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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相识，曾有故，
恩怨冢；
昔时念，
罢春秋，
莫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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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肃握着鸢烟的手。她倒在云肃怀中，腹部有支被削开一半的毒箭。死亡降临在她身上的时刻，云肃无能为力，鸢烟什么都没说，另一只手轻抚云肃的脸颊，随后不甘地坠下。
可鸢烟没有闭上眼。
突然，她在云肃怀中放声大笑，道：“云箫，不会真的以为人家没了吧？哈哈哈哈逗你玩的，你不可以介意喔！”
云肃沉默。
鸢烟又没能唬住云肃，正当她自觉无趣的时候，青紫交织的眸子倒映出半弧闪烁的微光。
“怎怎怎么了云箫！”鸢烟大惊，赶忙伸手，“别哭，别哭，鸢烟错了，不该这样逗你！”
好想擦掉她的泪水。
正当鸢烟的手快要碰到云肃的眼泪，手被他反握住，鸢烟仰头，只见云肃紧紧抿嘴，牵着她的手往身旁一带，他轻轻将鸢烟搂入怀中。
鸢烟的身体……毫无温度可言。
“我知道这是我的梦，你只是我的梦中倒影。”云肃苦笑出声。
鸢烟疑惑的说：“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怎么会是梦里的人呢，云箫我真的没事，你看！”说着，她紧紧回抱着云肃，手上的血沾到云肃的身上。
好想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可是下一瞬，触碰到云肃的毒箭、云肃身上的血迹、包括从鸢烟七窍淌出来的血与眼中的泪，统统烟消云散。
鸢烟一愣，再解释不了什么。
好想告诉自己这不是梦中的倒影。
可是云肃知道，可我知道——即使是超越一切现实，带来万千遐思的美梦，都不能将活生生的鸢烟，真正地带回我面前。
梦外的鸢烟，没能擦掉她死后瞬间云肃流下的泪水。
梦中鸢烟从他的怀抱中翩然褪去，如同在空中纷飞的蝴蝶，路途的旅人伸手即远飞，飘忽不定。鸢烟失笑。“笨蛋，明明是美梦，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好好和我拥抱嘛。”
她道：“云箫，对你而言，真真假假又当如何呢。”
云肃的眼神沉了下去，仿佛过去半晌，才缓缓开口：“不如何。你已经离开了许久，一切都应该随你而放下。”“不可以！不要！”鸢烟立刻反驳，“而且你也做不到！”
云肃抬眸，海蓝色的眸中波涛澎湃。
鸢烟道：“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再用洞箫，为我吹一首曲子吧。”
云肃何曾真正地无欲无求？不过是将心中欲求尽数压抑，装作看淡。说什么放下，他才是最放不下一切的人！与鸢烟有关的事物、与鸢烟有关的记忆、与鸢烟的所有！他一点也放不下！可唯独鸢烟本人，只能被命运放下。
云肃执箫，再次为她吹奏。曲调如那日鸢烟下葬般，皆诉不舍，遍染苦悲。
万千不过是浮生若梦。
再留不住春江花月夜。
“鸢烟才不要做什么梦魇。”她歪头，笑得如此烂漫。
“我要做你的半生美梦。”
……
一梦终了，云肃从酣眠中悠悠转醒。云肃扶着脑袋，从床榻坐起身来，还有些说不上来的疲惫。
我刚才……做梦了吗。
云肃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没想到米瑞斯唐突出现在他脚边，还在诡异地帮他擦去腿上的水珠。
云肃猛地缩脚，大喊一声：“死兔子你在做什么！”
米瑞斯猛地把布藏在身后，同样大喊：“你以为哥想吗！恋钱狂，哥要加收服务费！起步价一千米咔币！”
“趁火打劫……还有非分之想！”
“哥还会对你这*不可描述的炎国南部俚语*有非分之想？”
“*不可描述的炎国中部俚语*不是你是谁！”
他们俩越吵越大声，即使有的话听不懂也不难猜到会是相当了得的内容，引得休息室中的精灵纷纷向他们瞧去。
“够了！”
