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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灼将三七送回了郡主府。“聚众狎妓的人不止陈远和卫渺,剩下那些人,我会先派人去探探情况。”卫灼说道,不等三七拒绝:“事涉卫渺,卫炎那犟牛肯定是要管的,他要管,我便也不得不管。”
“横竖我都脱不了身,你也别拒绝我插手了。”
他说着笑了笑:“我知道你更信任燕度,但他现在被陛下禁足,总不便陪着你东奔西跑。”
卫灼说的有理有据。
三七也没再说什么,腿在卫灼身上,她还能管着别人去哪儿不成?
只是她进去前,卫灼又让人扛来了一个大长箱子。
“乔迁礼,郡主就别拒绝了。”
三七打开箱子看了眼,目露诧异,卫灼送的竟是一块雷击乌木。
虽说这块乌木比不得她给燕度雕牌子的那块,但这大小长度却正合适拿来打一把刀鞘。
三七承认自己心动了。
“行叭,我收下了,谢谢。”
卫灼笑容也深了几分。
目送三七进府后,卫灼才坐上马车,却是示意马夫将马车驶向对面的窄街。
窄街不算宽,只能堪堪容两辆马车错开。
街头正停着一辆马车,在两辆马车将要错开时,卫灼的马车停下。
他掀开车帘,懒洋洋道:“满京城也就只有你敢不把陛下的圣旨放在眼里,胆儿挺肥啊,燕少将军。”
对面的马车内没有回应。
卫灼笑了笑,“听说你与郡主只是好朋友,卫某想了想,上次的事,还没多谢你。今日一并谢了,以后化干戈为玉帛,大家都是好朋友。”
对面马车还是没有动静。
卫灼挑眉,“哦对了,前段时间我偶得了一块雷击乌木,到手后才知道,你也在高价寻购,真是抱歉了,我下手快了些。”
他说完,放下车帘,手指轻敲三下,马车又动了起来。
只是卫灼的马车还没走出多远,破空声骤然响起,紧随而起的是下方车轴断裂的声音,马车一阵摇晃,卫灼险些被颠了出去,他自马车上下来,看着散架的车轱辘与插在车轴裂口出的精钢短箭,冷冷朝后望去。
后方马车车帘被撩开,男子坐在车内,左手持弩,弩后是一双浅淡冰冷的眼眸。
“军中新制的短弩,机关太松,容易失手。”
“卫统领,见谅。”
卫灼笑了。
失手?失手才射断了他的车轴。
这要是不失手,是不是要射穿他的脑袋?
卫灼:“报复的挺快。”
“朋友间的问候。”燕度淡淡道:“不喜欢吗?好、朋、友。”
车帘垂下,燕度理也不理卫灼的反应,马车调头回了将军府。
卫灼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车夫紧张的看着他:“大人,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了。”
卫灼笑了,想了想,还是忍了去郡主府上找三七卖惨的想法。
“走着回去。”
京中人都说他卫灼是条疯狗,他燕少将军是云中君天上月,可卫灼比任何人都清楚,燕度那张皮囊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张狂与肆无忌惮。
很多时候,卫灼都觉得,燕度与自己是同一种人。
只是他卫灼是无人在意,没有狗绳拴着的疯狗。
而燕度,是自己给自己套了个绳子拴着。
卫灼过去一直想看看,彻底发疯的燕度会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与自己一样狼狈。
可现在……
卫灼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啧,还是那么讨人厌。”
以及……让人嫉妒。
明明失去了所有,却又拥有着一切,亲人、朋友、袍泽乃至……
“兴国郡主。”
“三七……”卫灼默念着三七的名字,神色晦暗,他下意识摸向心口,那里放着他阿娘留下的一滴鬼泪。
卫灼永远记得那一夜。
她对他说:
——你阿娘的魂魄清清白白。
——你亦如是。
……
三七兴冲冲的直奔塌墙,准备找燕度炫宝。
找了一圈,没找着人。
“燕度呢?”
南浔眼神幽怨,幽幽道:“郡主还记得少将军啊……”
三七:“你眼有疾?为何斜视?”
南浔:“……”
南浔很想声讨她的‘抛弃’行为,刚要开口,燕度的声音从后传来:“找我何事?”
燕度从月亮门外走了进来,他长发未束,只绾了半髻慵懒的垂在身后,神情淡淡的,喜怒不显,但三七就是感觉他心情不太好。
“你又抗旨外出了?”
“没有。”
三七盯着他靴子上染着的泥,很快就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行叭,谁还没点小秘密呢,燕度不愿意说就算了。
见她毫不在意,甚至懒得追问,燕度抿紧了唇。
周遭气压低低的,像是阴云压下。
突然一只手伸来,拉住他的手腕。
像是一束光照进来,强势驱逐掉阴霾。
少女的发丝拂过他的面颊,燕度愕然的抬起头,被她拉着走,“走啦走啦~给你看个宝贝!”
须臾后,燕度看到了锦盒里放着的乌沉木,半晌不语。
三七:“虽然比不得我给你做牌子的那块乌木,但这一块也不错了。”
“哦。”
“可是我不会打磨刀鞘啊。”三七有些苦恼的捏着下巴:“我现在雕牌子还行,但做其他的就费劲儿了。”
燕度怔怔看着她,眼里有什么一点点亮了起来。
“给我的?”
“是啊,”三七点头:“卫灼送的乔迁礼,我看到第一眼就想着要拿来给你打刀鞘呢。”
“不对,我记得你惯用长枪,刀剑你平时用吗?”
“用。”
笑意染上他唇畔,嘴角情不自禁上翘。
旁边的南浔和傀一也低头偷偷笑。
三七看着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笑了:“笑什么笑,你们奇奇怪怪。”
“嗯,奇奇怪怪。”燕度附和点头,偷偷看她。
只要与她在一起,他就会变得奇奇怪怪。
但是,很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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