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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内。李玉坐在床边，顿觉一阵头大。
通往元婴的捷径，果然不是好走的，一场大梦四千年，他已经快人格分裂了。
有乾坤炉相助的他，尚且无法分别虚幻与现实，更别提秦师姐了。
从刚才的一幕，便足以看出，她还沉浸在山河图所编制的幻境中。
李玉目光望向坐在她身边的秦可人，认真说道：“师姐，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它们都是真的，你一定要认真听……”
秦可人点了点头。
李玉深吸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在幻境中三千多年的经历，都是假的，是山河图根据我们的记忆，自行推演的，你可以将它当成是一场梦……”
纵使他自己，一时也无法接受这巨大的落差，但他还是静下心，耐心的为秦师姐解释。
秦可人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破虚巅峰的修为，只剩下金丹，四千年的人生，不过是一场幻梦，哪怕是心志再坚定的人，也很难经受这样的打击。
但从始至终，秦可人的表现都很冷静。
李玉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知道，这三千多年里，她一直都是如此的冷静。
两人目光相对，都陷入了沉默。
纵使那段记忆是幻境，但李玉心中，也无法再单纯的将她当成师姐看待了。
近四千年的感情，又岂是一句“幻境”就能割舍的？
不知过了多久，李玉开口道：“我们出去吧。”
秦可人道：“好。”
两人站起身，向殿外走去。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李玉的脚步一顿，低头看向两人紧紧相握的手。
秦可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两只手掌缓缓的松开。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众人还等在那里。
李玉看向许倾心和白清影，目光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很快就再次恢复平静。
那一闪而逝的目光中，包含着太多的感情，许倾心和白清影心中一紧，竟莫名的生出了些许悲伤。
李玉的脸上露出笑容，走到那白发老妪面前，躬身道：“多谢前辈。”
这位老人的修为，他完全看不透，这种情况，哪怕是遇到化神强者时也不会有，不用说，这位就是峨眉的破虚老祖了。
如果刚才不是他出手，他已经带着三位师姐和妖女私奔了。
那他就彻底社死了。
在幻境中，李玉也认识峨眉的破虚老祖，但那是他幻想出来的，并非眼前的老人家。
白发老妪看了他一眼，好奇问道：“你们在幻境中破虚了？”
李玉点了点头。
山河图果然神奇，他们现实中的修为，不过是金丹，在幻境中，却能体会到自己不曾到过的境界，很显然，编制幻境的，不仅仅是李玉和秦师姐的记忆，一定还有山河图自身的意识在操控。
白发老妪又问道：“伱们最后飞升了？”
李玉摇了摇头，虽然幻境中她们三人的修为，都已经是破虚巅峰，但也只是刚刚触摸到天人的屏障。
老妪继续问道：“那你们是遇到强敌陨落了？”
李玉依然摇头。
老妪疑惑道：“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经她提醒，李玉终于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望向秦可人，问道：“可人，那只巨手，你还记得吗？”
秦可人点了点头。
南宫婵看了李玉一眼，心中暗暗道：“可人”？
老妪问道：“什么巨手？”
李玉陷入回忆，在倾心和清影寿元断绝之后，他厌倦了修仙界的生活，带着可人和婵婵归隐世俗，不问修仙界之事，如此又过了一千六百年，三人的修为都达到了破虚巅峰，在仅剩的四百年寿元中，是有机会达到天人之境的。
但就在某个极其寻常的日子，李玉修行之时，忽然天降一只无形的巨手，覆盖了整个天际，以三人破虚巅峰的修为，竟然无法抵抗丝毫。
那巨手落下之后，两人的神识，就从山河图回到了身体，幻境中的推演也随之结束。
白发老妪惊讶道：“还有这种事？”
她掌管山河图无数年，有百位以上的天骄，在山河图中修行过，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从来没有人能在山河图中修行到破虚。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是你们在山河图中待的时间太久，山河图推演之力耗尽，只能强行让你们出来了，这次之后，恐怕五十年内，山河图都没办法再进行推演了……”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在众人面前逐渐虚化。
李玉表面镇定，心中却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有再提存档的事情。
如果让许师姐和白师姐知道他在幻境中做了什么，他就没脸见她们了。
幻境中的事情，也不能让妖女知道。
在幻境中的缥缈仙踪秘境，他选了秦师姐，放弃了妖女，虽然最终她还是原谅了他，但那是因为李玉足足哄了她两百年……
当然，也不能让周紫璇和阿离知道，幻境中她们根本没有出现。
