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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鹤鸣与程咬金离开了大雄宝殿,程咬金刚要询问要去哪找动机,就见房遗直快步走了过来。“陆校尉,已经初步问询完毕了。”房遗直向陆鹤鸣道。
“如何?”
房遗直将纸张交给陆鹤鸣,同时道:“有用的信息不多。”
“从我们昨晚吃过斋饭,到发现慧明与卖艺人钱正的尸首,中间间隔了大约两个半时辰,而这两个半时辰内,所有人都说在休息睡觉。”
“如我们这样的外来客人,那对夫妻,那对兄弟护院,以及那三个读书人,都可以为彼此作证。”
“至于僧人们,源泉寺是小寺,主持离开时带走了十个僧人,目前源泉寺内,算上死去的慧明,共有僧人十三人,他们都住在大通铺的房间里,能为彼此作证,除了慧明外,没有人单独离开过。”
“至于慧明为何会离开,根据圆合等僧人的说法,是慧明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前,说要去茅房,离开了房间,之后他们就都睡着了,还是听到了喊声,才惊醒过来,发现慧明不见了。”
“而死去的另一人钱正,按照他的伙伴孙二的说法,也是半夜起床去茅房,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孙二睡的迷迷糊糊,并不清楚。”
“对了!”
房遗直看向陆鹤鸣,道:“发现慧明与钱正尸首的人,正是孙二。”
“孙二说他睡了一觉,结果发现钱正还没回来,心里有些担心,就出去寻找,路过佛殿时,发现殿门开着,视线下意识向里面一瞥,就看到了我们看到的那副画面,然后就吓得尖叫出声,后面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
程咬金听到这里,想了想,道:“如此说来,唯一有嫌疑的,岂不是就是这个叫孙二的卖艺之人了?”
他看向陆鹤鸣,道:“该不会是这个孙二贼喊抓贼吧?他杀了人,又充当发现凶案现场的目击者,想通过这种办法,逃脱出来?”
房遗直在排除了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后,也与程咬金有同样的想法,他也看向陆鹤鸣。
就见陆鹤鸣仍在认真的翻看着众人的口供,哪怕口供的内容很简单,可陆鹤鸣也没有略过一个字。
这时,陆鹤鸣的声音响起:“询问过他们为何会夜间赶路吗?问过他们之前是否来过源泉寺吗?”
“自是问过!”
房遗直道:“记载的内容在最后一页。”
见陆鹤鸣向后翻去,房遗直介绍道:“那对夫妻,男子名叫狄谦,并州河西人士,因所在村落遭遇山洪,家宅被毁,遂要去晋阳投奔亲人,他不信佛,此是第一次来到源泉寺。”
“那对武夫,乃是朔州大族吴家的护院,奉主人之命,去晋州送信,我检查过他们的过所,他们确实是此身份,此也是第一次来到源泉寺。”
“而那三个读书人,来自易州,要去长安参加科举,他们的过所也都没有问题。”
“最后就是孙二两个卖艺之人,他们祖籍邢州,这些年一直在附近州城以卖艺为生,最近接到了晋州一个富商的邀请,要为其老母亲贺寿助演,因此想尽快赶到晋州,却未曾想到,钱正在今夜,死于非命。”
听着房遗直的讲述,程咬金不由感慨:“家宅被淹,千里送信,参加科举,卖艺为生……这就是人间百态,活的都不容易啊。”
“都不容易吗……”
陆鹤鸣听着程咬金的话,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他突然转过身,看向程咬金,道:“程将军,再麻烦你一件事,你派人去找圆合大师,让圆合大师将源泉寺的僧人名册给我找来。”
“僧人名册?”
程咬金对陆鹤鸣的话,没有任何迟疑,当即点头道:“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做……”
看着程咬金向将士吩咐,陆鹤鸣想了想,又转向房遗直,道:“房郎中,陪我去一趟客房吧,我想瞧瞧与我们有缘的这些人,晚上究竟住的怎么样。”
房遗直闻言,不由道:“难道你是怀疑凶手,在这些人之中?”
陆鹤鸣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道:“对于凶手的身份,我已经有一些猜测,只是现在看过你的问询记录后,我忽然有了其他的不解。”
“其他的不解?”
