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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三下决心要摆脱李影红的纠缠。他因此想了好多办法,最后觉得还是慢慢疏远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太无情了觉得对她也不公平。她毕竟帮了自己很大忙,况且看得出,她是因为心里空虚才对自己那样的,她对自己并没有别的恶意。文三觉得时间久了,她会慢慢好起来。再说,回忆当初,也不单纯是她的原因,自己太天真,太没控制力也是重要因素,尤其是她的姿色打动了他这个好色的灵魂。文三和乔雅莉商量,在他们结婚之前不再告诉李影红有关他们的一切信息,并且抓紧时间置办婚礼。等她明白怎么回事,他们早已木已成舟,到那时侯她还有什么话说。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文三一直没有再和李影红来往,尽管她几次三番的找文三,有高兴的时候也有恼怒的时候。文三都以种种理由毅然决然地推脱了。文三因此每天都生活在一种惊恐中,生怕她什么时候又冒出来。还好,她总算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文三感谢她,感谢她终于放过了自己。
结婚的日子到了,文三把喜字端端正正地贴在门上,拍拍手上的土,再看看烧火丫头似的乔雅莉,他们会心的笑了。几乎同时说着同一句话:“终于可以结婚了。”
按照规矩,没结婚的新娘不能在婆家过夜,所以尽管已经是深夜时分了文三还是将乔雅莉送到了她自己的住处。他回到家的时候,准备第二天迎亲的鞭炮已经放过了三遍。忙活了一整天的文三此时才觉得浑身乏力。他扭灭灯,本想赶快睡去。但是黑暗里的文三睁着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想想自己和乔雅莉就要结束恋爱成为夫妻了,真的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过去想着到这一天一定会很激动,可真到了这一天却脑子一片空白,仿佛不是自己的事一样,怎么也激动不起来。翻个身,文三突然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乔雅莉。她那么大度,那么爱自己。现在的姑娘像她这样的真的太少了。文三从心里感激她,爱她。而自己……李影红这时候冒了出来,她或笑或哭的样子不断浮现在文三的脑海里,使文三更加深深地感觉对不起乔雅莉。他像摊煎饼似地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朦胧中,文三仿佛感觉新房里有亮光闪烁。文三没睡在新房。按风俗,新郎结婚头天晚上是不能睡在新房的。
文三半信半疑地披衣下床。当文三推门进入新房的时候,他简直惊呆了,大火正猛烈地蹿上屋顶。火苗舔噬着崭新的被褥、梳妆台和所有家具。文三疯狂地喊着救火,直奔厨房打开水龙头。
大火被扑灭了,而新房被烧得一塌糊涂。文三站在新房里,看着被烧得半糊半焦的一切,蹲下去,再一次把手指插进了乱发里。
文三猜测这次可能是李影红捣鬼,为了不再出乱子,文三踏进了李影红家的门。而文三刚一进门,李影红就笑嘻嘻地说:“要做新郎官了,恭喜你呀。”文三说“是你干的?”李影红一点都不否认地说:“是啊,我是希望你们以后日子红火呀!”
得到了证实,文三心里的火腾地蹿了上来。杀人放火,还有比这更不人道的吗?文三拳头攥得咯吱响,眼睛金星直冒。恨不能一把上去把她揪住,撕她个粉碎。然而,文三咬咬牙,最后还是把火强压了下去。他心里滴着血似地说:“我这些日子很忙,没来看姐姐,我改在后天结婚了,请你去参加婚礼,我一定把你当贵宾!”
李影红收起笑脸:“谁罕你的贵宾。哼,对我烦了,嫌我老了是不是,想甩掉我是不是?想走人是不是?想得美,告诉你,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李影红不是个剩油的灯,这一点文三再清楚不过了。文三扑通跪倒在李影红脚下,眼睛热得火烧火燎:“红姐,求你放过我,我结婚以后,还会常来看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文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个男人,不知道自己的骨头哪里去了,文三痛恨自己的举动,可是他却真真切切地那样做了。文三期望她发慈悲,希望自己的婚礼能顺利举行。
李影红缓慢地移动着脚步,走到窗子前,用手指挑起厚重的窗帘,窗帘像躲避瘟神一样,在她手上无声地滑落下去。
文三静静地看着她,想起被老师罚站。文三是个听话的孩子,上学时从来没有被罚过站,每当看见被罚站的同学,文三都会暗自为他们悔恨,为什么做下令老师不高兴的事情。
“这样吧,你可以结婚,但不能办喜事,我什么时候叫你,你什么时候到。”
在文三站起来离开那个自己曾经常来常往的罪恶的家门的时候,他懵了,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看。文三像抽了筋骨的狗,软绵绵的坐在车上,仿佛车不是自己驾驶的,而是它在把文三随意地拽拉着飞驰,它要去哪儿与文三无关。文三看到了路边的树像贼似地一棵棵向后倒下去,车却欢扭着疯狂的大秧歌。
终于,在一片海啸般呼喊的声音中,文三进入了温暖的仙境……
乔雅莉坐在文三的床边,依然是那么文静,黄发飘飘。文三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泪在闪光,晶莹的泪光里分明还有一只小灯棍儿,那是病房天花板上彻夜不熄的灯,它已经照耀着医生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因为文三看到了窗外发了白,一个中年大夫走出房间的时候高高地伸展了一下双臂,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
文三的泪水温暖地流了下来,虫爬似地流到耳朵眼儿里。
“别动,刚做了手术不能动的。”乔雅莉把白色的被子给文三掖了掖,轻轻地擦去他的眼泪,“看看,大男人家就会哭。不怕人笑话呀?”
