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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医务室的墙有些过于透风了,不到半天,许小真被一个分化失败的alpha标记,不仅深爱着对方,还怀了对方孩子的事就已经传遍整个学校的师生群。比起他是个omega,更让人震惊的是事件里的另一个主人公。
【分化失败的alpha?那不就是陈奕松?】
有人发出这样一句话后,一直刷屏的群里瞬间安静,好一会儿才有另一条消息跟上。
【啊?懵猫探头jpg,陈奕松不是已经死了?听说还是被亲爸处理的,那许小真怎么办?】
【疯了,这个世界是真的疯了,许小真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陈奕松怎么对他的,全校都有目共睹,这还能爱上?给他生孩子?】
【不爱能怎么办?你难道没听说过,被持续□□的受害者很多都会洗脑自己爱上□□犯,以此减轻痛苦吗?听说他死活不要腺体,要把孩子生下来。】
【我一直以为许小真在和周延谈,要是真的和陈奕松……emmm……真挺惨的……】
【说起来,周延也不见了,他应该是回家了吧,我以前也以为许小真在和周延谈,没想到人家走了也没把他带走。】
学校一直疯传周延的身世不一般,所以他突然消失,没人觉得他是死了,只猜测可能是回家了。
【拜托!!!腺体不要麻烦捐给有需要的人!我做梦都想当个omega!】
总之,群里一半对许小真表达同情,讨论他未来会怎么样的,一半暗恨分化成omega这种好事怎么不落在自己头上。
还有一些好信儿的同学打听到许小真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不停骚扰,试图获得更多信息,还有一切关切的,想要给他提供点帮助。
许小真被那几个omega吓怕了,下意识觉得主动靠近说要帮他的人都心怀鬼胎,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他现在一点应付这种事情的精力都没有,只能把电话卡拔了,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
垃圾场的西北角里有间小破房子,本来是个流浪汉在住,前不久死了,许小真暂且占了他的家。
至于大家传孩子是陈奕松的,他也无心解释,他们认为是西方的耶稣还是东方的玉皇大帝的都好,他现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到处找懂腺体的医生。
十八个区的网络独立,他的公民身份证件不支持他进入十八区以外的信息网,试了好几次,连进十七区的网都一直被提示【身份不支持】。
他只能从十八区的论坛,那些和他一样两眼一抹黑的一群人里获得点只言片语。
有说alpha和omega的腺体像颗鸡嗉囊一样鼓出在脖子外面的,里面装着信息素,满了就扎个洞放出来。
还有说腺体长在脖子后面,像富贵包一样的凸起。
楼下连着放了好几张脖子后面的照片惊呼:卧槽!一直以为是富贵包,原来是腺体,楼主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分化成alpha了?
紧接着跟了好几百楼的富贵包照片。
许小真哭了大半个月,眼睛都哭瞎了,此刻却蜷缩在脏兮兮的毛毯里,第一次笑出来。
他摸摸自己的腺体,不是鸡嗉囊也不是富贵包,是平整的,比附近正常的皮肤更软,摸起来也更敏感。
可见论坛上的信息百分之九十都是不靠谱的。
他只好匿名发了个帖子,询问怎么才能摘除腺体。
许小真敲敲打打一会儿,犹豫着删掉,直接问恐怕只会让大家以为是引流贴,就算相信了也会劝他不要摘掉,根本得不到有效信息。
他在遇到周延之前,也是做梦都想成为一个alpha或者omega,别说是其他人,恐怕连那时候的自己都无法理解现在的他。
陈奕松这个人是个神经病,他还给自己做了终身标记,许小真恨得咬牙切齿,但此刻却不得不再借助他的身份。
在遇到陈奕松之前,他都不知道AO分化竟然也会失败,一直以为是到了年纪一觉醒来就自己变成alpha或者omega。
他重新打字【大家好,我是一个分化失败的alpha,虽然失败之后变成了beta,但是腺体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我,这令我十分痛苦,请问有人知道十八区哪里能做腺体摘除手术吗?】
帖子一发出去,就吸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一秒钟就盖了几十楼的【卧槽!】
大家要么是在惊讶十八区竟然还有这种人物,要么就是和许小真一样惊讶alpha竟然也会分化失败的。
接着一群人问他alpha的世界怎么样,是不是金碧辉煌的,每天都能吃到西瓜皮腌的咸菜和柚子皮炒的糖,还有幸灾乐祸的。
虽然依旧有几道质疑的声音,怀疑他在引流,但效果比他说他是omega肯定要好几十倍。
许小真连着翻了几百栋楼,终于才找到一个有用的答复。
【Dev:你好,我是十八区中心医院的医生,我们医院是十八区最顶级的公立医院,有腺体诊疗科,可以做腺体摘除,但是还是建议你去别的区医院手术,据我所知上次我们医院摘腺体已经是10年前了(摊手jpg)】
楼下跟帖
【顶顶!帮楼主顶上去让贴主看到!】
【upup!有用的信息。】
【up+1】
【……】
他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金色身份标识,说明他的确是十八区中心医院的医生。
论坛里不能私信,许小真快速点开地图,找出医院的位置,一看,十八区中心医院竟然还真在十八区的市中心。
