在。
“请老稽来泡澡!”估摸着稽主任的应酬该是散场,清鸿猛地坐了起来。
王玺看了眼清鸿,半张着嘴,似乎想问缘故,看了下手机,却未说出口。也许在这个时间段,其有充分的自信会约出稽主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到半个小时,稽主任便到。在这里稽主任算是一个熟客,两个小妹向他微笑致意。王玺安排她倆先出去,交待一会儿准备三个钟。
“领导安排的应酬,实在无法推脱,不然应该陪同陈总,你毕竟是我兄弟老王的领导。”还未坐下,稽主任向着清鸿爽朗地说道。
“客气了主任!本不该晚上打扰,老王说你快散场,侥幸请您一起坐坐,正好解一解酒气,回去睡得舒服一些。”清鸿礼貌地寒暄着。
“休息还早!这个时候在我们邮城的水生活才开始。”王玺笑着说道,拿起杯子给稽主任倒上一杯茶水。
“老王给我打电话,估摸着你俩和小卜已对接。肯定是有事,我自是不敢耽搁啊!一路小跑。”稽主任风趣地说道,眼神里透出一丝求证的欲望。
“真是钱想疯了吧!60万都不知足,还真抬举自己。若不是上头有——能源监管的角度,早他妈废掉。”听完清鸿引导性的叙述,稽主任有一些怒意。
“这是我多少年的工资啊!再这么拖下去,我都想翻脸,更何况指标是我发改给他的,还拿着卖钱。”又有一些反感地继续说道。
“这小子还要考虑考虑,陈总担心有变,故请老哥,听听您的高见。”王玺边说边寻找着脱下的外裤,不一会儿,从裤兜里掏出一包“九五”。其实稽主任能有啥高见,自是王玺的一番恭维。
也许清鸿说得对,不仅要以利益去诱惑卜总,更重要的是给他形成政治上的压力。建设指标有时就是如此,能源各级口子下达,真正用心监管的却不多,甚至一度造成“路条满天飞”的局面。
让稽主任过来,清鸿是想强调无论是谁接盘,时间都是问题!对卜总的政治压力须上升到一定的高度,该通报的通报,必要时请示烟城市发改委,把此极有可能“浪费指标”的皮球踢给上一级,不能学着卜总一样捂在自己的手里。
“企业间利益是永恒的话题,而您于他代表的是政治,一切利益必须服从政治高度,所以我想请您以邮城地区建设指标实施的政治高度给他上上课。”
“必要时和烟城市发改委请示报备,毕竟指标的事不是卜总一个人的,一旦浪费,关乎到整个烟城在省能源局明年的指标盘子,更关系到我邮城地区在烟城市配置的权益和能源口子的绩效。”清鸿如是说道。
在能力范围之内的,稽主任向来是一个落落大方的领导,清鸿和王玺一直如此认为。稽主任一听便懂,一口应承,让清鸿明天上午静候佳音。也许触动他的不是清鸿说的这些道理,这些道理以他的老道或许比谁都明白。
真正触动他的也许是王玺的一番话:“如果指标就如此浪费,地方上发现了苗头却未及时整改,那我只想说,皮包公司为啥要给指标?当然我能如此想,我这么想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今年评比落选的公司也是如此想。”
“大家为了指标都花费了成本,甚至一些土地租金都已支付。就因为存在一些垃圾,未给到真正有实力的企业手里,你觉得这一些企业看到建设指标浪费会甘心吗?”王玺中间有意停了一下,瞄了一眼稽主任后继续说道。
“真要是捅上去,你觉得卜总会说他背后的谁吗?恐怕届时苦水只能是邮城市发改委自己吞。”清鸿故作奚落的语气补充。
着实未曾想初秋去体会一种“慢”生活是啥样的感触,清鸿和王玺再一次陪着稽主任体会了一下“水包皮”——“慢”有时是一种惬意的自信!
走在熟悉的街道,身心舒畅,更是一种清醒。这是一个令人思考的夜晚,风瑟瑟却没有一丝寒意,多了几分清凉。霓虹灯拉长了三人的身影,路两旁的绿化带中,蟋蟀时断时续地叫着。归时,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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