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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我。”江阮宁杏眸一寒,娇声喝道。
“本公子今天就偏不放,我看你能如何。”朱受在上京横行霸道惯了,自是对她的严正拒绝置若罔闻。
他粗大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紧紧钳住江阮宁那细嫩的手腕,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她的皓腕勒出红痕。
在拉扯中,江阮宁披着的轻纱披帛滑落在地。
这边的风波已经引起四周旁人的注目,却无一人上前援手。
一来朱大公子的恶名在外,谁也不愿与他纠缠。二来,更不会为了一个花娘去出头。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江阮宁被他强硬地拽着向楼上走,挣脱不得,又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出手教训他,只能寄希望有人出来制止。
“站住。”
这简短而有力的两个字在江阮宁听来,无异于天籁之音。
她低头看向阶梯之下站着的男子,在斑驳陆离的光影交错间,靡靡之音似乎已经自愧消散而去。
他就像那皎洁的明色,遗世独立,不染尘埃,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哪儿来的病秧子,竟也敢插手我朱大爷的事。”
朱受本就因江阮宁的拒绝而脸色阴沉,此刻又被这看似不谙世事的书生所阻,心中的怒火犹如干柴遇烈火,瞬间燎原。
梁璟铄深邃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朱受,声音虽不高亢,却字字铿锵有力:“想不到在我大昭皇城,天子脚下,竟也有这般强迫女子的无耻之行径,且还是朝中大臣之子。若此事传入令尊耳中,不知令尊会作何感想,又会如何处置。”
“呦。”朱受总算放开了江阮宁,迈步径直下了楼梯,走向梁璟铄。
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身着一袭朴素的公子长衫,外披一件无甚特别的披风,整个人透着一股淡泊宁静的气息。
面容俊逸,只是眉宇间隐约流露出一抹病态的苍白,唇色也略显浅淡,少了些常人拥有的健康红润。
这副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清贫空有骨气的书生罢了。
“哼,还算你有些眼力,能认出我的身份。既然知晓竟还敢拦我,简直是不知死活。”朱受话音未落,猛地抬起一脚,狠狠地向梁璟铄踹去。
江阮宁心中猛地一凛,条件反射般欲施展援手,可指缝中的银针还未来得及脱手,便见一道剑鞘如疾风骤雨般斜掠而来,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朱受额心。
朱受狠狠一痛,四脚朝天地仰摔在地,捂着已经流血的脑袋破口大骂:“哪个混账东西,竟敢暗算本公子,有种给本大爷出来!”
还未等他爬将起来,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尖就抵在了他的眼前,明晃晃的,只要他敢动一动,那锋利无比,携着杀气的剑尖立刻就会刺瞎他的眼。
于是他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厅里早已鸦雀无声,朱受颤颤地紧盯着那随时便可要他性命的剑尖,冷汗直流。
“你,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我不信你们真的敢伤我,我爹可是……”
剑兰执剑直指朱受,另一手自腰中取下一块小巧的玉牌递到朱受眼前。
朱受那张因愤怒与不甘而扭曲的脸,在辨认清玉牌上的字迹后,瞬间凝固。
又听梁璟铄语气平静的继续道:
“我无意伤朱公子,只不过是想给公子一个告诫。我大昭律法森严,不容丝毫私情僭越,切莫因你一人,而坏了法度。”
剑兰收回玉牌和宝剑,面容冷肃的睨视着朱受。
梁璟铄站在人群之前,身后隐约传来低语,似乎已经有人认出了梁璟铄的身份。
江阮宁心中微微一顿,随即果断地迈下楼梯,一把拽住梁璟铄的袍袖,不顾周遭议论,匆匆挤过人群向外走去。
梁璟铄面色犹豫了些许却并未拒绝,任由她一路拉着自己,出了邀月楼后,走出好远才停下来。
“姑娘。”
梁璟铄一路走得过急,有些气喘。
以为她尚在担心之中,不待气息平稳便暖声安慰道:“姑娘大可放心,经此一事,他再不敢为难姑娘了。”
梁璟铄的神态已恢复往日的淡然自若,不见了面对恶徒时的那份冷峻与凌厉,反而在眉宇间添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江阮宁站定后不禁瞧着他,看他的目光中只有澄澈与关切,不禁疑惑地问:“王爷莫不是真的忘了?我与王爷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就在长街上。”
江阮宁提醒道。
梁璟铄闻言又是一怔,顾不上礼数地将眼前女子打量了一番,可依旧毫无所获。
江阮宁见他眸中疑云更浓,不得不继续言道:“那一日要多谢王爷借我的帕子,阮宁还想有机会定要还王爷一方新帕,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竟然又一次得王爷相救,阮宁在此拜谢。”
话落,江阮宁恭敬地福身一礼,梁璟铄则是豁然道:
“本王记起来了,那日姑娘不慎坠马,恰好撞上了本王的马车。”
梁璟铄不禁哑然失笑,轻轻摇头,眸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与无奈:“本王与姑娘还真是有缘,竟然在短短时日再次遇上。只是那日姑娘略有狼狈,额头上还落着伤,今日本王竟没有认出。”
梁璟铄身为坐拥一方疆土的王爷,竟也会因懊恼无奈而拊掌叹息。
这一细微之举,无疑加深了江阮宁对他的亲切之感。
江阮宁笑笑,伸手撩起覆着额头的碎发,微微倾身向,笑道:“王爷若是只以伤痕记人,那阮宁日后便只好带着这伤,作为与王爷相认的信物了。”
梁璟铄神色微滞,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显然明白了女子言语间的玩笑意味。
故而弯唇一笑看了那已经只剩淡淡痕迹的伤处,道:“如此看来姑娘的伤已无大碍,裴侯府上的医师果然名不虚传。”
江阮宁回以温婉一笑,轻声道:“多谢王爷挂怀。”
然而话音未落,,梁璟铄却突然收了笑意,淡淡地看向江阮宁道:“不知姑娘为何会出现在邀月楼,且还是独身一人。”
裴侯纳了一房爱妾,此后金屋藏娇,形影不离,上京中无人不知。
就连一心只在政务,两耳不闻他人事的安王也早有耳闻。
江阮宁笑了笑才回:“阮宁是随侯爷一起,只是席间烦闷,想要出来透透气,这才被那登徒子缠上。”
江阮宁话音一顿,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反问道:“王爷来邀月楼又所为何事呢?据阮宁所知,王爷光风霁月谦谦君子,从不涉足烟花享乐之地。今日怎的……”
江阮宁目光流转,想从他面上瞧出些端倪来。
梁璟铄则是磊落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她的探询,而是反问:“姑娘身在上京,而本王不过区区一月前才归返。姑娘言辞之间,倒像是与本王早已熟稔一般。”
“那是因为天下皆知,北川安王乃是一位心系苍生、广施仁政的贤王,其美名远播,令人心生敬仰。”
江阮宁的神色变得庄重,双手轻轻交叠于胸前,语态中带着几分诚挚与敬意:“阮宁今日实有要事相托,还望王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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