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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承渊你没事就好。”鹤承渊挂在唇边的淡笑僵住,也去了仅观戏不出手的玩念。
沈知梨确认他没事,刻不容缓扭头去找谢故白。
红棺上符咒已开,冒着血光,棺已自动锁死,一连拉了几个棺,无法再开。
一条长水袖从身后而来,沈知梨脊背一凉,感知到什么,正要回头,一只手在她回眸之际捂住她的双眼,随后一道影子闪到她的身前,顺势与她换了站位,正面对敌,出刀迅速断开水袖。
棺阵尽头,红光闪烁,木棺开始移动,不可恋战,否则会错失出口。
“鹤承渊!快走!”沈知梨来不及多想,抓住他的手腕,朝前跑出棺阵。
黑暗与光明交错,沈知梨不知跑了多久,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走错出口,忽然,红光最后一亮,陷入黑暗,他们闷头冲过去。
再一抬头!就着丝光前望,光源从右侧而来,透门窗而入,门上倒映一道灰影,头戴乌纱帽,长发披散,随风而动。
目光横移,往旁边瞧,又是那面静悄悄摆放着的铜镜。
一模一样的屋子!!!
唯一不同的是,嫁妆不见了,棺阵也不见了。
“沈小姐。”
耳边响起声音。
沈知梨闻声回头,就见血光下,出现一张人脸,“啊啊啊啊啊!”
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待她缓过神才看清眼前人,鹤承渊的脸凑到她眼前,将她吓了一跳。
他堵住耳朵,与她拉开距离,嫌弃道:“闭嘴。”
沈知梨拍着胸口,没好气道:“你想吓死我啊!”
鹤承渊:“我吓你?你打算抓多久?”
“什么抓多久。”
他抬起手腕举到两人面前,赫然是一只指尖捏到泛白,也不松手的爪子。
他沉声令道:“放手。”
“......”
她松开手,手里不抓东西没安全感,在衣裙上扯了两下,“那个,抱歉。”
“怎么不找你的老情人。”鹤承渊活动腕部,越过她向前走了几步,停在透光的屋门前。
沈知梨:“.......”
什么叫老情人......
“我随便开了个棺,巧了,你就在里面,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鹤承渊显然不信,他侧首,低笑揭穿她,“沈大小姐,你的谎言真是拙劣,去骗你的旧情人,他会感动的抱你痛哭流涕。”
“......”
沈知梨腹诽,他这嘴和凝香不相上下,一样毒得很,三两句就能怼得对方火冒三丈,憋一肚子气。
怪不得互看不顺眼,不过也没人能和他对上眼。
鹤承渊见她不反驳,冷喝一声。
棺外听不到棺内的声音,但棺内却能听见棺外的声音,她的脚步一路奔来,没有丝毫犹豫与停顿,停在他面前。
傀儡师的木棺在排阵前就已变动,况且昏暗的环境下她根本无法通过细微处找到每个棺的不同。
她清楚知道他的方位!
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救他出赌场,目的又是什么......
难不成......真会算命?
鹤承渊将信将疑,不过一想到她从前算过的荒唐事,又很快否了这个荒谬的猜想。
他与门外的影子相对立,仅一门之隔。
沈知梨察觉他手中刀转动,眉角抽搐,阻止道:“你做什么?!”
“自然是出去。”
说罢,他一掌推开门,状元郎立于门口,头戴官帽,满脸煞白,扬起头来扯着唇笑,“娘子,路可不在这边。”
鹤承渊没有片刻多言,手起刀落,一刀划过他的脖颈,指间转动,刀锋逆转又送了一刀,状元郎猛然一抖,浑身挂满细丝的皮肉壮观炸开,渗出源源不断的鲜血。
状元郎“咚”倒地。
“走。”
他无视状元郎,从旁边大步流星跨了出去。
独留在屋里的沈知梨:“......”
真是......次次如此,杀人一点不拖泥带水。
她提起裙摆,紧跟其后,越过状元郎时,腿都软了,小心翼翼越过去,他似乎没有动静,只是地上多了一摊血,而她的鞋......正好沾上了。
奇怪......状元郎为什么会流血?他不是傀儡吗,在台上遭戏子一剑封喉也并未出血,怎么......
脚下轻飘飘,触感......软绵!这感觉,是踩在堆积成山的纸花上。
“咳咳咳,说了,路不在这方。”
身后传来阴恻恻的笑声,状元郎咔嚓咔嚓,动了两下,躺在地上把头服正。
“鹤承渊!”
沈知梨太阳穴抽搐,毛骨悚然,头也不敢回,朝距离两步远的鹤承渊扑去,正巧遇他转身之际,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
霎时!脚下空了,两人失重下坠,飞旋的落花剐蹭脸颊,沈知梨死拽他的领子埋入他的怀中,去躲乱花。
“咚!”
巨响一声,两人砸回地面。
沈知梨头顶传来吃痛的闷哼,缓缓睁开眼,她不光躲人怀里,抓人当肉垫,还把人衣领扒了,大片春光乍现,结实又健硕的胸肌就在她的掌心之下。
“........”