陆鹤鸣眼眸中闪烁着思索之色,说道:“怎么说呢……总觉得今晚的意外,不应该只有这一场命案。”
…………
嘎吱——
门被推开。
房遗直提着灯笼走了进去,道:“这是狄谦和他夫人所住的房间。”
陆鹤鸣点了点头,随着灯笼的进入,房间内的黑暗被迅速挤走。
目光向前看去,陆鹤鸣便发现眼前房间的格局,与自己所住的房间一样,只有床榻与柜子,没有任何其他的家具。
他视线扫过床榻,便见床榻上的被子被整齐叠着,放置在床头处,褥子上有一些压痕,但明显也被人整理过,压痕并不明显。
陆鹤鸣眯了眯眼睛,想了想,来到柜子处。
将柜子盖子打开,便见里面放置着一个包袱。
包袱的布料很普通,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些衣物和一本书。
“道德经?”
看着书籍的名字,陆鹤鸣将书递给房遗直,道:“房郎中瞧瞧,这书的内容,是不是道德经。”
房遗直迅速将书翻开,看了片刻后,道:“内容没问题,就是正常的《道德经》。”
“还真是《道德经》……”
陆鹤鸣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包袱里的衣物,直接将其取出,然后将这些衣服展开,目光仔细打量了一番。
房遗直看了一眼,道:“粗布麻衣,百姓最常穿的衣服,没什么问题。”
陆鹤鸣微微点头:“衣服的确没问题,但……”
他话音一转,目光忽然深邃了起来,带着深意道:“穿它们的人,未必没问题。”
“什么?”
房遗直一怔:“你发现什么了?”
陆鹤鸣将衣服放回到了包袱里,又将包袱放回到柜子内,一边向外走,一边道:“房郎中,我有句话,一会儿你帮我转告给狄谦夫妇。”
“话?”
房遗直眉头不由皱了一下,疑惑道:“什么话?”
就见陆鹤鸣推开房门,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缓缓道:“他们来此,究竟是何目的。”
“是何目的?”房遗直没明白陆鹤鸣的意思。
他忍不住道:“难道他们心怀不轨?凶手该不会真的是他们夫妇吧?”
陆鹤鸣摇着头,没有解释,道:“房郎中不必多想,先听听他们的回答再说。”
陆鹤鸣越是这样说,房遗直心中就越没底。
他等不及了,便直接道:“我这就去问他们,你且等我。”
说完,他便快步离去。
正好与刚刚取了僧人名册的程咬金差点撞到。
程咬金疑惑的看着房遗直快步离去的背影,道:“房郎中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多沉稳一个人,刚刚怎地如此焦躁?”
陆鹤鸣自是知晓原因。
他笑了笑,道:“房郎中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因此急了些。”
说着,他看向程咬金,道:“名册这么快就找到了?”
程咬金一听,理所当然道:“圆合敢磨蹭,俺就让他知道拳头的厉害,他哪敢墨迹?”
“给!”
程咬金将名册递给陆鹤鸣:“瞧瞧,看看有没有用。”
陆鹤鸣接过名册,直接打开。
只见名册内,详细的写着源泉寺僧人的信息。
包括他们的俗家名字,祖籍何地,于何时出家,拜师何人,以及在寺内的职责。
他仔细将每个人的信息看了一遍后,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还真是如我所料。”
听到陆鹤鸣的话,程咬金双眼不由亮起:“有用?”
陆鹤鸣笑着合起名册,将其放入怀中,点头道:“程将军亲自去讨来的东西,自然有用!”
程咬金只觉得陆鹤鸣的话听起来特别舒坦。
明明所有的东西,都是陆鹤鸣想到的,偏陆鹤鸣的话,又给他一种他也有贡献的感觉。
让他极有参与感。
陆鹤鸣没有耽搁,收起名册后,转身来到了第二个房门前。
将门推开,便见房内的蜡烛仍在点燃着。
陆鹤鸣视线扫过客房,一样的格局,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不过柜子上,却整齐的摆放着一摞书。
陆鹤鸣来到这些书籍旁,随手拿起一本书。
将书翻开,便见这本书很整洁干净,里面没有任何涂抹的痕迹,书页崭新,也看不到折痕,随着书翻开,还有明显的墨香。
“书保护的不错。”
程咬金站在一旁,也学着陆鹤鸣的模样,观察着陆鹤鸣手中的书。
他在想,自己和陆鹤鸣一样,都是武将中最有智慧的人,所以自己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也和陆鹤鸣一样有破案才能,只是之前没有给自己查案的机会?
故此,他心里藏着小九九,也想试一试,看看自己能不能出人意料,吓死长孙无忌这些文官。
陆鹤鸣自是不知程咬金心中的想法,他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遍后,就将其放下,旋即又拿起一本,随意翻开。
程咬金见状,想了想,也跟着拿起一本,翻了起来。
看着干净整洁又崭新的书,闻着那让他脑袋都发晕的墨香,程咬金道:“这是那三个读书人住的房间吧?”