从他这儿过去要二十公里。
他揣上家里所有的钱,把他闲置许久的小三轮车掏了出来,吭哧吭哧骑着三轮车赶往公交站点。
许小真瘦得大腿快和拳头一般粗了,蹬起三轮时候,只有皮肤下一鼓一鼓的肌肉在动,肌肉和皮肤之间,本就不富裕的脂肪已经被消耗殆尽,他的身体也变得虚弱,以前轻轻松松就能蹬个七八里地,现在每蹬一次,大腿都在颤抖。
孩子在他肚子里,他能察觉到变化,刚刚会动的时候,经常和他打招呼,这些天明显虚弱了很多,不管许小真怎么说话,怎么碰,他也懒懒的,或者因为他也变得虚弱,没什么力气,许久才会回应一下。
许小真真的怕,怕拖时间久了,这个孩子胎死腹中。
他有心找辆出租车,奈何垃圾场附近没有,只能硬生生蹬了二里地,到公交站点的时候,浑身虚汗,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许小真把三轮子锁在公交站点的柱子上,防止有人偷走。
候车站台的乘客扫了一眼他破破烂烂,轮胎都是用胶布粘上的三轮,再扫一扫病痨鬼一样的男孩,默默站远了两步。
不多一会儿,去往市医院的公交来了,上面写着票价四元。
许小真从兜里捋出四张纸币做好准备,有点紧张的等待公交车到来,说实话,他从小到大,能腿儿着去的地方就腿儿着去,不能腿儿着去的地方就用腿儿骑着三轮车去,百公里消耗只需要一管过期营养液,等于免费。
他还从没坐过公交车。
车缓缓停稳,前后门都开了。
乘客陆续上车,有的用手机,有的用卡片。
等到许小真上去的时候,他愣是没找到塞钱的口儿在哪儿。
司机还在催促:“快点了快点了!关门了关门了!”
许小真急得手忙脚乱。
终于有个好心人帮他指了指下面,一道半个手指宽的缝隙,从这儿塞进去钱。
许小真把四张钱一股脑推进去,机器“滴”的一声后,像吐口水一样把钱呸到许小真脸上,钱飘飘洒洒落在地上。
司机不耐啧了一声。
乘客们对他这种土包子也面露不满,耷拉嘴角盯着他。
许小真匆忙蹲在地上捡钱,机器还在叫喊【请投入单张纸币】
叫得他脑门直冒汗。
他这次吸取教训,一张一张投的钱,又被机器无情呸了出来,它在叫【请投入完好纸币】
“你到底上不上车了?别耽误时间!”司机问。
“上,我上,等等我。”许小真眼眶唰一下红了,窘迫而痛苦,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他发觉自己脆弱也懦弱了。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瞪回去,大叫:“看什么看?什么破机器!晚一分钟走能死?上赶着去投胎?”
但他现在只会懦弱地说:等等我,不好意思,抱歉。
他尝过因为莽撞而失去的滋味了,周延因为他一脑袋的热血和陈奕松作对而死,如果现在有个人对他不满,冲上来暴打他一顿,他肯定会再失去肚子里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孩子。
许小真他宁愿变成一个怂包,也不想再有所失去。
终于,他从兜里找出一张最崭新的五块钱投入机器,机器叫了声【五元】,就不动了,完全没有要给他找零的意思。
公交渐渐起步,许小真迎着所有人审视的目光,吃下这个一块钱的哑巴亏,默默找了个角落坐。
车上气味难闻,脚臭味、汽油味、廉价香水味、皮革味、油汗味混成一团,许小真熏的肠胃七上八下,红着眼眶趴在窗口,手轻轻搭在小腹上。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草木的香气,也动他阴闷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他姣好的眉眼。
许小真因为这阵风心情好了不少,抿了抿唇,指尖在肚子上轻轻点了几下。
他穿着宽松的连帽卫衣,谁都看不出来他怀孕了。
四五个月的胎儿正处在发育高峰,肚子里这个崽子虽然弱,但到底没死,许小真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一日日变大,可是他太瘦了,不大的肚子对他而言也实在过重,压迫着脊椎,不管躺着还是侧着,都会腰疼,肚子好像也顶着胃,闻到什么气味都会犯恶心。
同样,于他的年纪而言,要生养一个孩子也过分年轻了
但是许小真一点儿也不后悔,哪怕是身体上再受一百倍的折磨,他都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
公交车缓缓驶入市中心后,路边渐渐多了几栋高耸的建筑,人们的穿着也比郊区更整洁体面,甚至还能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拿着咖啡走来走去。
看着他们,许小真有些庆幸自己去参加了前些天的高考,他肯定能考上一个好学校,到时候就算腺体没了,毕业也能有份好工作,孩子跟着他也不会吃太多苦。
市中心大厦的LED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当日的重大新闻。
有时候的确是些重大消息,譬如帝国打了胜仗,议会换届,新的政令,但多半这些“重大新闻”就是权贵们鸡毛蒜皮的生活。
主持人笑容和煦,仪态端庄,镜头随着他的讲解扫过邮轮内的歌舞剧场,露天甲板和亮晶晶的海上餐厅:“八月十七日,辰海新星号邮轮在亚比利港口完成下水仪式,是由帝国元帅赠与其子,以庆贺十八岁成人礼兼正式进入帝国军校,邮轮重五万五千吨……”
许小真看了一半就收回目光,这种穷奢极欲的产物和他没什么关系,五万五千吨,得卖多少钱的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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