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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北平寒风凛冽,白河的冰面上已经可以立得住人马,到处都是渡河的队伍,最前面的就是燕军的先锋营。花烈催马赶上曹阔与之并行,把大枪往马上一横,说道:“你一直没说是谁杀了想容,看你战阵上不顾生死,我猜想那人就在敌方阵营当中,否则你没有回来的理由。这一仗打下来说不好谁还能见得着谁,和我说说吧,万一死了也好闭眼不是。”
曹阔不告诉他这件事,就是遵照花寿的意思想让花烈离开战场,可这个混不吝的东西非要跟着一起报仇,说着不听打着倒退,整天跟在屁股后面让人烦不胜烦。
见到如今仍不能使他回心转意,在想想他的话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只好把事情和他说明白:“其实我也没有亲眼见到,但炸山的人进了敌军主帅的营帐。”
花烈一听那个人可能是李景隆,顿时怒气滔滔,气的脸色发紫须发皆张,若不是曹阔手快拦住他的枪,这货已经在冰上砸出一个口子了。他无处撒野,嘴里就不住念叨着:“非杀了他不可,今次你我一起杀透敌阵,非杀了他不可!”
曹阔气他遇事不够冷静,一把甩开他的手:“别跟着我,想来你也知道我身边的人都是怎么死的,我现在出手可不分敌我,别仇没报成先死在我手里。”
听曹阔提起十芒星阵,花烈就想起星阵那些空空荡荡的盔甲和地上的血槽,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许多,哼声问道:“你在哪里习得的妖法,叫什么名字。”
“我他喵在说一遍那不是什么妖术,只是你们不能理解的一种能力罢了,是通过汲取天地威能瓦解周围一切活物的精血,因为凡物是不能与天地之炁抗衡的,所以在二者交融的过程中一切生命体都会随着这种能量消解,就是你们理解的尘归尘土归土,若非要给它取一个名字,那你自己起一个唬人的就好。”曹阔没好气的道。
这个世界的人最怕什么,与兵祸相比鬼神之说无异于是他们最遵从也最惧怕的事情了,把一个人妖魔化是平白杀掉这个人最好的理由,曹阔对于这件事已经千叮万嘱所有人闭嘴,结果这货还当着人面瞎说,这是要把他绑到柱子上烧了的节奏。
“哦,听不懂。”花烈伸手在裤裆下面挠了挠老实的道。
这话让人泄气,为了能减少他在战场上遇险的机会,曹阔只好把一项繁重的任务交给他:“今次出战,你我配合,我身后的炮营就是我们赢得胜利的先决条件,你去看好他们,一定要让他们跟上我的节奏,我把身家性命交于你手,可能解我后顾之忧?”
一听有任务,花烈调转马头奔着炮营方向就跑,边跑还边喊:“这话说的,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侄女婿你就请好儿吧……”
曹阔不由打了个冷战,他觉得这天儿越来越冷了……
朱棣还在大帐内与道衍推演此战当中可能发生的情况,东莱寒雁引一旗卫进帐,那旗卫拜倒在朱棣跟前便道:“禀王爷,王爷让属下查办的事,属下查到了。”
“说。”朱棣头也不抬道。
“属下听那人对花千户说,南军主帅炸了他的山寨,因此他此来是借王爷的兵马报仇的。他还说所用的并非妖法,是通过汲取天地威能……”黑旗卫将曹阔与花烈的话一一复述。
“天地之能?”良久过后,朱棣淡淡的品味着这几个字,把目光投向了道衍。
道衍和尚手撑佛印低头不语,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朱棣不辨这话真假,双手掐在腰间踌躇道:“草率了,不知留下此人是福是祸。”
看到朱棣焦虑,道衍微笑道:“王爷不必顾虑,我看那人无非为了报仇,只要王爷与他始终保持距离,当无大碍。”
两军对垒之时,朱棣也不愿为这种事烦心,于是对东莱寒雁和地上的旗卫摆摆手,让他们弄清楚曹阔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遣他们离开了。
要弄清楚曹阔的武功,这个任务对于东莱寒雁来说可以说是困难重重而且如履薄冰,一个不好就会把自己搭进去。无论曹阔在太行山还是在燕王府,东莱寒雁都曾直接或者间接的接触过,特别是之前在燕王府的那段时间,不仅是曹阔,就连曹阔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她都做过仔细的调查和评测,最后得出的结果居然是没有头绪,她找不到这些人的生平来历,一个比一个神秘,这是她入黑旗卫以来最大的败笔。
至于武功就更不用说了,别说他们黑旗卫,就是王爷手下的那些门客,那些武林里自命不凡的高手们在人家手里也没讨到便宜,可见她是遇到难题了。
但东莱寒雁毕竟是做情报工作出身的,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花烈,她完全可以通过这个莽夫获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必要亲自接触目标,这样便不会引起曹阔察觉。出了大帐便对属下道:“继续监视,随时汇报。”
旗卫躬身行礼,直到东莱寒雁远去才直起身来,摘下脸上的虎威铁面长出一口寒气,露出一张年轻又清秀的脸,若是曹阔现在看到他一定会认出这张脸,因为这人就是他的“小舅子”刀子秀。
旌旗招招,寒风萧萧,两军相遇,勇者为先,两军的先头部队终于遭遇,各自的军营里立刻都是一片号角与战鼓的声音。
陈晖提枪跨马冲上阵前搭起手帘四处观望,最后目光又落回曹阔的骑营上,疑惑道:“燕军的先锋就这么点人吗?不会是又耍什么花招儿吧?”
