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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暴打完赶出家后,钟青宴又呕了好几口血。才捂着绞痛的肚子,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可走了几步,腹部的绞痛,让他没力气再走下去,他便拐到一处鲜少人至的暗巷,寻了个石墩坐下。
如此,绞痛之感才少了些许。
他坐在石墩上背靠着冷冰冰墙面,脑海里回想方才父亲怒骂他的言语。
他的生母是个妓女,这是深扎在他心头的一根毒刺。
他从小就知道,也从小就恨也自卑!
恨,是为何他的生母是个跟人跑了的妓女,恨她不愿意跟父亲,为何还怀了他把他生下来!
自卑,是他有个妓女生母,这是他人生一大污点!
想他自认从小聪慧过人,满腹才华,更有鸿鹄之志!
如今就因为他生母是妓女,他就不能登科入仕,就不能大展宏图!
凭什么!
既然命运如此苛责待他,那他就偏要科考,偏要走仕途,偏要踏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没人能阻止他走仕途,就是他的生母他的父亲也不能!
思及此,他眼神变得逐渐阴暗狠戾起来。
另一边,暗巷对面的香满楼的后窗,白芝芝和方柔刚临窗坐下,朝外瞥去就意外看到了独自狼狈地坐在暗巷里的钟青宴。
因为放寒休了,大家都没什么可玩乐的,有学子组建了今日来满香园玩儿。
白芝芝和方柔自也在邀请中,本来她们也无别的安排,就来了。
可没想到,她们在这儿看到了钟青宴。
白芝芝一瞧见钟青宴满身脏污,嘴角还渗着血,顿时焦急心疼起来。
可反观方柔,瞧见他这样,却皱着眉头。
心中则嫌弃着,他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真是越来越配不上她了!
但又想到很快乡试,她也只能暂时强压下心中嫌弃,装出关心的样子。
某间茶楼,雅间内。
白芝芝请了大夫,给钟青宴上了药看了伤,又命人去买了干净衣服。
钟青宴则在内室换好,发髻也梳好后,才走了出来。
三人对坐在方形茶桌前。
白芝芝关切问他的伤怎么弄的,钟青宴面带讪然,只闭口不言这是被他父亲打的。
方柔自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只暗暗往别处引导了几句,白芝芝就以为这伤是柳映枝打的了。
当即她满脸不忿道:“钟公子,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说完,她就将方柔告诉她的整治柳映枝的法子说与了他听。
包括今日她们在香满楼就是为了办成此事。
钟青宴拧了拧眉,他虽然不赞成,但想到柳映枝突然不理他,还让他吃了好几日闭门羹,他有些生气。
觉得,白芝芝这么做,给她点教训也是好的。
另一边,被他们算计着的柳映枝,此时正满脸焦急地朝玉松堂行去。
门口小厮来禀,父亲怕她担忧,提前从京城往回赶的行程。
却不料在溪山路上遭遇了劫匪,受了重伤!
就连这两日突然不见人影的郁北霖,她都没心思去管了。
只心系着父亲的安危,祈祷着父亲不要有事,她已经失去过父亲一次了!
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可当她跑到玉松堂时,却见满身是血的父亲,并无大碍。
只是小腿轻微骨折,需要静养。
身上的血看着可怖,却都不是他的。
柳映枝像是劫后余生脱力般,腿一下子软了,扑到父亲怀里,抱着满身是血的父亲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她实在太怕了,她怕会像上一世一样,她都还没来及好好孝顺父亲,父亲就又要离她而去。
哭够了,她才堪堪从父亲身上移开,脸上身上都沾了血迹,她也不嫌脏。
只吸着鼻子,说话带着鼻腔问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父没说话,这次跟着柳父一同去的玉娘,却满脸不悦开了口。
“还不都是因为你,表哥想早些回来不让你担心,才日夜星辰赶路,也是因为你让他必须走溪山的路,这才在路上遇到了土匪打劫,若非又来了一波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和那些土匪对打。还有一个黑衣人冒死救了表哥,怕是,表哥的命就要没了——”
“玉娘!住口!”柳父冷脸喝令她。
她看了眼表哥,存着怒气没发完,只得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情不愿闭了嘴。
柳父安慰着女儿,只道是巧合,不怨她。
可怎么不怨她,她自以为避免了父亲失去双腿抑郁而终的悲剧,可却也险些酿成父亲死在刀下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的后果。
这会儿,她心中满是自责,而自责过后更是一阵前所未有的后怕。
好在,那个黑衣人救了父亲。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她会为他祈祷的,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若是能遇到他知道他是谁,她一定会好好答谢他。
玉娘被柳父打发出去了,此时,柳父换了身干净衣服。
坐在床边是也已经换了干净衣衫,净了脸乖巧坐在一旁的柳映枝。
柳映枝又检查了一遍父亲伤势,确定父亲真的只是伤了小腿,别处并没有受伤者才彻底放心。
此时,她敛了眸,决定提前将去京城的事告诉父亲。
便一脸正色将她在京城开的玉珠娇珠宝商号,以及她想让柳家生意搬去京城不做布行改做珠宝的想法说与了父亲听。
并特意又言明了,玉珠娇已经入了京城珠宝商行,且玉珠娇娘做的珠簪,这会儿已经在京城小有名气。
她相信,用不了半年玉珠娇娘的珠簪就会成为北荣一绝。
届时她也有信心将柳家珠宝做到京城第一皇商。
正好父亲受伤了,她也长大了,就想自己担起柳家的担子,让父亲好好歇歇,不再为生意分忧。
不过,她没将她就是玉珠娇娘说给父亲听。
从小她其实就有做珠钗的天赋,上一世被迫入了青楼,这门手艺更是练到了极致,当时她就因为有这一好手艺得了玉珠娇娘的名头,还被老鸨抓着不放人,为她大肆敛财的。
只是后来糟人妒忌,她的双手被毁了,变得如同僵木,做不了珠钗,才被钟青宴花钱卖去了窑子,落得凄惨下场的。
而现在不告诉父亲一来是因为父亲并不知她精于此,而且现在时机也不成熟。
二来她吸取上一世的教训,这一世在玉珠娇娘的名头名满北荣时,自当要低调行事。
如今,知道她是玉珠娇娘的只有喜桃和暗中假扮此身份的一个信得过的女掌事秋容。
“我不同意!你不能去京城!”父亲严肃冷硬的声音,将柳映枝飘远的思绪拽回。
柳映枝望向父亲,神情有些意外。
她以为父亲会支持自己,会同意的。
“父亲,为什么女儿不能去京城?”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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