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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真挺帅的。”伊娜眯起眼睛,抓起赵泽铭的手:“我向你保证,你绝对符合芙拉芒人和瀚民的审美标准,等你以后个子更高,身体更壮实了,肯定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借你吉言”
“什么啊,原来你听得懂人话呢。”伊娜调侃道:“你这不是,也知道心疼人嘛。”
“我在学。”赵泽铭说:“一直在学。”
“好吧,也许是我太着急了。”
伊娜注视着赵泽铭,目光柔和:
“妈妈出门前,跟我说了一些事情。女人寿命更久,而且发育早,心智很早就成熟了,而男人是迟钝的、晚熟的。想让他们理解你的心意,你得亲自去教,把自己当做母亲一般,一点点陪伴着他长大才行——之所以新娘才叫新娘,就是希望对方成为‘新的妈妈’,对吧?”
“是有这种说法。”赵泽铭点头。“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又不是我妈妈,也不是我的新娘。”
伊娜笑了。
赵泽铭不知道她的笑是出于什么心情。
直到现在,他依旧搞不明白对方的动机。
“想想也是,看到你这双眼睛就知道,你肯定什么都还不懂。”
说着,她将赵泽铭的手捧起,按在自己的脸上。
“记好了,下次女孩子说冷,要像这样,给她温暖才行。”
她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赵泽铭掌心的温度:
“你的手一点都不凉,像冬天里的阳光一样,看着没有那么亮,其实可暖和了。”
赵泽铭摇摇头:
“并非如此,残星共和国纬度高,原始森林覆盖,空气污染少,大气稀薄,冬天的紫外线强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低,温度则可以靠房屋采光改善——”
“嘘。”伊娜竖起食指:“别提这些无聊的东西了。我知道你很厉害,如果那个军官不发神经,或者你在我前面参加考试,你肯定可以通过军官测试……”
“这不可能。”赵泽铭坦言道:“你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好啦!”
她望着赵泽铭,撩起额前的头发,俩人的距离一点点缩减:
“什么都别想,别扫兴,别破坏气氛,别说话……至少,我现在知道了,你是可以开窍的……”
她抿着双唇,脸颊如同熟透的红苹果,沉重的气息近的可以扑打在赵泽铭的身上,她踮起脚尖,朝着赵泽铭的脸庞靠近。
“伊娜同学,好了吗?东西是不是很多啊,用不用帮忙?”
楼下突然传来的喊声打断了伊娜的动作,她理了理头发,正色对楼下喊道:
“刚刚有件衣服没有塞进去——我这就下来。”
说罢,她从手腕上取下发绳,把头发扎起来,拎起箱子,朝楼下走去。
赵泽铭收起手帕,缓缓跟着伊娜下楼。
路过客厅时,赵泽铭瞅了一眼餐桌:伊娜母亲阿什兰夫人留给她的信还在那里。
想了想,赵泽铭走上前,将信拿起。
【这封信,先收起来吧。】
回头去了实习地点,还可以拿来接近伊娜。
有些地方太过可疑,让赵泽铭不得不在意。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需要动手,芙拉芒社区已经很不安了,他不希望父母的平静生活也被打破。
但如果是在实习地点,那里远离人口密集区,死了几个人也不会有人在意。
“伊娜——”
“终于下来了啊,伊娜同学。”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赵泽铭刚开口,伊娜已经拿着东西走到门前,一个年轻的少尉正倚靠着门框,打完招呼,又跟旁边的人有说有笑的。
赵泽铭微微歪头。
——对方交谈的对象,他有点印象。
“伊娜·德·瓦尔克朗。”
伊娜笑着走上前,跟少尉互相行了军礼,她的肩上已经挂了军官实习章,尽管不计入服役时间,但这已经算被视为一名正式的残星军人。军队里该遵守的纪律和规矩,都不能少。
“陈绍钧,原隶属首都卫戍部队,现在是残星军官进修小组的助教之一。”
少尉是个爽朗的男人,跟伊娜握了握手,又看向赵泽铭:
“你也是学生吧,不知道你是……”
“哦,这位是我的邻居,请他过来帮忙收拾屋子,他叫——”
伊娜刚要开口介绍,少尉旁边的高大男生突然开口道:
“赵泽铭同学,反正我们在一起实习,你也跟我们一起上车吧。”
赵泽铭看向这个子高高,面容英俊帅气的男生:
“多谢你的好意,刘瑞民同学,但我没有通过军官资质考核,专车是为预备军官准备的,普通学生应该前往学校集合点,完成登记签到后,再集中上车。”
“别这么一板一眼啦,又不是在学校里。”刘瑞民热情邀请道:“这位陈少尉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负责开车送我们过去,路途遥远,坐卡车多辛苦啊,这小轿车宽敞又舒适,一点都不颠簸。”
“物体永远在振动,每个物体都有它独特的频率,即便通过悬挂消除了一定的地面共振,可是内燃机特有的发动机震动和噪音无法消除,因此不存在完全不颠簸。”
赵泽铭平静地说道:
“如果要想减少发动机带来的震动,那么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抛弃燃油车,使用电池为动力的电动车,来取代内燃机车——”
“噗嗤!哈哈哈——哈哈!”陈绍钧少尉被赵泽铭这番言论逗乐了,他拍了拍刘瑞民的肩膀,说道:“小伙子,你这个同学很有趣啊。不光是回话的方式新颖,这观点也很神奇——电动车怎么可能取代内燃机呢?”