陆鹤鸣笑着点头;“程将军果真聪慧,只凭这些书,就猜到了房子主人的身份。”
“哈哈哈!”
听着陆鹤鸣的称赞,程咬金顿时心中开怀,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也有破案的才能,他咳嗽了一声,谦虚道:“还行还行。”
陆鹤鸣放下了手中书籍,视线扫过被褥混乱的床榻,这时,他不知看到了什么,直接来到了床榻前。
然后蹲下身来,手指在床榻上抹了一下。
程咬金见状,顿时好奇的凑了过来:“咦?这白色的粉末是什么?”
只见陆鹤鸣身前的床榻上,正沾着些许的白色粉末,陆鹤鸣将粉末抹到指尖上,拇指与食指轻轻捻动,沉吟些许,道:“没有颗粒感,很绵密,像是面粉。”
“面粉?”
程咬金一脸怀疑:“真的假的?他们三个读书人,哪来的面粉?”
陆鹤鸣摇了摇头:“触感像是面粉,但是否一定是面粉,我就不确定了,毕竟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敢尝。”
“我也不敢。”
程咬金想了想,旋即压低声音,道:“要不偷偷混水里,让这三个读书人喝了,看看他们会不会有事?反正这东西也是在他们房间里发现的,与他们肯定脱不开关系,若是毒药,他们死了也活该,若不是毒药,那就是我们误会他们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不会影响我们的形象的。”
程咬金刚说完,就见陆鹤鸣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让程咬金不由有些心虚,他尴尬的咳了一下,道:“其实我是在开玩笑……”
“不!这个主意妙极了!”
陆鹤鸣忍不住给程咬金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真武夫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直接了当的法子呢?
刚刚他的大脑里,想的是如何通过化学实验,检验出粉末里的成分,或者找条狗,再不济也是找个老鼠试试,看看是否有毒。
结果,程咬金一下子就给出了符合这个时代的最优解。
简单粗暴,又有效!
程咬金听着陆鹤鸣的话,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陆鹤鸣是真的赞同自己,而不是和那些文官一样,与自己讲什么大道理,甚至痛斥自己心思狠毒。
他直接哈哈一笑:“老子就知道,你一定会赞同!”
陆鹤鸣取出一张纸,将纸张折叠,然后将床榻上的白色粉末收集了起来,之后将其交给程咬金,道:“只需要给其中一人饮用便可,若真是毒药,我们还得审问另外两人。”
“放心,我明白!”
说着,程咬金毫无迟疑,直接如一阵风一般,离开了房间。
看着程咬金快步离去的背影,陆鹤鸣缓缓吐出一口气,视线再度看向眼前简陋的房间,他眼眸不由眯起。
“这些客人,还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就不知剩下两个房间,是否能简单些。”
他最后看了一眼书生的房间,不再耽搁,直接打开门向外走去。
“这是?”
谁知,他前脚刚迈出门槛,忽然脚步一顿,不知看到了什么,目光忽然一凝。
他迅速低下头,伸出手指,在朝外的门槛上,轻轻一抹。
然后,收回手指,目光向上看去。
便见他的指尖上,赫然沾着——鲜红的血!
“果然是血!”
陆鹤鸣目光剧烈闪烁了起来。
血,白色的粉末,书生……
这些信息,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着,排列组合一般,霎时间出现了无数种可能。
“陆校尉,我回来了!”
这时,房遗直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鹤鸣回头看去,便见房遗直满脸的感慨与赞叹,他看着陆鹤鸣,忍不住道:“陆校尉再一次让我明白了什么叫明察秋毫……”
说着,他左右瞧了瞧,然后来到陆鹤鸣耳边,将自己刚刚问到的内容,告知了陆鹤鸣。
“原来如此。”
陆鹤鸣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了然之色。
房遗直忍不住道:“陆校尉,你是不知道我找到他们夫妇时,说出你让我问出的话,他们的表情有多震惊。”
听着房遗直的话,陆鹤鸣看向房遗直,在房遗直一脸敬佩的注视下,轻轻一笑,道:“青,取之于蓝而出于蓝,他们还是差了一些啊。”
“什么?”房遗直一愣。
陆鹤鸣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而是说出了一句让房遗直内心陡然激动的话。
“房郎中,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动机!”
“慧明之死……”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至此,再无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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