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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啧了一声,示意三娘别那么刺挠,神色复杂地看向千红:“你就不怕我们拿着你的身契干点别的?”千红非常坚定地摇头:“不,飞鸿姑娘,你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你今天不会出手相救,不会为了我伤成这样。我信你。”
飞鸿:“那你不怕我们狮子大开口找你要许多钱?”
千红笑了:“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只是现在你也知道,我受制于人,虽说不至于一文不名,终究是能力有限,若真是要多了,我暂时是拿不出来的。但若我有一天得了好前程,一定会补偿你们。”
对面的母女同时在心中吐槽:【这是在空口画大饼呢?】
不过她们现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也无所谓她怎么画,飞鸿脸上一派感动,道:“没想到千红姑娘如此信任于我,竟然连这种契约都敢与我签。既然你不怕,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便签吧!”
三娘竖起眉毛拍桌子:“胡闹,这可是得罪鲍宝山的事!你前头才刚被他收拾,还来?”
飞鸿:“三娘,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朋友,我想为她做点什么。好朋友两肋插刀,不就是这样的吗?”
三娘:“你们才认识多久就要为她插刀?对面可是鲍宝山啊!你就不怕他把刀插你头上?”
飞鸿:“我怕他?我有洛大人,怕他一个市井商贾?”
三娘:“洛大人要真能护得住你,何至于连个摊位都保不住?他都尚且自身难保,你怎么还想指望他?”
千红一直没好意思问飞鸿和洛承风的事,见母女俩主动提及,弱弱问道:“洛大人……不打算娶你吗?”毕竟传说中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飞鸿一脸怅然地低下头,三娘则是一摆手:“说这个作什么?我们说契约的事情呢!我不同意你们签什么卖身契,我不要她的卖身契!”
千红恳求地看向飞鸿。
飞鸿一咬牙,问千红:“你可以一个月给我们二两银子吗?”
二两说多不多,还不够她这些日子在酒楼喝的茶水钱。说少也不少,足够平头老百姓一家五口一个月的花销。
千红略一沉吟,点头:“可以,只要鲍宝山那里不断我银钱。若是他断了,那我只能先欠着,或是拿这个镯子来抵。”
飞鸿看向三娘:“一个月二两呢,咱们娘俩都不用出去干活了,您还不肯吗?”
三娘微微扬起下巴,质疑千红:“你一个月真能拿出二两银钱?”
“鲍宝山答应一个月给我五两花销,我节省着点,拿出二两给你们不是问题。”
“那可说好了,要是他断了你的花销,你可得拿镯子来抵给我们。”三娘终于点头答应。
飞鸿拿出荣宝阁忽悠来的笔墨,由千红亲自写好条约,两方确认无误签字画押,千红的身契便收进了三娘袖子里。
飞鸿送千红出门时偷偷与她说:“你不必真的每个月给我二两银子,这不过是我说来哄骗三娘的,你先紧着自己,把日子过好。若鲍宝山再为难于你,我们必定拿着契约去官府告他!”
千红千恩万谢地走了。
飞鸿回到房里,母女俩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她不成。”
三娘:“人家都要卖她了,她居然还想着回去,还指望人家能继续每个月五两地供着她,她是真以为自己是仙女下凡,能让鲍宝山为她改了性子信了佛?”
飞鸿撇撇嘴:“我原本以为她看清楚鲍宝山的真面目后可以支棱起来,也许能成为我们的眼线,如今看来怕是难。只要鲍宝山向她低头,好言好语哄骗于她,估计没多久就得来找我们要回户籍、解除契约。”
三娘:“哎,空有美貌,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把自己一生的指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以为能撞大运遇到一个坐拥金山银山还对她情深似海的人……殊不知,她这样的正是骗子们最喜欢的猎物。这个千红就算不折在鲍宝山手里,迟早也会折在其他人手里。且看吧,不行再继续物色其他人选,我不信鲍宝山就她这么一个破绽。”
飞鸿:“嗯,我明天去找洛大人再问问看。”
三娘瞪她:“明天给我老实在家呆着,先把手养好。你说你心眼子什么时候被猪油糊上了?要糊弄她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怎么真的让自己手划破那么大一道口子?”
飞鸿:“当时真的很危险,她摔破酒壶要自戕,若真死了,那我不是白忙一场?”
三娘:“那你也别拿自己的手替她挡啊!我没跟你开玩笑,但凡她手上再用一点力,你这只手就废了!别说跟人比试爬竹子,就是重物都不一定能再提得起来!”
飞鸿笑嘻嘻地:“那不正好,以后不用干活了!”
“等着老娘伺候你是吧?”三娘的巴掌哐哐哐地呼在飞鸿背上,“你想的美!想的美!……”
飞鸿在屋里上蹿下跳地跑给她追,脖子上的玛瑙佩被甩出衣领。
三娘停下追赶的脚步,指着玛瑙佩道:“快把这东西收回去,别叮当地放外头乱晃,万一摔坏了怎么办?”
飞鸿略略略地拿着红绳在手指头甩圈,眼看三娘又要打过来,这才欠兮兮地把佩子收回领子里:“知道了知道了,保命神器!必须收好!”
三娘略略喘着,突然沉下声音:“鸿儿,咱们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换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飞鸿的笑容僵在脸上:“怎么突然说这个?咱们答应了要帮洛大人,不好这时候甩了他吧?”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把笼罩在头上的那只手拽出来。
不搞清楚不安心。
三娘摇摇头:“管他答不答应的,这是京城,水太深,我们搞搞那些为富不仁的商贾还行,和官府掺杂一起,太危险。我现在都后悔救了陈家的那个佃户,当初就不该带你进京蹚浑水。”
飞鸿挑眉:“鲍宝山不就是为富不仁的商贾?他和陈员外没太大不同。”
“可大了去了!他背后是户部!”
“陈员外不也有在户部当官的关系?一出事不照样安静如鸡?只要不是血亲挚爱,有多少靠山真的肯替手底下的喽啰出头?不过就是为了钱财利益聚拢在一起的小人罢了。再说,如果我们现在突然跑了,可能真会被洛承风漫天遍地地贴海捕公文,到时候咱们能去哪里过安稳日子?”
“咱们老老实实没犯法,他贴什么海捕公文?”
“我收了他五十两。”
“老娘替你还!”
“那他问五十两怎么来的,你怎么解释?”
“棺材本儿呗!”
“一副棺材一两银,你一个浆洗缝补多年的妇人,独自养大一个女儿,还能攒下五十副棺材?”
“……”三娘噎了半天,“哎”的一声跺脚道,“这个冤家,怎么就非盯着咱们娘俩不放!”
“不是他盯着我们不放,而是那个藏在暗处的人盯着我们不放。三娘,我知道,您是看到我受伤,心疼了、担心了。可是如果不把那个人找出来,我们在京城或是在其他地方,结果都会是一样的。敌暗我明,不如进去把水搅混了,好让泥鳅自己浮上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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