“刘少尉见笑了,赵泽铭同学只是……擅长更书面化的表达方式,他平时总是喜好独自一人看书和训练,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刘瑞民立刻解释道。“他没有恶意,只是平时跟书打交道比较多——”
“不不不,我是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的。”
陈绍钧看了看赵泽铭,对方看起来就是一普普通通学生,没什么特别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小伙子,内燃机已经发展了两百多年,不论安全性、成熟度、稳定性还是续航和马力,这些东西都是电力无法做到的。”
他指了指背后停在院门口的那台小轿车:
“尤其是在像残星这样寒冷的地方,普通的轿车在冬天连打着火都难。你要开加热器,那就要消耗电力,好了,加上本身电池会因为寒冷而容量缩减,请问你拿什么来保证续航呢?”
“我可是个老司机了,12岁那年我刚进部队,就在银月自治邦的街头飙车,那时教我开车的长官跟我说过:高档的轿车,永远是燃油车。蓄电池不够安全,寿命还短,没有达官贵人愿意坐这种车,政府也不会采购这种玩意。”
“退一万步来说,硫酸蓄电池是无法提供充足的电力的。如果你要开发电动车,那么你光配置给他供电的蓄电池,本身就相当于一台小轿车的大小了。”
赵泽铭平静地回复道:
“首先,电池技术一直在进步,在塔里希亚联邦发行的《未来》和《前瞻版本》两本科学杂志上,都详细论证了一种新型的锂电池,它们采用磷酸铁锂技术,会比传统的铅酸电池更安全、更轻便,寿命更是显著提升。这是技术前提。”
“其次,汽车被定义为高档耐用消费品,在联邦、帝国等发达国家中,汽车的主要受众是社会的中、低层,他们才是市场的主要购买力,少量高档豪华轿车、尖端跑车、顶级赛车虽然备受瞩目,但却不是销量最多的存在。这是市场前提。”
“何况,对于一国政府来说,推广平民就能够购买和驾驶的汽车,可以获得更多税收、创造交通罚款,比起少部分人在街头飙车,他们显然更乐于见到正常、流量巨大的平民轿车出现。塔里希亚联邦就是如此,其交通部一年光在汽车出口方面赚取的外汇,就相当于我国农业十三年创造的产值总和。这是政策前提。”
“再次,残星共和国这样的欠发达非工业国家,根本不具备在传统燃油车市场上跟老牌发达国家车企竞争的优势,而现在,放眼澜愿星全球,电动车工业还没有影子,我国幅员辽阔,矿产丰富,正适合发展新型电动车工业,避开直接竞争。”
赵泽铭有条不紊地说道:
“综上所述,未来残星共和国如果想要成为如同塔里希亚联邦一样的超级发达国家,我们必然会倾向于发展电动车工业体系。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燃油车与电动车的竞争,而是对于残星共和国这样的落后国家来说,电动车必然要取代燃油车、”
他话音即落,抬头看向陈绍钧。
众人对于他的发言一脸茫然,刘瑞民和伊娜更是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陈绍钧眯起眼睛,沉思了一会儿。
接着,他上下打量着赵泽铭,最终目光落在他空无一物的肩头。
——这年轻人没有授衔,也没有军官实习章。
对此,陈绍钧摇摇头。
“你的口条确实清晰,逻辑也算缜密,技术方面我不懂,你还提到了联邦那样的大国,我这样的武人不常读书看报,除了军事新闻,我是没有那种兴趣——但是对于你的观点,我只提一点。”
陈绍钧拍了拍赵泽铭的肩膀,笑道:
“你只是个学生,在残星,如今是军人做主的时代。如果你想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至少先通过军官考试吧。”
刘瑞民旋即开口:“陈少尉,其实赵泽铭同学他——”
“是的。”赵泽铭点点头:“感谢长官指点迷津。我会加倍努力的。”
陈绍钧微微一笑:
“你倒是个有趣的人。放心吧,军队是不会埋没人才的,有没有本事,上战场逛一圈就知道了。”
说罢他看了一眼手表: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伊娜同学,上车吧。”