“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都一晚上了。”
乔雅莉微微笑了:“你糊涂了,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了,我的大孩子。”
文三没有笑,极力控制了好半天,泪水还是汩汩地再次淌了下来。
乔雅莉对文三说道:“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一定不要难过。”
“什么事,尽管说,我都这样了还怕啥?你就放心吧。再说,我有你这辈子已经足矣。什么事情我也能挺住。”
“那就好,这才是我喜欢的好孩子。”
乔雅莉心里虽然很是难受,但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愿意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文三。
乔雅莉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你的一只脚没有了,以后要想走路,必须得装一只假脚。”
文三听了先是一楞,随后开玩笑似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这不就和牲口钉个掌一个道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乔雅莉听了文三的话,虽然苦笑了一下,但还是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让文三难受,于是她扭过脸去,不让文三看见自己的失态,说道:“那什么,我先回去给你把衣服洗洗,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吧。”说完,她大步走出病房,刚一出门,肚子里一股热流涌上来,泪水顺着她美丽的面颊快速流下。
文三目送乔雅莉出门,生怕自己也一样失态,于是赶紧钻进被子里,发出了类似狗挨了主人一脚后长而细的呜呜的哭声。
文三和乔雅莉的婚礼虽然取消了,但仍然在自己家里摆了一桌酒席,没有请一个亲戚朋友,只有他们俩。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感到了新婚的幸福,互相纷纷敬酒道喜。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席间走进来一个陌生人。他把一个红包放在桌上,说了句“这是李影红送的”转身就快步离去了。
他们看着这个小小的红包都楞了。文三无法控制自己的手,它仿佛唱戏的样子,哆嗦着伸出去。当它接触到那个红包时,感觉红包像变成了一团火烫人。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从红包里露了出来,不是贺礼,它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寒光逼人。乔雅莉昏厥了,文三眼前也有无数的星星沉沉地坠落。新婚之夜,文三他们就在昏迷和惊醒的交替之中度过了。起床后,乔雅莉喊头疼,说要回自己的美容院好好睡一觉。送走了她,文三一头倒在床上,笨重的身体把床砸得闷响。
“新婚的滋味不错吧!”李影红电话里说,“我现在就想叫你来看姐姐”。
文三终于对李影红最后的一点幻想也烟消云散了:“你折腾够了没有,不怕有失你的身份啊?”
“别忘了,你可是借着我的身份发起来的?”哐当一声,她竟没等文三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文三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粉碎的声音响在文三心上,文三的心也和它一样被摔得粉碎。文三在床上来回翻滚着,头不住的碰撞着床头和墙壁,那只假脚被文三踢出去,哗啦啦玻璃碎响的声音震打着文三的耳膜。文三像雄狮一样咆哮,嘶哑的吼声仿佛要吞噬这个世界。文三痛恨这个世界,痛恨这个世界上有个自己,痛恨这个世界上有个李影红。既生文三,何生李影红啊!
一个声音在文三耳边响着,离开,离开,赶快离开这个令人厌恶的世界。可是乔雅莉怎么办?撇下她一个人怎么办?她是妻子,是文三心爱的妻子。她是那么爱自己,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她的文静和黄发,她的黄发永远飘在自己心上。
文三彻头彻尾地觉得自己是个无能的男人,靠吃软饭的小男人。自己有什么本事,本应该好好过自己的安稳日子,过属于自己的穷老百姓的日子,攀附权贵,利欲熏心怎么会成了你文三的追求。文三你讨厌自己,讨厌自己一步步滑向罪恶的深渊,不是吗?文三你活该,脚上的疱是自己走出来的,难过和痛苦是自己找的。文三双手伸向头发里,恨不能把头发撕揪下来,变成一个秃瓢看看还有谁喜欢,还有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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