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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胡大锤一脸错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别多想,我是真心替你考虑。”
薛长山捏着酒碗,看着不远处正在打闹的三狗等人,脸上带着微笑。
“三狗他们都是好兄弟,但他们也都没什么远大理想和抱负。”
“不跟着我,他们也是去找别的山头,保不齐哪天就稀里糊涂的死在哪场毫无意义的山寨火拼里。”
“跟着我,我至少能让他们活得像个人。”
薛长山的语气平和,说起三狗这些小兄弟就好像在谈论家人一样。
胡大锤微微点头,他甚至比三狗那些人还清楚,跟着薛长山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只是想到老大让自己离开,胡大锤心里却好像扎了一根刺。
“但你不一样……”薛长山再度开口。
“老大觉得我不够忠诚?”胡大锤顺势问道。
薛长山连连摆手,笑道:“你我之间不要谈忠诚,我们的情谊不能被这样玷污。”
不等胡大锤说话,薛长山继续说了起来。
“以前我是莽撞了些,但该有的眼光我还是有的。”
“练兵之法,军阵之道,这些东西不可能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失地农民能学会的。”
“捕捉战机,审时度势,这些能力也不可能是生来就会的。”
“哪怕是天生的帅才,没经历过战场的洗礼,也不可能把这些手段用的游刃有余。”
“我说的对吗,大锤哥?”
胡大锤默然不语,心情复杂。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也知道,就算有这一身官服遮掩,也必然凶险万分。”
“如果你跟着我,只是为了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那就大可不必了。”
“那种情况下,换成旁人也一样会出手相救。”
“你不必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把自己的命都搭上,跟我做杀头的买卖。”
薛长山看向胡大锤,依旧淡淡的笑着,毫无火气和恶意。
胡大锤静静的跟薛长山对视,许久之后才稍显无奈的说道:“老大,你是怎么忽然之间开窍的?”
放在过去,胡大锤绝对不会对薛长山说这种话。
但薛长山闻言却丝毫不恼,反而笑意更浓。
他知道,这意味着胡大锤已经打算卸下自己的伪装。
“我说的这些全是真心,并不是说反话刺激你,以此逼迫你跟我一起做事。”
“更不是用所谓的兄弟情谊绑架你,让你不好意思拒绝。”
“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再慢腾腾的去做事了。”
说到这的时候,薛长山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三个小女孩儿浑浑噩噩的样子。
“大锤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一身本事却不愿使出来。”
“如果你不想说自己的苦衷,我自然不会多问。”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如果我真想跟这个朝廷对着干,你愿意使出全力来帮我吗?”
铺垫了这么多,薛长山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好,我帮你。”胡大锤不再纠结,斩钉截铁道。
薛长山手指发力,险些捏碎了手中的酒碗。
总算说服胡大锤这块顽石了。
虽然今天的谈话带着技巧,但薛长山确实做到了句句真心。
如果胡大锤不愿鼎力相助,他自然不会再让胡大锤跟着自己。
至于胡大锤的真正来历,薛长山也并不想打探。
谁还没点秘密了。
但让薛长山没想到的是,答应鼎力相助后,胡大锤竟拿起酒碗,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胡大锤并非我的真名,我本名叫祖大寿,辽东人……”
乍一听到对方用假名时,薛长山并不意外。
可当他听到对方真名时,却忽然愣住。
祖大寿?这个人他听说过!
薛长山生怕自己弄错,很快保持镇定继续听下去。
然后他便确认,眼前这个祖大寿就是自己曾经在书上看过的那个祖大寿。
在薛长山原本的那个时空中,祖大寿是明末抗金名将。
并且是那种实打实砍人砍上去的将军,个人勇武和军事才能皆是上乘。
虽然最终降金,但他的投降,更多是因为大势所趋。
他算不上忠臣,但也绝不是汉奸。
自打穿越以来,薛长山就一直试图寻找这个时代的“历史痕迹”。
也就是他想弄清楚,现在到底能对应到自己原本那个时空的哪个时期。
通过这段时间看书,他隐隐猜测大乾朝似乎就是原本那个时空下的明朝时期。
并且大乾朝的许多制度都跟明朝高度相似,只不过皇帝不姓朱而已。
如今遇到祖大寿,他基本可以确定现在大概就是十六世纪前后。
研究这些不是因为无聊,而是薛长山想做到“未卜先知”。
别人穿越,都能知道所处时代的大势走向。
就算无法做到面面俱到,至少也能知道个大概。
比如穿越到元朝末期,你不往朱元璋身边跑,非得跟着张士诚混吃等死,那不有病吗?
薛长山虽然并不是真的穿越到了明朝,但至少很多事也许能做到有迹可循了。
王朝虽然变了,但人还是那些人。
就算无法掌握天下大势,至少网罗一批人才还是能做到的。
是人才,在哪里都会发光,比如祖大寿。
虽然他“这一世”不是给老朱家卖命,但在辽东战场上,他依旧凭着砍人的本事做上了游击将军。
但“这一世”他的人生轨迹,跟薛长山了解的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
大乾朝没有孙承宗,或者说孙承宗还没有得到发迹的机会。
所以辽东战场上,那条让努尔哈赤殒命的关宁锦防线并没有建立起来。
可后金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的出现了。
就在一年多以前,女真人从白山黑水里冲了出来。
辽东战场上的大乾朝守军被打的节节败退。
战局每况愈下之际,辽东总兵和辽东经略等一众“大人”们,不想着如何收复失地,反而开始相互推诿塞责。
祖大寿在多次鏖战中死守不退,却终究挡不住后金铁骑的凶猛进攻。
他已经做到了一个军人的极限,不敢说虽败犹荣,至少无愧于心。
可在诸位上官相互甩锅的权力斗争中,明明以死相拼的祖大寿,却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当他得知自己即将被押解回京,等候发落时,他终于做出了跟“上一世”不同的决定。
逃,逃的远远的,逃离那个令人作呕的灰色辽东。
祖大寿平静的讲述着,说起自己遭遇的不平事,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他就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当他抬起头时,眼中的不甘和失落却根本掩饰不住。
喝下一口酒,他开口问道:“现在你还认为我这个贪生怕死之徒值得你招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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