熟悉的一记手锤重重落在两只精灵头上，云肃与米瑞斯条件反射，立刻乖乖住嘴。米诺娜挽起袖子，手各自指着他们的脑袋道：“你们两个——要吵架的话就全部给本姑娘出去！”
“对不起！”
米瑞斯和云肃同时道歉。
在床上的云肃有些不自在，他正想坐起身来，却被一雨按住，她道：“哥……云……云肃先别起来。”名称后都莫名带有停顿与尾音。“你耗能太多，要先静养。而且，刚刚是米瑞斯在帮你擦身子，水太多，会感冒。”
云肃无比震惊，米瑞斯竟然会照顾他！他向米瑞斯投去感激的目光，但是被米瑞斯曲解到奇怪的方向。米瑞斯大惊失色，把手中的毛巾用力甩到云肃脸上。
云肃青筋暴起，他将脸上湿漉漉的毛巾扯掉，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死兔子……”
“恋钱狂……”
两精灵剑拔弩张，但碍于米诺娜在场的份上，不好直接开打，于是从隔壁掏来一张床上用桌子，试图以掰手腕来进行对决。不料手刚放到桌上，米诺娜立刻看出他们的意图，每精灵脑袋又被一记手锤。
米诺娜无疑是这场掰手腕的最终赢家。
米诺娜怒声道：“再做什么影响秩序，以及影响身体恢复的事，我就直接打晕你们，强制休息！”
“真的很对不起！”米瑞斯和云肃终于老实了。
“噗！”“噗哧。”
随后赶来并目睹后半段的安瑞兰斯和迪诺都绷不住笑了。
闹剧暂告一段落，而他们俩却还觉得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应该有一个完美的**，于是拿出了全宇宙高等生物的通用对决法宝——飞行棋！来一决高下。
白热化阶段，米瑞斯冷不丁地弹出话：“话说回来，鸢烟是谁啊？”
话音刚落，四只精灵同时捂住他的嘴。炎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很明显，米瑞斯并没有参透。
可就在米瑞斯发出呜呜的声音时，云肃竟然可疑的脸红起来。
不对，这不对！目睹一切的米瑞斯再次受到强烈震撼。他在心中呐喊：恋钱狂在做什么！哥不要被秀！哥要把你们俩豆沙了！
不对！布豪！是哥要被沙了——
被众精灵捂住口鼻的米瑞斯就要窒息了。
云肃挪揄一阵，随后无比温柔地道：“她是我的……师妹。”
而这句话让米瑞斯直接安详。
云肃正色，神情有些沉郁。鸢烟已经离开，这是不变的事实。可是当初那个精灵，将他从万劫不复的杀戮中带出来的精灵正陷入水火之中。如今她身在学院，必须要抓紧时间。
他看了一眼安瑞兰斯，见他竟然朝自己点头，云肃便立刻猜想到，安瑞兰斯已经读了自己的心。
云肃也朝他回应：既然如此，这些天就继续行动吧，安瑞兰斯。为了……救出若馨。
——
云箫站在摆满鸢尾的少女前。
他将洞箫从腰配中拿出，手却在微微发颤。他浅吹一声，箫中传来杂音寥寥，一张纸条也随之掉出。吹箫之前，万万不要看。云箫心中腾地冒出这个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吹下还未让她听过的曲子，却了无当初那份恬然，箫声唯剩悲戚萦绕着鸢烟，云箫神情恍惚，就连箫声也如泣如诉。
此刻浮生若梦。
一曲终了，他仔细地将鸢烟放入坟中，整理好她的衣容，拿起铁锹，一点点的用泥土把她埋没。箫与鸢尾花也埋入坟中，可云箫偏偏拿走了一簪木鸢尾，留作回忆。
云箫颤巍巍地展开纸条。翻看时，便是鸢烟为他写的小词一句。云箫看后，泪水险些遏制不住，便苦笑道：“那你可知……竹愿言，扰我心。”
说罢，便拾起道长遗留的桃花心木剑，辞别了祝青观。
鸢烟或是想留个惊喜，赠云箫做生辰礼。不成想，竟做了绝笔。
纸上娟秀灵动的字体，与鸢烟性情相配。
—————
碧云悠，
任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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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烟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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