一片花白的脑子里,就两字:完了。
她小心给他扯回衣领,做贼心虚给他抚平皱褶。
“摸够了?”
沈知梨赔笑,还没起来,被他毫不客气一掌推开,一屁股跌在地上,不敢多言,偷瞄他板着张俊俏的脸在一旁拢好衣裳。
“鹤承渊......我们好像又回来了。”
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门口没了状元郎的影子,也没了嫁妆与棺阵。
看来不做戏子的影子,这门是出不去了。
沈知梨索性找处地方坐下,铜镜照着她的面容,她敲了两下,除了声音脆响外,没什么异常。
铜镜旁放了一盘金饰,这方才进的两屋可未见有,她目光落到一侧的金花簪上,愣愣地看了会儿,拿到手中细查,这簪子与其他的都不同,其他的饰品末尾挂着长珠细链,调皮又活跃,唯独这花簪简简单单,秀气典雅镶嵌珍珠,与戏子头上戴的不同。
鹤承渊再次走回门前,却发觉四周已无门,满面皆是墙。
身后没有动静,他转过身问:“你在做什么。”
沈知梨翻来覆去检查簪子,没瞧出端倪,她抚摸花簪,“见到支好看的簪。”
“女子喜欢的净是些没用的东西。”
“如何算没用,出门在外还能当掉换口饱饭。再说,男子的刀就有用了?”
鹤承渊沿着屋子查验一圈,平淡道:“不给饭就杀了他。”
沈知梨:“......”
他脑子里只有杀,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
她用簪子敲响铜镜,给他指引方向,“你过来。”
“何事?”
“我找到了出去的方法。”
鹤承渊顺着声响走到她面前,金花簪放入他的掌心,他抚着簪子,感受模样,错将几朵笼在一起的花,认成展翅的蝶。
他困惑不解道:“什么方法。”
她握住他的手,带他将簪贯入她的发,“为我梳妆。”
“???”鹤承渊猛挣脱她的手,全身抗拒,语气不善,“你说什么?”
沈知梨拍了拍木质妆盒买上落的灰,发现妆盒为红木所制,面上也有一层雕刻的符咒纹路,想必她的猜测应该没错。
她淡定打开,是个做工精细的两层盒,盖子推开,分层也跟着拉开,里面整齐摆放梳妆用具。
“你没听她说吗?她要梳妆,不梳妆如何出去。”
她的手指在盒中拨弄,“你方才也看到了,我们出不去,杀了状元郎又能怎么样呢。”
“第一间屋子我看到不少嫁妆,想必是个有钱人家的姑娘,她自然不缺丫鬟,不然也不会让我选个陪嫁,所以我这妆必须你来化。”
选到死人,她就成了祭品,幸好有系统,让她选中鹤承渊。
“那就从......梳发开始。”她取出木梳,递给他,梳子另一头触及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他的手指微动却没立刻接下。
沈知梨抬眸注视他,少年紧绷着唇,浑身写满抗拒,一动不动,但没过太久,他似乎做完心理斗争,手指微抬接下她的梳子。
他两指捏住,那副“视死如归”不情不愿的牵强样,她没忍住浅笑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来梳吧。”
鹤承渊咬紧牙说:“发给我。”
离她八丈远至于吗。
“如何给你,总不能把我的头拆下来,给你抱怀里梳吧。”
鹤承渊只能前挪两步,瞧他略显紧张抬起手,勾起她一缕发搭在指间,冰凉的触感令他思绪混乱,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沈知梨透过铜镜,注视着他,提醒道:“梳发要从头到尾,不可半路断了。”
“断了会如何?”
她扬起眉眼,笑说:“缘也断了。”
鹤承渊板着脸说:“和你算命一样,尽是无稽之谈。”
沈知梨收回目光,研究妆盒上的纹路,“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我想戏子应该是信的,所以鹤承渊,你可别出错了。”
鹤承渊站在她身后,竟真乖乖的一梳到底,她还以为他会两步一断,有所反抗。
意思性梳了两下,再多一下忍耐就到极限了,他将梳子往桌上一丢。
沈知梨瞥了眼,忍着笑。
一波接着一波,这所言梳妆,梳完该上妆了。
现在这一步不走,永远到不了下一步,他们也不知要如何摆脱这场影景。
她取出描眉笔递给他,“不用那么仔细,意思意思就好,我们已是戏子的影子,那么就按她所言静观其变。”
鹤承渊沉默。
他虽不懂情爱之事,但上辈子有所耳闻,男子给女儿家梳妆,归为亲密之举……
这般想着,不由攥紧描眉笔,他不知道女儿家的东西不堪一击,轻轻用力竟在手心断成两截,他愣了半晌,冷着张脸,无措不浮于表面,呆呆握着许久没有动作。
沈知梨握住他的手,仿佛洞察他抗拒的心思,便用眼睛不好为由,替他圆过去。
“借手罢了,你眼睛有伤,看不见,我来画。”
她握着他的手,触到眉的刹那,藏于掌心的半截断笔滑落,一向遇事心稳的少年,不知为何心跟着落地的声响颤了下。
沈知梨垂下眼眸,扫了眼,“不碍事。”
她带着他的手,细细为自己描眉。
鹤承渊的手很好看,若是只瞧手,完全不敢相信它是杀人的工具。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精致如玉,像一件精心雕琢的珍品,比起杀人,更应该握笔。
少年捻起一片血红的口脂,指骨分明的指侧沾到抹红,不经意的红印在泛白的指上尤为晃眼。
手指停在她唇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指尖,不知是那口脂作祟还是如何,他的骨节悄悄红了。
他别过头,催促道:“你好了没有。”
沈知梨抽离目光,回过神,随意用唇抿了两下,急忙松开他。
“我、我好了。”
鹤承渊厌恶丢开。
染上红脂的手再次握起冰冷的刀,转身警惕四周。
没过太久,戏子的声音再次扬起。
“哈哈哈哈,做的不错,不错!”