“探马已经四处寻过,燕军在其他方向并无援军。”一个副将道。
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风烟滚滚,是燕军的骑兵已经杀过来了,陈晖不屑的嘲笑道:“朱棣以为赢了一仗就所向披靡了吗?妄图再用千人之数冲我万人营寨,我看他是真疯了,白日里做起了春秋大梦,枪矛手列阵,弓箭手准备,等我号令!”
陈晖站在阵前盯紧沙场上的烟尘,只要战马到达弓箭射程,他就万箭齐发,誓给燕军一个下马威……
沙场上,曹阔扯掉脸上的眼纱,一马当先冲锋在前,柳鸿文紧随其后,奎狼、觜猴、井犴、张鹿护在两翼,余下各头领也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嗷嗷叫的往前冲,他们眼看着对面人头攒动,眼看着对面枪矛林立,眼看着自己就要暴露在南军的箭矢之下,曹阔突然将两枚点燃的烟花送入空中……
“放!”
看管火器营的花烈可算等到了命令,举着令旗策马飞奔,而早已迫不及待的炮长们则将火把狠狠的按在了已经被剪短了的引信上。
百炮争鸣的场面蔚为壮观,随着炮口的喷薄,群山震动风波汹涌,一片云雾突然笼罩大地,炮弹像找到鱼群的鸥鸟划过长空急速扑向南军大营……
“……子阳子同贫僧亦师亦友,这无色无相的宗派还是他在弥留之际托付贫僧传承下去的,所以贫僧对朝天十三宗知之甚少,至于汲天地之能为己用的说法贫僧并不知晓,但相传朝天十三宗之中有一件至宝,得此物者可身轻体健、去病延生。”帐内只剩两个人的时候,道衍将他知道关于朝天十三宗的事讲给朱棣听。
“本王一直以为朝天十三宗只是个传说,原来是真的。”朱棣心下开始琢磨起曹阔曾向他提起过尚方剑、子午盘等事物,怀疑十三宗的宝物或在其中,同时他也渐渐明白曹阔的目的不仅仅是去病延生那么简单,这里或许还有别的事情是道衍所不知道的,因为从曹阔诸般诡异的能力就能看出一二。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片炮声,打断了朱棣的思索,他当即站起身形喊道:“怎么回事,是谁在打炮……”
陈晖不可置信的看着无数铁球扑来,有的划过他的头顶,有的落在他的阵前,也有的闯进他的军营里,到处都是硝烟弥漫。
一颗炮弹落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随后快速弹起从他身边划过,并带动一切被砸被撞的东西四散迸射,碎石和泥土立刻将他掀下马来,他从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种“难得一见”的情况,忍不住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再看身后已经破烂不堪的军营和无头苍蝇一样的兵卒,他目瞪口呆的吐着气:“完了……”
钱宝宝被夹在马队里往前冲,紧张的裤裆已经有些湿润了,就在他以为这回要“交代了”的时候,南军阵营突然陷入无边火海,高兴的他猛的嚎叫一声:“他喵的,真沉得住气,吓死老子了。”
旁边的闯山狼李大亮大笑着扬起了手中的狼牙棒,战马踏进人群,刀锋所过,鲜血飘零……
“半炷香的时间!你们只有半炷香的时间……装填!快……炮口抬高一尺,放!”花烈在阵前穿梭,疯狂催促炮兵们,因为曹阔给他第二次发射的时间只有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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