连陈铭都出现了，却没有她们，李玉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她们解释。
回到玉真峰后，刚刚走进房间，姜离和周紫璇就忍不住发问。
“你和秦师姐在幻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刚才要带许师姐和白师姐去哪里？”
“馨儿说，你还抱了白师姐……”
……
面对她们的目光，李玉只能说道：“幻境中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否则可能会出现记忆混乱，严重的话，恐怕整个人都会疯掉……”
姜离和周紫璇虽然对李玉在幻境中的经历充满好奇，但听他说的这么严重，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峨眉掌教也说了，幻境中的事情，是山河图自行推演的，幻境的主人无法控制，所以这些问题，本质上是没有意义的。
李玉轻拥两人入怀，嗅到熟悉的香气，内心顿时觉得宁静了些。
静下心来，接受现实之后，李玉逐渐能感受到两段记忆的区别。
真实记忆，与幻境记忆，其实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经历同样的岁月，真实记忆无疑要更加深刻，甚至于，拥有三十年的真实记忆，即便是在幻境中度过三百年，也依然不会产生分不清的感觉。
峨眉派的元婴祖师们，从幻境中苏醒后，真实记忆瞬间便占据了上风，幻境中的经历，不会对他们产生太大影响。
李玉和秦师姐的人生经历，只有不到三十年，幻境中却经历了三千多年，这才出现了幻境记忆彻底压过真实记忆的情况。
当姜离和周紫璇距离他如此之近时，李玉的真实记忆，开始逐渐清晰，但幻境记忆也没有消失，毕竟两者在体量上，有着百倍的差距。
两段记忆，在以一种缓慢的方式，逐渐融合。
现在的李玉，并非是幻境中拥有破虚修为的昆仑老祖，但也不是十个月前的李玉了。
他在幻境中所经历的一切，都对他的心境，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此刻，峨眉某殿。
白清影以及赵氏三姐妹，来到某座大殿，对白发老妪跪地行礼：“见过祖师。”
“起来吧。”一道柔和的力量，将她们托了起来。
白发老妪挥了挥手，山河图浮现在虚空之中。
她看着四人，说道：“本想等他们的神识从山河图内出来，就让你们也进去磨练磨练心境，没想到他们在里面待了那么久，短时间内，山河图已经没办法再推演了，不过，如果能进入他们的世界，或许比你们自己推演收获更多……”
以往的情况下，修仙界的天骄，只能在山河图中待数十年，最多数百年。
如此短的时间内，进入山河图的人，都未必有太大的收获，更别说只是在他们的幻境里出现的人。
但李玉和秦可人编织的世界，有近四千年。
这么久的时间，哪怕是与他们有关的人，进入幻境，都可能会有巨大的收获，甚至超过那些只在山河图中待了数十年的人。
而且，因为他们编织的世界，已经在山河图中推演过了，只是重新经历一遍，并不会消耗山河图的推演之力。
可以说他们两人，用十个月的时间，为其他人开辟出了一条提升心境的捷径。
当然，前提是进入山河图的神识主人，和他们有着极其亲近的关系。
赵馨儿第一个尝试，但她的神识，瞬间就被山河图送了出来。
赵盼儿、赵怜儿紧随其后，但也都以失败告终。
正当她们一脸失望时，峨眉掌教在一旁安慰道：“现实是现实，幻境是幻境，两个人记忆编织的幻境，会和现实有很大的区别，你们没有出现在里面，也很正常……”
说完，她看向白清影，说道：“清影，你也试试吧。”
白清影微微点头，李玉刚才异常的举动，也让她的心里十分好奇，她在他的幻境之中，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
更何况，这种能提升心境修为的机会，她也不能错过。
她盘膝坐下，神识离体，进入山河图中。
一息。
两息。
三息。
三息过后，她依然安静的盘坐在原地。
峨眉掌教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开口道：“果然进去了……”
……
玉真峰。
李玉和周紫璇姜离温存了片刻，想着还有人在担心他，于是走出房间，对坐在外面亭中的许师姐和妖女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赵氏三姐妹从远处飞来，落到李玉身旁，赵馨儿幽怨的看着李玉，问道：“师兄，你的幻境中，没有我们吗……”
李玉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左右看了看，下意识问道：“清……白师姐呢？”
话一出口，李玉便意识到，幻境中的记忆，还是会对他产生下意识的影响。
赵馨儿道：“祖师让师姐的神识进入山河图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来，对了，师兄在幻境中，和师姐很熟吗？”
李玉怔了一瞬，然后回头对周紫璇和姜离道：“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急事，我们马上回昆仑……”
峨眉掌教飘然而至，出现在他的身旁，说道：“先别急着回去，你们在幻境中，还有哪些亲近的人，最好是在幻境中和你们一起经历千年以上的，这些人都能借此机会，进入山河图中体验你们的经历，快速提升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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