伊娜点点头,跟随一起拎包上车。赵泽铭帮她家捎上门,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刘瑞民突然走过来,对他说道:
“你才是应该替代我的,赵泽铭同学。”
他略一侧身,挡住赵泽铭去路。
赵泽铭抬起头,刘瑞民的眼中写满了复杂的神情。
“为什么不说呢?”
刘瑞民问道:
“你应该直接去跟何军官说的,你的能力,远比我强得多,这谁都知道,只要你表现出来,他不敢不要你的——”
“不论我表现得怎么样,何宗仁长官都不会选我。”
赵泽铭注视着刘瑞民漆黑的瞳孔,后者微微一缩。
不知为何,只是和这双无暇的灰色双眸对视上,他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退怯的感觉。
这种感觉,刘瑞民并不陌生。
“你的意思是,我是靠着我父亲才会得到这份资格吗?”
刘瑞民问道:
“我承认你比我厉害得多,但我也仅次于你吧?如果他看到你的表现,那么——”
“那么没有通过考试的,就是伊娜·德·瓦尔克朗,就是其他人。”
赵泽铭淡淡说道。
“但如果是输给你,其他人肯定心服口服……”
“所以,你心慌了吗?”赵泽铭灰色的眸子凝视着刘瑞民:“你发现自己的成绩,还不足以服众,甚至不足以说服你的父亲?因为你不是‘最优秀的’?”
“通过考试的时候,你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突然为自己有个好爹而感到庆幸了。”
在他的注视下,刘瑞民不安地整了整领子。
“……也许吧。”
刘瑞民不自觉地错开了目光,他捏了捏拳头,长叹一口气:
“有机会的话,我们再比一次吧,在实习地,有很多机会。”
“你会输。”赵泽铭宣告:“你会输得很惨。”
“就算真正地输给你,也比这么稀里糊涂地赢了强。”
刘瑞民认真地说道:
“赵泽铭,我知道你的水平……你上职高,是因为,残星共和国最高学府只有职高,笔试成绩第一的你,如果是帝国时期,你早就上帝京读大学。只是你的家庭没有财力支持而已,如果你——”
“无人在意。”
赵泽铭绕开对方:
“顺带一提,再这么拦下去,陈少尉会觉得你喜欢我。从个人角度来讲,你是作为军队高层的孩子,我是不太建议,你让他对水兵总务的儿子产生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刘瑞民一愣:
“你——你平时那幅不通人性的模样,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无人在意。”
“我这次会正面击败你!”刘瑞民认真的:“我是靠着我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得到的,跟我父亲,没有一点关系。”
“无人在意。”
赵泽铭说着,逐渐离开了刘瑞民的视线。
“你应该知道,转为军官后,要开始植入突变物的手术,增强身体能力。”
刘瑞民看着对方的背影,提高了声线:“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全面超越你的!军官资质考核是你唯一能赢我的机会,也是改变你命运的机会。”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赵泽铭平静地回复道:“何长官觉得只有你们更适合做军官,那就够了。”
“你本来是跟我一个组的!”刘瑞民忍不住说道:“我找人问过了,考试当天,你的分组明明在我前面,但是在何宗仁少校宣布减少名额后,有人主动提出调换顺序——”
“你话太密了,小少爷。”
赵泽铭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过头来,看着刘瑞民。
当那双灰色的眸子与自己对上时,刘瑞民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赵泽铭的嘴角微微上挑,他举起食指,抵在唇前,目光中充斥着一股,刘瑞民难以形容的意味。
……赵泽铭,会笑?
