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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这次的合作者是莱伊。很难定义这是否为合作,总之如她之前所期待的一样,本次暗杀任务动静大到堪称嚣张。组织的一个交易方突然变卦,与竞争者搭上了线,并助其抢夺了组织在日本的部分走私品。
BOSS的意思很清楚,他要对背叛者进行一次残暴且彻底的剿灭,借此威慑所有知情人和暗有心思的合作方。也因此,任务目标不会立即被清除,他们会走过一段漫长的、通往死亡的道路,成员会一个一个被狙击手射杀,直到留下几个活口拷问。
在这条逃命的路上,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什么时候又轮到自己,死神索命的恐惧会牢牢扼住他们的咽喉,同时撬开他们的嘴。
白酒在其中并非不可或缺,但不可否认,她的存在让整个行动过程多了一分血腥气。
“杀人这种事情还要一起完成吗。”
手表上方的机械时针归正,齿轮摩擦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几乎是同一时刻,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停车场,与约定的时间分好不差。
赤井秀一等来了他的接头人。
这位年轻杀手勾了勾嘴角,眼神却很平静,在与莱伊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这句话。
长发狙击手微微眯眼,绿眸暗沉,侧身看向走向后方的女人。
白酒。
白酒的消息在组织里不算多隐晦,她那过于戏剧性的经历,消息足够灵通的代号成员基本有所耳闻。
以东大新生的身份被琴酒挖掘出,只经历了两个月的特训,便从前途光明的普通人成为组织里名副其实的杀人机器。白酒完全抛弃了过往,此后作为且仅作为一把好用的枪而存在。
不过虽然对这位成员不算陌生,直到今天莱伊才见到白酒的样貌。
“只要射程足够,确保整条街区的任务目标无法逃脱。”莱伊威士忌,或者说赤井秀一打量白酒的背影,接着她的话说:“形成了绝对的统治领域后,自然不需要另一位狙击手。”
语气闲谈一般,将女人并不激烈的质询踢了回去。赤井秀一表面不动声色,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你是这样的存在吗,白酒?
脚步没有因此产生一点停顿,好似她从没打算开展一段对话。白酒只是轻飘飘地“啊”了一声,径自走到代步车旁,打开了车门。
任务执行者将会一同前往行动地点。
“领域……所以两个人就能有这种东西,保证自己一定杀得死别人,并且不被人杀死?”
大概确实如此吧,她百无聊赖地想,两个人玩水果忍者,彼此瓜分一半屏幕效率确实更高,最坏情况就是手指打架,难道还能砍到其他忍者吗。
……其实也可以,枪战可比手指打架简单多了,一梭子就行。
这样想着,白酒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第一次将正脸转向赤井秀一。
她的脸上干净得有些苍白,黑色的短发平整顺直,在下颌处戛然而止,像是一弯未开刃的刀。
那双看上去映不出任何人像的银灰色瞳孔,每每会惊到与之对视的人,也使其主人机械造物的错觉达到顶峰。
赤井秀一微压眉头,从女人似有所暗示的回答中察觉到一丝违和。他同时注意到,白酒的这辆车也是银白色的,看上去颇为引人注目。
“你也在我的射程范围内。”白酒宣告了这一事实:“别被我杀了。”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一瞬间宛若发条回归正位的精致人偶,不再有丝毫动静。
即便白酒说这句话的语调平淡,但不能改变她在威胁同行人性命这个事实,并且没有任何缘由。
琴酒警告人之前还要说几句与“老鼠”或者“卧底”相关的话,而白酒三句对白,用了四个“杀”字,锋芒毕露。
赤井秀一垂眸,平静着审视这句话语,上半张脸浅浅覆盖了一层阴影。他随机迈开腿,三两步来到车前,坐上了司机的座位,一同等待其他任务人。
在还未见到白酒时,他对这位快速登顶的金牌杀手的秉性已经有所猜想,此刻也得到了部分验证。
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我们似乎没有见过?”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样的警告,是为了保证任务只由你一个完成?”