沈知梨躲在他身后,放于大腿的手捏皱衣裙。
下一步会是做什么……
拜堂?和状元郎?
戏子大喊下令,“杀了她!我的影子!”
杀谁?鹤承渊?
抬头的瞬间。
忽然!铜镜闪过寒光,玄色衣袂在眼前凌厉挥过,沈知梨愕然僵住,铜镜里的少女胸口扎入一把双头刃,她不可置信移过眸,注视少年淡然的脸,再低下头去,他握着刀送进她的胸口。
“鹤……承渊?”
他抽出刀,胸口带出来的并非鲜血而是红色桃花,与死去的状元郎相似。
刀锋一转,他不带犹豫,又将刀扎进自己胸口。
“当啷!”
熟悉的铃铛声又响了一道。
系统播报:「恭喜宿主完成红林人物故事,获得人物碎片。」
世界短暂黑暗,再突然亮起,躺在地上的沈知梨猛提起一口气,急促呼吸,脑袋一片浑浊,坐起身。
鹤承渊此时站在她身后,他摸了把胸口,没有血迹,连刀刺破衣裳的痕迹都未有。
眼前熟悉的戏台再次出现,状元郎吊起双臂倒过脑袋,双目呆滞无神注视他们,乌纱帽歪过只挂了一半在脑袋上。
沈知梨这才恍然大悟。
鹤承渊才是戏子的影子,准确而言,她选的无论是谁,它才是影子,杀死她才能完成梳妆戏。
可……影子为什么要杀她,又为什么要阻止拜堂。
戏子不是想要拜堂吗?
沈知梨捂住胸口,没有痛感、没有伤口。
“你如何……”
怎么发现他才是影子的,怎么察觉他是破镜关键。
鹤承渊轻描淡写,嘴角勾起,“猜的,猜对了。”
令下那刻,他第一反应是计划抢在她出手前先断她命,她的目的是救他还是杀他。
可是,这想法不过一闪而过,对这个念想莫名止住了手。
至于最后为什么杀死她,是因为他在棺中沉思,戏子对状元郎情深义重为何会在台前杀死他,唯一的可能,状元郎早已死了,所以倒下时是一头白发,头身分离。
再后来,戏子让她选陪嫁,说明这个故事里,出现了第三者,而选中棺中死人的几率大于活人,恰巧证明……戏子没想让沈知梨这道“影子”活下去。
死人杀她,她必死无疑。
出乎意料,她选中了活人,选中了他。
沈知梨默了片刻,对这事也隐隐约约有所察觉,没有系统,她今日会交代在红林,此后会被戏子做成吸引邪祟的傀儡。
选中谢故白,他们会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因为他绝不会对她下杀手。
但她选中了鹤承渊,这个人对她没有一丝情感羁绊,他会毫不犹豫杀她,这居然成了破局的关键。
“咚!”
摇摇欲坠的牌匾又一次砸下,只不过这次断成两半,连着戏台挂幕也塌半边。
“婉儿!!!”
谢故白不知从哪冲上戏台。
红色挂幕下是一具……女子尸体,身穿嫁衣,面点红妆,盖头掉落勾在发冠最后搭在肩头,浑身吊着细线,已经断了气。
叶婉!!!
戏台上满地都是红桃花,唯有叶婉那块区域,一摊鲜血。
“她、她……死了。”
沈知梨难以置信向前走了两步,手腕被鹤承渊攥住,他颦眉,“戏子还没现身。”
现在死了一个状元郎,死了一个叶婉。
那么,戏子在哪!
谢故白拥着叶婉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痛哭喊着。
新婚不过几日,新娘死了……
从喜到悲,阴阳相隔,他的恩,无处可报。
原来方才丧曲在暗示这事。
沈知梨扫向他拉住她的手,抬眸看向少年的侧脸,“她被戏子……杀了。”
鹤承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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