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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码头,窝棚区。苦等一夜的李九,看到薛长山终于安然归来后总算松了口气。
三狗警惕的出门巡视了一圈,确认没人跟踪薛长山后才返了回来。
窝棚之中,薛长山开门见山道:“我准备刺杀知府。”
“真的?”
一听这话,三狗顿时兴奋起来,并开始摩拳擦掌。
李九先是一阵错愕,显然这消息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但很快他却变得疑惑,一脸不解的看向薛长山,不知道自家老大为什么会如此冲动。
三狗没想这么多,他兴奋的搓着手问道:“老大,那刺客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
李九好奇的竖起耳朵,也想听听发生了什么。
“这刺客武艺高强,如果能给她创造出手条件的话,也许真能把知府干掉。”
听到薛长山的这个解释,三狗微微露出失望之色。
在他看来,那刺客应该是大有来头,才能在一夜之间就让自家老大改变想法。
毕竟如果真想直接刺杀知府,以老大的习惯不可能到了鼎山县才想起来谋划此事。
可现在看来,似乎刺客唯一的优点就只是武艺高强而已。
可这算哪门子理由?
是,自家老大更擅长战场搏杀,也许确实没有暗杀知府的那精巧“手艺”。
可如果真想杀知府,大可以想其他法子,没必要因为碰到个陌生高手就贸然往火坑里跳啊!
李九终于不再沉默,开口劝道:“老大,我感觉此事不妥。”
这是他跟随薛长山以来,第一次反对薛长山的决定。
“说说看,怎么不妥。”薛长山没有发怒,反而笑着问道。
“说句自负点的话,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想杀知府易如反掌。”
“甚至不需要用暗杀的方法,只要打探到知府外出的机会,老大带人直接冲杀就能弄死他。”
“事出突然,卫所官兵根本来不及合围,鼎山县的官差也不可能拦得住老大。”
刚听李九说完这些,三狗就迫不及待的一拍大腿。
“对啊,我也这么想的,这事没必要搞这么复杂嘛。”
李九朝三狗苦笑一声,示意他不要打断,随后继续说道。
“四品官员被杀,朝廷必然震怒,除非我们能凭空消失,否则必定会被朝廷的鹰爪查出线索。”
“所以难点不是如何杀人,而是杀完之后如何善后。”
“老大,我感觉我们现在还没到杀官造反的程度。”
李九一番话说的十分中肯,甚至不惜点明薛长山如今实力还不够。
真正跟在薛长山身边的核心人员,基本上都知道薛长山是要造反的。
对于他用官员身份做掩护,暗中积蓄力量的做法也都推崇备至。
但如果要杀一个四品官员,他们的一切伪装都将在朝廷的震怒之下被撕碎。
大乾朝再腐朽,也仍是他们现在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
其实这番道理并非是李九自己悟透的,他再怎么少年老成,终究不能对什么事情都无师自通。
他能知道这些,全是祖大寿的功劳。
祖大寿在北上之前刻意叮嘱过李九,一旦薛长山有想杀官的想法务必劝阻。
自从薛长山忽然“开窍”,祖大寿就发现了他身上的一个最为明显的变化。
藐视皇权。
上到皇帝,下到小吏,在他眼里都如同鸡狗一般。
现在看来祖大寿的担心并非多余,而李九眼见情况不妙不得不硬着头皮阻拦。
薛长山明白李九的用意,没有丝毫不满,但也没有过多解释。
“这段时间动用一切办法打探知府的消息,我需要他明确的出行习惯。”
“可以适当冒险,需要用银子就去找周全拿。”
“但我们要做的事不需要跟周全说,这件事完全由我们自己人做。”
听到薛长山的吩咐,李九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顺从的点头应下。
薛长山又看向三狗,继续说道:“没有我的命令,最近除李九外谁都不许外出,老老实实在码头干活。”
“啊?我们不需要配合小九吗?”
三狗一愣,他原以为薛长山说的“自己人”是指所有进城的兄弟。
“我们都不动,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的留在这当脚夫。”
看到薛长山如此安排,李九隐隐猜到其中必有深意。
他没再多问,更没有继续劝阻,而是带着重任悄然离开了窝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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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遇刺案发生七天后,鼎山县的禁严终于开始渐渐撤去。
知府虽然金贵,但满城百姓同样需要活着。
别的不说,就因为商队无法自由进出,导致西城码头最近能干的活都少了很多。
脚夫们吃不饱饭的话,就算漕帮帮主也无法保证他们会不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但很多有心人都注意到,随着禁严解除,鼎山县在逐渐恢复热闹的同时,也多了一些形迹可疑之人。
府衙之中,已经整整七天没有公开露面过的童安正心情很不好。
身为北安府知府,堂堂朝廷四品官员,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刺客被弄的灰头土脸。
他固然可以一直躲下去,想那刺客武艺再高强也不可能杀进府衙来。
可若真的如此,朝廷威严何在,他童知府的颜面何在!
而就在刚刚,手下忽然来报,禁严才解除不到一天时间,城中就多出了很多奇怪的人。
所谓奇怪的人,是指他们身上都有路引,但他们的种种行为跟路引上的情况却并不相符。
说白了,这些人全都身份不明。
知府遇刺之事才过去没多久,禁严又是刚刚解开。
拿屁股想都能想明白,现阶段鼎山县肯定还处于外松内严的状态。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仍有大量身份不明之人贸然进城,其中必然有鬼。
“人都抓起来了吗?”童知府问道。
“回大人,这些人只是有一定嫌疑,他们的路引却都是真的,卑下……”
“混账,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还要跟本官讲规矩!?”
童知府勃然大怒,指着手下鼻子骂道:“要不要把张推官请来,帮你好好断断案子?”
“不敢,不敢,此事何需劳烦张大人。”
“知道就好,还不快去办事!”
“怎么办?”手下还是一头雾水,硬着头皮问道。
“只要有怀疑的人就都抓起来,先打再审,这都不会吗?”童知府持续暴怒。
手下嘴角狠狠一抽,忽然有些后悔过来上报此事。
鼎山县内身份不明者少说也有数千之众,这还是没算上西城码头里那些躲进城做苦力的逃户。
就算只查路引,随随便便都能找出三五百个有问题的。
若是真的全都抓起来,还要先打再审,怕是会直接引起民怨了。
毕竟就算路引真的有问题,也不能用如此极端的法子。
但看到童知府要杀人的眼神,手下很识趣的缩了缩脖子,灰溜溜的跑下去办事。
抓吧抓吧,都抓起来狠狠打,早点把那刺客逼出来早点结案。
老子都快十天没回家了,再不回去的话婆娘都要跟人跑了。
禁严结束后,一场轰轰烈烈的抓捕行动又在鼎山县展开。
而就在大量身份不明的人落网之际,一支规模不大的商队畅通无阻的进入了西城码头。
碰巧在此地干活的薛长山看到这支商队后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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