刘瑞民呆呆站在原地。
残星没有大学院校,理论上的最高学府是一所专科学校,用来培养石油工人,但对于残星本就匮乏的工业来说,这些工人毕业了也找不到工作。。
因此,大多人反而会退而求次,选择残星省立职业技术学院这所职业学校,上到高中部分,直接毕业,然后拿着退役后的遣散费,再去寻找出路。
家里有背景的,会给孩子在首都阴北市安排工作,或者置办一些店铺,进行打理经营。实在没有门路,但手里又有点小钱的,则会安排出国——实际上,就是去关内或者其他原帝国行省谋求出路。
刘瑞民没有选择这种道路。
作为军官家庭出身,他的父亲一直要求他留在国内,时间一到就去参军,积累经验和人脉,最好营造出一个从基层干起的人设。这样接过他的班时,才更有说服力。
刘瑞民和赵泽铭在初中部二年级时,就已经认识,从赵泽铭转学开始,到军官考核,他们总共当了5年的同学。
两人的关系,很难谈的上是好,也不能说坏。
但再怎么说,比伊娜那种突然从升入高中以后,才姗姗来迟的女人,肯定要深厚很多。
期间,赵泽铭一直在班级里默默无闻,只有考试成绩和体育测试时,几乎都保持着绝对的领先地位。
很多时候,第一名对于第二名往往都是天然的敌视,或者重视的态度,生怕对方超越自己。
可在刘瑞民看来,两人之间从来没有什么敌对关系。
道理很简单。
不论刘瑞民多么废寝忘食地学习,一直跟着军队的教官训练,牺牲掉娱乐、谈恋爱、结交伙伴的机会,有时间就泡在靶场里。
可赵泽铭永远压着他一头。
神奇的是,即便赵泽铭一直这么优秀,他古怪的性格和冷淡的个性,都在刻意远离人群。
五年来,刘瑞民从来没有见过赵泽铭笑过。
但今天,他亲眼看到了赵泽铭对自己露出那种笑容。
“赵泽铭……”刘瑞民目光复杂。“你不会是,故意不通过的吧?”
今年的考核费用是六千七百块,对于人均月收入只有二三百块钱的残星普通家庭来说,可不算轻松。
何况赵泽铭住在异族的移民社区……这种偏僻的郊区地带,连警察都不想来,说不好听点,和穷人区没什么区别。
在这种环境里的赵泽铭,家里顶多也就是个刚够温饱的小康之家,一口气拿出六千多块钱的现金,那肯定是消耗的家庭储蓄了。
可如果……他是故意不通过考核的。
那就是说,赵泽铭明知道会给家庭带来负担,却还是坚持作出这种决定。
刘瑞民无法想象,赵泽铭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对我露出从来没给别人展示的笑容,是在警告我,还是说信任我?又或者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把我也牵连进去吗……’
刘瑞民的思绪无比混乱。
“该走了,瑞民小少爷。”
直到陈绍钧上来拍了拍他肩头,刘瑞民才反应过来,陈绍钧还不忘调侃一句:“你对那小子比对伊娜这样的美人都关注,这可不是好事啊。”
明知道这是调侃,但刘瑞民却摇摇头,非常认真地回复道:
“陈少尉,如果你跟他一起上了5年学,你也会关注他的。”
“那看来,他好像不止是说话有意思?”
“自然。”刘瑞民笃定。
陈少尉若有所思,但仍然摇摇头,对着赵泽铭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声:
“喂,小鬼,也许你是有点本领,但我要告诉记——电动车永远不可能取代燃油车!”
“世界上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电动汽车,那只是一个幻梦,不切实际,也永远无法达成。”
“他走了。”
刘瑞民会心一笑,拉开后座车门,跟伊娜坐到一排:
“反正只要了解这人,你就会为他倾倒——话说,伊娜同学,就是这么喜欢上赵泽铭的吧?”
见伊娜低垂着头,刘瑞民好奇问道:
“伊娜同学?”
伊娜肩膀一颤,眼球转动,斜视着刘瑞民。
“赵泽铭。”
她张开口,说起毫无平仄起伏的话语:
“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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