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玄幻奇幻 > 从流民开始武道通神 > 第83章 我只会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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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火寂寂照昏冥,一缕佛光度众生。原来万事皆虚妄,修行只在本心中。”

    净禾眼见长明灯亮,便缓缓念起偈语。

    山雨停歇,明日初升,风微微凉。

    孟渊身为老鳖坑诗社副社长,自然是看不上这些拉个屎也要念偈语的和尚,也低吟有声,“朝霞映旭日,梵贝伴清风。”

    声音虽小,却已落入明月耳中,她微微皱眉,似有嫌弃。

    那净禾继续念起了佛经,山顶诸人便各自盘膝坐下,安心静听。

    孟渊不敢大意,横刀膝上,焚心神通催发不停。

    过了不知多久,孟渊便有昏昏入睡之感,好似陷落在无边无际的苍茫之地。

    又过许久,孟渊便觉有人拍自己肩膀,耳边有人喊自己名姓。

    睁开眼,竟是龚自华。

    “你……”孟渊看了眼四周,只见山顶狼藉,遍是血迹。

    明月在一旁盘坐,浑身染血,显然经历了一番大战。

    另还有十几个镇妖司的同僚在收拾战场。李进云等人陪着一中年男子说话,张龟年都没资格凑到跟前。

    “结束了?”孟渊茫然问。

    “不错。”龚自华叹了口气,“五品武人出手,当真势不可挡。”他扶起孟渊,无奈道:“可惜你被迷惑,没有参战。明月姑娘为了保护你,受伤不轻。”

    孟渊赶紧去看明月,轻声问候一句,人家却不说话,冷淡的很。

    没法子,功劳没混到,孟渊失落归失落,但好歹小命没丢。

    “换日长老留住了吗?”孟渊问。

    “找到了,那不是咱能掺和的。”龚自华低声道。

    既如此,孟渊就也不多问,帮着清理了葫芦山战场,忙碌了五六天,这才回返。

    一路回到松河府,想见三小姐而不可得。

    不过香菱却找上了门。

    “小骟匠,我书读的越多,就越觉得诗词是小道。你只会几句诗词,还是不讲格律、无有意境的打油诗,真是太无聊了!”香菱十分认真,“我要跟明月姑奶奶去京城,那里有真正的大儒、巨儒、硕儒!”

    孟渊舍不得香菱走,就道:“可是你是老鳖坑诗社的社长,没了你,诗社还怎么开下去?”

    “唉,老鳖坑诗社不过是我年轻时犯下的一个错误罢了,你不要再提了。”香菱道。

    “那咱什么时候再见?”

    “等我成巨儒了就能再见!”

    人言生离重于死别,这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毕竟香菱这个土包子,几无可能成为巨儒。

    孟渊想要去送一送,明月却不准,于是只能偷偷在城外守着,却还是没见到人。

    “青青怀了!”过了两日,聂延年找上了门,“你知道是哪个狗东西下的手么?”

    “是我。”孟渊道,“准备婚事吧。”

    “成。”聂延年当即开心应下。

    不过七个月,聂青青竟难产而死。

    “我一直担心青青把你克死,没想到你先把她克死了。”聂延年满头白发,一下子老了三十岁。

    孟渊只觉得人生没了意思。

    悲痛还没抹去,应如是就赶了来,“姜棠得了我师父看重,说她有道心,已经收为亲传,人已带走了。你别去找,找不到的……”

    短短一天,孟渊最最重视的两个女子,一死一别。

    孟渊没了法子,借酒消愁愁更愁。

    聂延年和张龟年劝孟渊续弦不成。自此孟渊只一心投到卫所里,可武道练不通,上面又无人,劳累又无功,累年不得升迁。

    眨眼二十年,聂张老去,孟渊受了伤,只能回家静养。

    “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人生之志却常常难以实现。难道我这一辈子只能这样过了么?世事艰难,天下尚不知有多少受苦之人。我能否解救?”

    孟渊自此弃武从文,皓首穷经,读遍经典,写出救国良策,来到京师,打算找个人投献,也算自己这辈子为这天下做的一点小事。

    然而屡屡寻人拜见,却无人赏识。应如是有父兄余荫不假,可过去这么多年了,人家早就不认这人情了!

    “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庆国不认大才,我自往他处去!”

    孟渊咬牙发了狠,去往临近小国虞国。

    上献万言书,果然被国君看重,当即拜为相国。

    革新吏治,富国强军,孟渊劳累十年,虞国大乱,国君被太子谋了反,孟渊下到大狱。

    凭着有武道本领,孟渊强行逃了出来,然后一路化妆藏形,回到庆国,沿着沧浪江终于见到了松河府。

    “你可不如从前了,我给你抓些药吧。”应如是稍稍一试,就不太满意。

    “几年没回来,庆国怎么好似换了模样,人人富足,百姓安康,简直是大同世界。是圣君临朝么?”孟渊问。

    “是有圣人降世。”应如是面上有崇敬之色,“你去城外看一看就知道了。”

    孟渊听了这话,想起大头山在城西,就往西城门去。

    没走多大会儿,就见好些儒生急匆匆,兴奋的出城。

    “劳驾,城外是出了何事?”孟渊拄着木杖,拉住一个胖儒生问。

    “这你都不知道?”胖儒生脸上发红,激动道:“香子来授课了!”

