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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梨顺便还了鹤承渊砸店的钱,坐在一旁等药时,药馆来了位熟人。他的声音温润如清风拂面,“老何,今日的药备好了吗?”
谢故白一袭白衫,衣冠胜雪,见到沈知梨略微惊讶,又很快眸闪星辰。
“阿梨怎么在这?”
沈知梨瞥了眼偏房帘子,没提毒的事,“我买来的杀奴,身上太多伤,我带他拿几味药。”
“钱可够?”谢故白说着开始掏银子,交给大夫,把她付出去的钱还给了她。
沈知梨推阻道:“不、不必,凝香昨夜抓到余家悬赏的刺客......”
谢故白打断她,“阿梨既然来了这里,我自然有责任照顾好你,从前你都不会拒绝,如今这是怎么了?”
沈知梨欲言又止,怕自己的身份引起猜忌,只好默默收下。
“对了,你怎么来了?不是陪......新娘回门吗?”
这一问才想起,她不知道新娘名字。
谢故白眼底忧伤,别过头说:“我为婉儿的家人在余江找了处宅子,不必来回奔波,所以......去一日也够了。”
“我来药馆是为婉儿取药,她身子弱......走不了太远。”
从他一字一句中能听出来,谢故白已经被新娘多年来不离不弃的情意打动,所以愿意娶她给个交代,也愿意花一半身家为她家人在余江买座宅子,不必受相思之苦。
听闻,谢故白比她大几岁,今年二十三,而这婉儿与她同龄二十有了,按凝香所言,他们从小相识,虽然她不喜欢婉儿,但谢故白都将她们视若亲妹。
两人不知说什么,气氛凝固住,大夫提着满满当当配好的药交给沈知梨,随后又进到内室为谢故白取药,将要交给他时,嘱咐道:“还是从前那样,注意些,这婉儿姑娘跟你这么多年,在我这也拿了这么多药,这身子怎么......”
谢故白笑道:“老何你对自己开的药这么没信心吗?婉儿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只是这一到换季,会差一些。”
他拿起只笔,很认真在书写。
老何边在药柜抓药,边说:“今年还是要出去避寒吗?”
谢故白笔顿住,抬眸笑说:“是啊,婉儿受不了冬寒,不去带她避寒,她受不住。这几味药顺便帮我抓一下。”
老何接在手中,嘴角的笑僵住,沈知梨疑惑望过去。
谢故白问道:“怎么了?”
老何笑了两下,将纸收好,“这药,这药,太贵了,这是药谷才有的,我这......没有啊,不过......要是能遇上的话,我一定给你留着。”
谢故白:“那便好。”
“阿梨,回府吗?”
沈知梨点头说:“回。”
偏屋的帘子掀开,鹤承渊拄拐在地点了几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谢故白对鹤承渊不太友好,他总觉得带一个杀奴在身边是隐患,奈何,沈知梨固执要他。
他从小便对她的执意无可奈何,只能叮嘱凝香多注意点。
刚到府里,叶婉就迎了出来,严严实实裹着狐裘,跑急了几步,咳得见了血丝。
谢故白将人扶进屋,为她烧炭,给她盖毯子,连茶都是亲手沏好吹凉放她手边,无微不至的关心。
他安置好她,又马不停蹄去膳房为她熬药。
“阿梨,你们在这歇会,我去为婉儿熬副药。”
药都是亲自盯着,不经他人之手。
沈知梨坐在叶婉对面抿了口茶。
盘算着早日离开,打扰人家不好,并且她也觉得不自在。
叶婉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在谢故白离开后,立即转变对沈知梨充满厌恶。
她刮了刮茶沫说:“沈知梨你还是这样,凡是我看上的东西,你都要争个输赢。”
沈知梨:“???”
“谢哥哥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为什么非得要再出现。”她怒火攻心,一口气说完,咳了半晌,“当初谢家灭门,你们郡主府可也有功劳!你怎么还有脸出现!”
叶婉抹掉嘴角的血丝,“是我费尽心思救他出来!陪他安家,没有我,他早被你们害死了。”
沈知梨听得云里雾里。凝香说当初谢家的事和叶婉有关,如今叶婉又说与郡主府有关。
叶婉继续道:“谢哥哥如今爱我至深,对我贴心照顾,细心呵护!”
“你们二人年少懵懂,过往种种我早已不在乎,只要沈大小姐要点颜面,别死皮赖脸缠他不放。”
她讥讽道:“即使是妾室也轮不到你。”
鹤承渊咀嚼完他的药,语气淡然又嘲讽,“不在乎?不在乎你激动什么?”
叶婉蹭起身,指他骂道:“你又是什么下贱东西!”
鹤承渊冷下脸去,“你说什么?”
沈知梨摁住他的手腕,起身挡在他面前,“我对谢公子没有半分情意,我谢他搭救之恩,自是不会和你争辩是非。但鹤承渊是我的人,你如此骂他,甚是不妥也不该!”
“你说我郡主府害谢家灭门,如此大顶帽子扣下来,你可有证据!空口无凭给我郡主府安罪,你们叶家担得起吗!”
叶婉气得脸都白了,“你!”
“担不起,就要给我的人道歉!”
“还是说,当初是你们叶家从中作梗,为了得到谢故白不择手段,害谢家灭门!”
