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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心眨了下眼睛,问他:“你是认真的吗?”安瑞一时无言,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他想了想,仍是说了句:“我有必要骗你吗?”
陈砚心说:“我不会的。”
太过绝对,安瑞反而觉得不妥。
她工作中勤勤恳恳,知道自己要什么,更知道自己做什么。Ashley对她不满,是有些嫉妒她年轻有干劲,台里领导因为她出色表现对她多有赞赏,可她却因为李翊贤,第一次在工作中打了退堂鼓。
安瑞不否认自己喜欢陈砚心,但碍于她有男朋友一直没有告诉她。
他也从来没把廖途放在眼里,但李翊贤不同。
安瑞沉默半天,只能一字一句道:“反正他不是好人。”
陈砚心抿着唇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了。”
“你们联系会不会太密切……”
“我先还你一万行吗?”陈砚心打断他的话,说:“还有几天就发工资,我都转给你。”
安瑞就没提之前那话了,只说:“不着急,你不是还想换房子?”
“对啊,我和我爸住在一起不方便。”陈砚心说,“地方太小了,也太远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安瑞:“我和家人住一起,最近也想搬出来自己住。”
“嗯。”
“我们可以一起找房。”
陈砚心说:“好啊。”
说起来,陈砚心和安瑞也算革命友谊了。
她入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安瑞,两人恰好分在了同一组,就连转正都是同一天,至今已经同事四个月,所有工作几乎都是同步进行。
陈砚心能猜到他家境不俗,因为他的每一件衣服,每一款耳机都是大牌产品。他愿意借给她钱赔偿镜头,更是令她感激不尽。
但她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她会尽快将钱还清。
走到了地铁口,安瑞跟着她一同下了阶梯。车厢里永远人满为患,两人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相对而立。
“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京市。”安瑞说,“我记得你说是这个月。”
“快了。”陈砚心笑道,“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万一Ashley给我布置个大任务,我想见也没法见。”
安瑞笑了:“让他来找你啊,哪有女生去找男生的道理。”
“他很忙的。”陈砚心贴心道,“还是比赛重要。”
安瑞又问:“你们多久没见了?”
陈砚心:“快半年了。”
“……还认识吗?”安瑞说,“我的意思是——见面还能认出来吗?”
陈砚心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一副可怜模样:“我的心都被要你扎成筛子了。”
安瑞:“别冤枉我,是你男朋友。”
陈砚心做了个拉链拉嘴巴的动作,示意他结束这个话题。
安瑞却皱了皱眉头,又问:“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陈砚心觉得他可能是想问在她的这段恋情中,谁是最先主动的一方。
她说:“廖途追我,我刚分手,觉得他还不错,就在一起了。”
廖途并不是陈砚心的初恋,她的初恋是一位长相极帅的“渣男”,毕业于体育大学,无论是身高长相气质,他都远高于廖途,人气也是。
被撬墙角后,陈砚心才和廖途走到一起。
陈砚心的两任男朋友呈现出两种极端模式,她和初恋热情似火,决裂告终。和廖途的相处极为平静,被双方父母知晓且反对。
陈砚心想对安瑞说,她从未想过和廖途的感情能够开花结果,不过她狠不下心来当决断者。
然后,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和李翊贤所打的那个赌。
“你想什么呢?”安瑞抬起手指弹了弹她的额角,唇角勾起弧度,“我怎么觉得你这么草率呢。”
陈砚心:“有吗?”
“嗯。”他干脆利落道,“还是说美女都没有空窗期,分手后感觉还不错,就能在一起。”
陈砚心觉得他这么一说,好像是挺草率的。
“以后不会了。”
“别呀。”安瑞直直地望着她,笑着:“我说别,这样挺好的。”
这话就很明显了。陈砚心听得出来,安瑞对她有好感,对她很上心,也很大方。但是怎么说呢,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她就算最终和廖途走不到一起,也不能转头就和安瑞好。即使他真的很合适,她也要思索再三。
职场不同于学校,那会儿年轻,恋爱就像闹着玩儿。不是恋爱的过程,而是恋爱开始得像闹着玩儿。
陈砚心想了想,说:“我还是好好工作吧,赚钱才是王道。”
“缺钱是吗?”
“可不呗。”
“再拍一次李翊贤。”安瑞说,“你这个月奖金不少,争取每个月拍一次他,用不了多久就能暴富。”
陈砚心静默数秒,心想,还是算了吧。
她敢保证李翊贤会把她扒得皮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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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地铁,陈砚心和安瑞道别,步行回家。
睡前她躺在床上,习惯性刷了一下朋友圈。
廖途本人不爱发动态,但会分享一些文章。
今晚他发了一张月明星稀的照片,没有文字。
她的手指点开图片,再缩小,顺便给他点了个赞。
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能让廖途开心到发出动态。
她这么想着,困意已然袭上双眸,全然没有注意到廖途在对话框里发来的问候。
但是下一秒,手机便在床边桌面上闪动屏幕。
陈砚心心里突然一阵发慌。
像是有预感一样。
每次遇到李翊贤,或者是即将与他见面,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陈砚心看到一串没有被标注的号码,却不陌生。
电话被接起的瞬间,陈砚心完全不困了。
李翊贤声色低哑地说:“是我。”
陈砚心看了眼外面,小声说:“我知道。”又问,“有事吗?”