旁边的女性睁开眼看向他,赤井秀一竟从这一眼中看出了惊诧的意味。
而将本次任务全篇代入小组作业的白酒,紧盯着对面人的脸,心里暗想这是在说什么品种的牛马。
同行者针织帽下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下眼尾微挑,瞳孔泛着草绿色,但他深邃的眼窝和棱角分明的五官弱化了这秀丽的搭配,反而显现出一抹锋利来。白酒当初选瞳色废时颇多,在莱伊的眼睛处稍微停留了一会,之后也就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这是什么荣誉吗?”白酒反问,“我们在做的可是杀人。”
她又用上了那个字眼,瞳孔是完满的圆形,剔透得有些空茫。
首先要申明白小姐不是变态,无论玩是真人CS还是扮演杀手对她来说快感都不大,只是紧凑繁多且具备一定困难的任务有效地占据她的大脑,让她在摆烂的时候并不是过于愧疚,也就无所谓抢不抢人头。
问题是白酒无法摆脱已经形成路径依赖,她从前选择了杀人游戏,现在便只能做同样的事情。只是既然这个选择消磨着她未来的可能性,就必须要在这方面有个好结果。
如果同事也是这个结果的阻碍,就一并除去他,这不代表白酒乐意为此负重前行。她既然都不避讳用商城,还提什么单人完成呢?
挡路者无而已。
“你杀人,我也杀人,这既不是保护罩也不是特权。”说到这里,白酒笑了一下,并非嘲笑或者用来缓和气氛,反而含着某种更复杂的情绪:“我们都在取人性命,为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了你?”
她不自觉地用上了对组织心理医生的调调,多层射影加工,但底层逻辑相同。
同一个小组的,别以为有人在做事就能高枕无忧!
赤井秀一瞳孔一凝,压低的眉眼显得格外凌厉。他看着平静说出这番“杀人者人恒杀之”的白酒,心里关于后者的假设一瞬间被全盘推翻。
一个杀手竟然在说,“我们在做的可是杀人”,她真的能理解自己话语的内涵吗?
“我们可都是组织的代号成员。”男人语调下沉,眼神冰冷,透露几分危险的意味。
白酒轻轻“哈”了一声,重新回正身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哪天扫射东京塔曝光你们,白酒想道。
要是哪一刻白小姐决心回归现世专心学业,一定会玩个大的,让组织彻底暴露在天光下,留下一头雾水的人们美美下线,这才对得起自己打了那么久的进度。
毕竟在这个没有存档的游戏,告别是没有意义的,难不成还要NPC忘了她选择独自生活?不可能。
众周知,游戏世界没了玩家是转不了的。
白酒不指望NPC能够理解她,但赤井秀一确实在一瞬间感到了震撼。他意识到组织关于白酒的流言与真实情况有着巨大的误差,甚至于截然相反。
这似乎也有迹可循,一个如此注重隐秘的组织,它王牌暗杀者的信息,怎么会那样详细地为人所知?散播信息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赤井秀一瞳孔微动,这位FBI的王牌搜查官,此刻嗅闻到了一个一直被人忽视的关键点。
白酒与琴酒的关系又如何?
在不知道二者曾发生过数次流血冲突的事件下,所有人都认为琴酒捡了个大便宜。如果旁人加入组织是为了获得这个黑暗势力的庇护、金钱或者资源,被迫斩断与世俗联系的白酒,看上去格外无欲无求。
事实果真如此吗?
他想起了与白酒对视时,那双阴郁的眼睛。
.
直到三守佑一的死亡被定性结案,安室透依然觉得一切荒谬。然而他只能沉默地看成警视厅公开了调查结果:议员的儿子枪杀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在尸体旁自首。
然而安室透始终回想着宴会中的另一幕,站在角落里,以吊唁者神色安静地注视死者的女人。
‘人是我杀的。’
她这样说道,语义赤.裸,毫不避讳。安室透可以断定,她就是白酒。
为什么要对他说这句话?安室透皱眉思索,白酒知道自己在调查她?
他在宴会草草结束后追了上去,但是迅速被后者给甩开。这位年轻的嘉宾像是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安室透感受到了更大的谜团和困惑。
“我们在东大学生的数据库里搜寻了相关记录,并未找到您所描述的女性,连男性也没有相同体征的人员。”下属汇报道:“即便将范围扩大到近几年全国考生,最终也一无所获。”
明明组织成员以代号相称,十分避讳打探彼此的信息,但白酒是琴酒带回来的东大学生这一消息,在组织中却并不是个秘密。
或许东大考生的身份是个烟雾弹。
这一想法让卧底公安好受了一点,祖国倾其资源培养的学生,并没有落入这种境地。
安室透知道黑暗依然存在,但起码,培育在苗圃里的种子不应该被腐蚀。
他吐出一口气,依然在意白酒哀悼般的神色。如果真如女人所说,三守佑一死在她的手里,那么她又有什么资格露出那副表情,那副内疚的、自责又苦痛的表情?
与其说她在愧疚,安室透更愿意认为白酒具有一种表演欲,一种满足自身癖好的假意惺惺。
不然还有什么可能,琴酒逼迫她杀人?
卧底公安冷笑了一下,脸色却不自知地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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