叶婉一激动,面目狰狞,抄起桌上盛满滚水的茶壶就朝她丢来。
破碎一响。
滚水即将碰到沈知梨时,遭鹤承渊一棍打飞,碎在地上,滚烫的水还在冒着热气。
沈知梨吓了一跳,水溅到她的裙摆。
叶婉哪像弱不禁风的样子,她倒像急于跳墙。
系统方才往她脑海里输送了一些丢有关原主的记忆。
这谢家灭门,叶家搭救及时,太蹊跷。
沈知梨惊魂未定,继续道:“你旧病缠身,我不与你计较,在谢府的花销,我会派人还回来,这里你不欢迎,我们也不喜欢久待,今日便会出去找家驿站。”
叶婉:“沈知梨,你装什么,当初不还是你教我,对于他们这些下贱东西,乱插嘴就该掌嘴?怎么?莫不是,高傲的沈家小姐喜欢上下贱东西了?”
沈知梨蹙起眉。
叶婉为何不依不饶,她的双眼已布满血丝,面部狰狞,两颗眼珠子要瞪出来,恶狠狠盯着她,她不由分说,拾起地上的碎片朝沈知梨脖子袭去。
弱不禁风的人,像被某物控制一般,不像她自己,嘴中嘀咕恶毒的诅咒,碎片划伤手指,血滴在地板。
她身边的丫鬟企图去拦她,结果被她伤及手腕,鲜红的血不断流淌在地。
叶婉:“你该死!你该死!”
她立起锋利的碎片,刺向呆住忘了反应的沈知梨。
鹤承渊一棍打在叶婉腹部,将人掀出去。
“咚!”叶婉砸到桌上,痛苦的凝住眉,一双好看的眸,此时恐怖至极,随后又仿佛没有痛觉一般,起身要再朝沈知梨再度杀去。
“婉儿!!!”
谢故白跨入屋子,先是拽过沈知梨,再去抱住叶婉,安抚她。
“婉儿别闹!”
叶婉震惊道:“我闹?若不是先没同意说出新娘是我,让她知道了,这婚我看是成不了!”
她一口血涌出,捂住胸口,仍是嘴不饶人。
跟在谢故白身边的丫鬟端来药,喂给叶婉才让她好转,情绪平息坐回椅子上。
她两行眼泪可怜兮兮落了下来,谢故白安慰她,为她拭泪,又将毯子盖回她的腿上,收拾屋子。
“我去为他们另外安排住处,婉儿在家好生休息。”
离别前还俯身在她发端一吻,交代丫鬟:“照顾好夫人,我很快回来。”
沈知梨婉拒道:“谢公子还是在家陪夫人吧,住所我们自己会找。”
她把兜里剩下的钱,尽数交给谢故白,摆明了撇清关系。
这每日一闹还得了,她还不想坏他们夫妻关系,过去的已经过去。
“阿梨......”
“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不必再送了。”沈知梨态度坚决,带着鹤承渊大步跨出谢府。
鹤承渊:“一出好戏。”
沈知梨:“什么意思?”
鹤承渊:“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评价。”
“........”沈知梨:“不过这叶婉怎么有些怪,她不是旧病缠身?”
谢故白在药馆说叶婉身子虚弱,多走两步都不行,怎得方才还能与她打起来。
要是装也不可能装病这么多年。
沈知梨懒得去管他们的事,现下重要的是,去哪落脚。
鹤承渊:“沈小姐又身无分文了。”
“........”沈知梨:“找个住处。”
两人为了省钱在家偏远驿站住下,沈知梨站在二楼窗前,瞧着街上窸窸窣窣几人。
“忘记给凝香留信了。”
鹤承渊品了口茶,“她能找到你。”
“你如何知晓?”
鹤承渊从茶雾中抬起眸,“你自己的侍仆,自己不了解?”
“我......”
她还真是不了解,这地方,除了勉强了解正在喝茶的疯子,其他一个不了解。
“她都能想办法在西郊荒村找到你,难道一个驿站还能难住她?”
“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了解你的侍仆?我在说她本事大。”
“.........”
明嘲暗讽,大魔头对凝香的毒舌记仇了。
如他所言,没过一会儿,凝香从街头窜出,直朝这家驿站来。
她一路狂奔至二楼坐在他们对面,气喘吁吁凶猛灌茶。
沈知梨:“你慢点喝。”
凝香抱怨道:“小姐!那么多好驿站你不住,跑这来!”
沈知梨嘴角抽搐:“你不会......把整个余江的驿站都找了一遍吧。”
凝香咕咚咕咚灌完一杯水,水杯往桌上一砸,“不然呢,你怎么会住这种地方,外头破破烂烂,木头柱子都发霉了。”
“因为......我没钱了。”
“嗯?”
“钱都还给了谢故白,算是勉强还了这么多天的花销。”
“那这驿站?”
“鹤承渊出的钱。”
凝香指着鹤承渊骂:“你个没良心的!就给小姐住这种地方!”
鹤承渊“撇”她一眼,“你家高贵的小姐,非要住这,我有什么办法。”
沈知梨:“.......”
凝香:“我就说!当初不该花那么多银子把他买回来!”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钱给沈知梨,“幸好,我这还有一袋。”
沈知梨:“这不会是,又把你打发走了吧。”
凝香生气道:“审半日审不出个名堂,还嫌我烦,把我打发走了。”
她语重心长道:“小姐,这袋钱不许再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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