已经很晚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李翊贤沉默着,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想轻易告诉她。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比之前高了一点,淡淡地说:“没有事儿,就不能打电话了?”
陈砚心:“……”
她真的不好骂他。
上次李翊贤叫她去见明承东时,她就忍耐着情绪。
就算是真的得罪到他了,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善罢甘休。陈砚心这辈子,都没被人这样耍过,但是她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李翊贤的那句话——
在她身上栽了跟头。
被禁足、被批判、集团股市大跳水,都是车祸报道来的后遗症。
但同样的,知名度也升高了。
陈砚心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欠他什么,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谨小慎微。
“很晚了,我要睡觉。”
李翊贤冷冷笑了声:“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提醒你一下——”
陈砚心默然:“什么?”
李翊贤吊儿郎当:“我要赢了。”
陈砚心:“哦,好。”
李翊贤:“就这反应?”
陈砚心:“……”
她应该是什么反应?
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是有些不满意?
过了会儿,李翊贤又问:“睡着了?”
陈砚心:“没有。”
“你就这反应?”
陈砚心真的觉得,他以打赌的形式让廖途和她分手,再来问她什么感受,是一件特别、及其、非常不要脸的行为。
她叹了口气,忍不住说:“李先生,你想方设法让我和男友分手,以打赌形式让我输的一塌糊涂,大半夜打电话来看我反应,我真的很难不怀疑你对我本人没有企图。”
“是有企图。”李翊贤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要不我费这劲儿。”
陈砚心一口气差点儿闷死在胸口。
“我必须提醒你。”她义正严辞地说,“我还没分手。”
“这不是马上吗?”
“你就这么肯定?”陈砚心想,这个问题讨论起来真是没意义,“你为了让我不好受,简直费尽心力。”
李翊贤“啧”了一声,没回答。
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陈砚心气得坐起来,手指抓着被褥,一字一句道:“就算我分手了,我也不会难受!”
“所以说最毒妇人心。”李翊贤吊儿郎当地说,“既然这样,我就更没有负罪感了。”
“……”
杀了她也不会觉得李翊贤和负罪感能有联系。
“再见。”李翊贤语气拽拽地挂断电话。
手机一扔,人靠在松软昂贵沙发中,心情通畅到无以复加。
“陈砚心啊。”他眉眼恹恹,喃喃自语,“你的心就是黑色的。”
纯黑。
但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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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酣甜的睡眠被李翊贤一通电话搅成噩梦连连。
陈砚心上午不用上班,等到十二点,她才起床收拾,准备出门。
陈桥望坐在门外等她。
“我走了。”
“你等会。”陈桥望看着她,问,“昨天晚上跟谁打电话?”
“没谁。”陈砚心抬手挠了挠脸颊。
“我怎么听到你说分手?”陈桥望期待地看着她,“真分了?”
“没。”陈砚心不想和他聊这些,快步流星走了。
很快等到廖途来京参赛的时候,陈砚心心里没了底。就好像一本书将要翻到终章,而她竟毫无挽救的办法。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竟对这段感情毫无把握。
他俩半年来交流次数不多,通常是一个在忙,另一个也在忙。她善解人意,他刻苦认真,互不打扰,也互不需要。
她不知道廖途的朋友们有没有调侃过她这个女朋友,但她想应该有过。
半天的比赛结束,廖途穿越半个城市来找她。这天刚好是周天,陈砚心没加班,带着他去南锣鼓巷逛街。
沿着南锣鼓巷一直到后海,两人手牵着手,话并不多。
廖途穿着件黑色冲锋衣,银色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他的表情常常很严肃,与陈砚心对视的时候才会笑一下,但是陈砚心没有笑,这让他有些意外。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陈砚心问他。
廖途愣了一下:“嗯?”
“很久没见了,没有话想问我吗?”陈砚心想到了什么,又说,“你比赛比得怎么样?开心吗?”
他说:“开心啊。”
“开心就好。”陈砚心双眸灼灼地看着他,忽然就说,“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廖途:“什么。”
“我就怕你说要和我分手。”陈砚心笑着,瓷白的鼻尖沁了浅浅细汗,“我们虽然异地,但一定能坚持很久。”
廖途睁大了眼睛,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
光影交错,凉风拂过,水面波光粼粼。
陈砚心先发制人,温和询问:“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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