    “香子?香子是谁?”能被称为“子”的,那应该是有些能耐的,只是孟渊没听过。

    “你连香子都不知道?”胖儒生皱眉,“香子是当世大儒,五百年一出的圣人!我庆国大治,就是香子之功啊!”

    “香子之功?”孟渊茫然,又问:“这位香子有什么治国的学说,有什么治国的主张?”

    “香子有言:治大国如煮鸡蛋!”胖儒生道。

    “治大国如煮鸡蛋?”孟渊更茫然了,“不是治大国如烹小鲜么?”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是什么山野老叟提出的无聊说法?”胖儒生不屑一顾,“烹小鲜多简单,盯着火候,就知道糊没糊。可治大国,能一时看得清么?”

    胖儒生很有道理,“所以治大国就如煮鸡蛋!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蛋壳里熟没熟!香子说,鸡蛋壳就是文武百官和胥吏,蛋白看着漂亮,可食之无味,是世家和豪强,真正的民心民意是蛋黄!”

    孟渊挠挠头,觉得有些不对,但说不上哪里不对。又觉得有些道理,可也不是很有道理。

    不过人家香子能凭这个主张使庆国大治,想必是真把煮鸡蛋玩明白了。

    “这位香子在城外讲道?”孟渊问。

    “是啊!你要是能有好的见解,香子一定准你入老鳖坑书院!”胖儒生道。

    “老鳖坑书院?”孟渊拄着拐杖,“敢问香子名讳?”

    “你连这都不知道?香子单名一个菱!乃是取菱生于水,是水能载菱,亦能覆菱的道理!”胖儒生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孟渊丢下木杖,一时间只觉天地苍茫。

    而今回首看去,风烛残年抱病躯,历经无数苦难,到头来无有亲眷家室,只是蹉跎一生,人已将老。

    生、老、病、死不必多说,怨憎会、爱别离也是屡屡能见。后半生费尽心血做出兴国策,却不如香菱随手而成的煮鸡蛋之论,实乃最大的求不得。

    孟渊迷茫无措之际,忽见有人走到自己跟前。

    只见一个生着大板牙的和尚,穿着破旧衣袍,好似苦行僧一般,慈祥道:“你已遍历人生七苦,可有所感。”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孟渊道。

    “善。”大板牙微笑道。

    “善你大爷!”孟渊指了指城外的人山人海,“我宁愿相信香菱会治国,也不愿相信这是幻境?香菱怎么可能舍我而去?姜棠怎么可能没个音信?”

    孟渊抓住大板牙的头,却没抓到头发,直接跟大板牙撕扯在一起,“这不是什么道会,是让人剃光头的拜佛大会!”

    那大板牙立即就走,孟渊也不去追,此时此刻终于想起焚心未燃。

    心中有火,万般杂念缓缓退去。

    睁开眼,便见依旧在葫芦山顶。

    那净禾单脚立在锡杖之上,面上苍白之极,依旧闭着眼,竟没有来看自己。

    孟渊站起身,拔出刀,看了眼身旁面上忍痛的明月,又看向远处。

    只见一个个人全都闭目盘坐,唯有一个光头老和尚站在人群中,乃是枯荣大士。

    那枯荣大士手中拿着禅杖,退一步,就用禅杖敲碎一个人的脑袋,已然死了十几个了。

    “你叫什么?”枯荣大士见孟渊醒来,开怀来问,但依旧退步敲人头。

    “孟飞元。”孟渊起身,帮忙烧尸体,还不忘记问:“老禅师退一步,杀一人,这是为何?”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枯荣大士慈祥一笑。

    “妙啊!原来禅师在插秧!”孟渊连着烧了五六具残尸,又问:“禅师,该如何唤醒坠入七苦之念中的人?”

    “唤不醒。此灯长明,佛光普照,犹如我佛亲临。”枯荣大士停了下来。

    “长明灯是什么根脚?”孟渊问。

    “我西方自在佛证菩萨果位之时,这长明灯便在身旁。佛光长明,有指引前路,佛心不失之能。”枯荣大士笑。

    “那长明灯为何落到了这里?”孟渊又问。

    “我佛参禅之地有七只孽鼠,其中最长的一位是青鼠。青鼠盗了长明灯,一路逃到了这里。”

    “真的吗?我不信。”孟渊笑了笑,“在下七品武人,眼前有蜉蝣蝼蚁尚且看的一清二楚,自在佛乃是证道菩萨果位的二品大能,怎能被老鼠盗了宝贝去?”

    孟渊了然,道:“可见这位自在佛不自在,只能借老鼠的手做事。”

    “阿弥陀佛,小施主很有悟性。”枯荣大士很高兴,“凡俗间愚夫蠢妇太多太多,我佛门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可愿入我佛门?”

    “在下不过劁猪骟羊之辈,焉敢入性空之门。”孟渊道。

    “你太谦逊了,懂我佛门的学问?”枯荣大士期待的问。

    “别说佛家之学,儒道两家也都未参习过。”孟渊笑。

    “你不懂三家经典,但既然能来此地,想来是有些见识的!”枯荣大士呵呵笑个不停,“庆国以武立国,先与民休息,后又外儒内法。如今国祚五百年,灾祸四起,八方云动,北有巫蛮之祸,南有妖乱丛生,可见儒道之学救不了天下苍生!唯有我兴我佛国,方有极乐盛世!大势滔滔,你可知晓?”

    “在下是骟匠出身,看不懂天下大势,只会去势。”孟渊站在明月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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