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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9日晚。听说师父开完会以后,又亲自对赵小雨进行了审讯工作。
我们三组这么长时间以来,辛辛苦苦查的那条线,几乎是全被师父和一组接手了。
这不仅让我很难受,也让我信心大减。
而我和师姐所在的三组,反而去负责对庄民的抓捕工作。
表面上是师父魏晋对我用了激将法,实际上却是把我当成了一把刀。
以三组做利刃,以全局之力,向临城大小势力展开侦查。
此刻师姐坐在我旁边,她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我拨通了那个对我而言,既熟悉又很少联系的号码。
“嘟——嘟嘟——”
“喂,是小遇啊?”
“你好长时间,没打电话过来了。”
我一听到这熟悉又慈祥的声音,不仅鼻子酸酸的,也有些变得难以启齿起来。
“师父,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这个师父并不是魏晋。
而是我在派出所实习时,带我的第一个师父。
他叫卫图,按照年龄,过了今年就该退休了。
我说想他,其实并不是奉承。
那就像是想家,走的越远,越是遇到困难和委屈,心里越是只剩下三个字,想回家。
虽然谁都知道回家也解决不了问题,但心里总会有着那份依靠。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笑,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特别的和蔼。
他直接点破了我:
“你小子,准是又遇到难过的坎了吧?”
我没吭声,因为我知道师父都懂,他就像是母子连心的妈妈。
他说:
“我啊,最近找到一个很好的茶馆儿。”
“老板是个姑娘,和你一般大,而且和你是一个月份生人。”
“她泡的茶啊,喝起来和当年你给我泡的,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我早就想找你过来尝尝了,但知道你们年轻人忙,这个电话就一直没打。”
他说这些我就更想哭了,要知道我每次给他泡茶只用0.2两的茶叶,他反而还对我这么好。
他又说:
“你要没事就过来吧,梧桐茶馆,不大,但能装得下很多人,很多事。”
我看了看导航,有大概四十公里的距离,但因为高架连着,倒是时间也不用太久。
师姐说和我一起去,于是我们就一起去了。
那个茶馆确实不大,一个很复古很古早的小院子,但十分整洁,好像走的就是这种风格。
一进院,有一颗梧桐树,看粗细也有很长的年头了。
和我小时候,奶奶家门口的那棵一模一样,只是没这棵直,也没这棵茂盛。
小院里有葡萄架,葡萄架下有茶桌。
正厅的南屋是个大茶房,剩下的东、西、北,三个屋子都是隔开的很多的小单间。
那个熟悉的老人就坐在葡萄架下,一个年轻的女孩穿着偏中式的服装。
有点像旗袍,但不是开叉的旗袍,不显性感,反而多出很多,算是书香气息吧。
这种气息我在沈幼白身上感受过,沈幼白名字古风,学国画,父母也是教书画的兴趣老师。
我看了那女孩一眼,她正坐在师父一侧,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扶着杯盖,给桌上的杯子倒茶。
我走了过去,先给卫图师父鞠了一躬,就介绍了师姐。
但他看到我师姐后,显然有些不太开心。
带着微笑的脸,那笑容也僵硬了很多,他似乎很不喜欢我带了一个人过来。
我坐在了他的对面,刚坐下,那个女孩就递过来了一杯茶。
我按照卫图曾经教给我的品茶礼仪,双手接过,微微点头,那个女孩也冲我点头一笑。
“介绍一下,这个女孩叫唐左,和茶有关的证件她都考了下来。”
“尝尝这味道,是不是和你当年给我泡的一模一样?”
我闻言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他说和我泡的一样,其实我完全没有喝出来。
我是忘记了我泡的茶是什么味道,我也不知道茶该是什么味道的。
我只知道用的茶一样,用的量一样,那泡出来的怎么能有不一样的道理呢?
所以我就得出一个结论,这个老板肯定不地道,也只给用了0.2两的茶。
师姐可能是见我俩没话,就主动冲卫图一笑:
“前辈您好,早就听小遇一直提起有个好师父。”
“他把您夸得可传神了,我就一直想见见您,所以这次就厚着脸皮跟来了。”
卫图冲师姐点了点头,但却看向了我:
“小遇进市局也有一年半多快两年了吧,有什么收获吗?”
谈到这些,我就皱起了眉,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的唐左。
唐左倒也识趣,找了个借口后就离开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给师父说起了心事:
“前些日子发生了命案,师父您应该听说了。”
“这个案子,一直是我和这位师姐在查。按照您教的,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循序渐进。”
“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进展,可就在今天,嫌疑人出现了。”
“我们没能抓到他,反而我一个师妹被捅了两刀,奄奄一息的躺在了我的怀里,血都快流干了,差点就死了。”
卫图听着我的讲述,点上了一根烟,在那抽了起来。
昏黄的电灯下,给葡萄架和我们都打出影子。
时不时飞过来来的小虫子,从我们面前掠过,盘旋在电灯前。
门外应该是有水沟的,有青蛙零星的叫声,但没有脏水沟的那种臭味。
这样的环境就像是当年的派出所后的小院。
别说卫图喜欢来这里,我一个不懂喝茶的,也都喜欢这样的宁静。
我见他没有讲话,我就又说: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没少犯错误,而且还自我感觉良好。”
“今天市局的师父又把我骂了一顿,给了我期限,要我抓人。”
卫图听到这,一摆夹着香烟的手,把我叫住了:
“涉及案件相关的不用给我讲太多,侦查阶段要注意保密。”
其实我并没打算给他说和案件相关的具体信息,但他这么提前打断,也算是给我铺好了台阶。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愿意付出,让自己的徒弟走的更顺畅。
但他皱了皱眉,又很不理解的问了一句:
“你市局的师父,应该是魏晋吧?”
“魏晋,我见过,现在是你们支队长。”
“我认识他的时候啊,他和你差不多,毛头小子一个,说到底你和他年轻的时候很像。”
卫图说到往事,手上的烟抽得就更勤了:
“那个时候我很喜欢他,他比你还聪明,但他比你性子急,这是他最大的缺点。”
“我是有信心给他的性子磨过来,可惜他不是我徒弟,他是老孟的徒弟,我只能干眼馋。”
“说来还真是造化弄人啊,到头来你倒成了他徒弟。”
“哎?他知不知道我在派出所带过你?”
我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我在外没提过你的名字,怕给你抹黑。”
“每次人家犯错问我是谁教的,我就说是魏晋教的。”
我俩哈哈一笑,我继续唠起家常:
“但有一次我们孟局长,他看出来了,他说我不像是魏晋教的,像是一个比魏晋更厉害的人教的。”
卫图点了点头,他扔掉了烟头,也放下了杯子。
他的情绪转的很快,就在这一刻,脸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你眼下是想找人,还是想查地方?”
师姐听完以后直接就惊讶的看向了我。
其实我是觉得没啥,因为我早就领略过了师父的厉害。
我吸了下鼻子,往前一探身:
“想找人,但找人很难,所以我想查地方。”
卫图点了点头,又点上了一根烟,看着像是年龄大了,烟瘾也大了。
他说:
“你这个思路是没错的,这盘棋布的也很好。”
“我来猜猜,你们目前应该是锁定了赵小雨和赵元振,现在要捕赵小雨的儿子。”
我听完以后直接惊讶的站起了身,这次换我去看师姐。
但卫图又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
师姐咽了口唾沫,先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卫图笑了笑:
“你们市局搞了那么大的动作,协查通报发的到处都是。”
“光是七里村姓赵的那一家,基层派出所跑了多少次了?”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大家都看得到的。”
“至于其他的,大家都是一个专业的,一推不就推出来了?”
我一想也是,于是心里的震惊就少了三分。
我缓缓的坐下,又给卫图续了一杯茶。
他继续说道:
“查赵小雨的儿子,你应该是想查赌场,这也没问题。”
“可问题是在于,现在还能运营的赌场,都是藏得特别深的,没有合适的路子,找不到他们的。”
卫图也说出了我心里的所求,所以我就没讲话,静静的听了下去。
他又说:
“这家酒馆的老板叫唐左,唐左有个父亲叫唐杰。”
“早些年因为聚众赌博,故意伤人,被判了六年,是我给办进去的。”
“去年年初刚出狱,今年夏天就和女儿唐左开了这家茶馆。”
“我算是照顾他一下,就在这办了个会员。路远,来的少,喝到现在没喝完。”
我心里顿时就明亮了,我真想直接给我这个师父磕一个。
这年头哪还有人肯分享自己的线人出去?恐怕对自己亲爹都不行的。
但师姐在一旁,仍旧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坐了六年牢,那对外面的形式还了解吗?”
卫图点了点头,解释道:
“如果你查过有关赌场的案子,你就能明白,赌博,不是简单的赌。”
“往简单了说,还会涉及很多的非法的经济纠纷。”
“一个人去赌,他赌到最后会去借赌场的钱,去借赌友的钱。”
“反之也一样,也会有赌友欠他的钱。”
“这些拿不到明面上的钱,没法通过合法途径追回,同时会滋生更多的犯罪。”
他说的这些我都懂,都是很基础的东西,但我没懂的是关于唐杰的。
但他又给我们解释了出来:
“唐杰就是这类人,有人欠他钱,他也欠别人不少钱。”
“按照法律讲,这些钱都属于非法资金,是要被作废的。”
“唐杰也经过了法院审判,接受了法律的惩罚,进行了改造,他也是有权利重新做人的。”
“可外面的那些债主,不容他重新做人。”
“可以这么跟你们说,六年的牢狱救不了唐杰,哪怕再来六年,也救不了唐杰。”
“能救唐杰的除了你们,还有就是他自己。”
我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就看向我师姐。
毕竟她是组长,我也得听听她的意见。
她想了半晌,问道:
“唐杰能配合我们吗?
卫图笑了笑,摇着头看向师姐:
“唐杰他没得选择,就看你愿不愿意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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