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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邪异不知所措。它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陈黄皮不让它吃人。
邪异如果不吃人了,那还能叫邪异吗?
那岂不是和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陛下不让你吃,你就不能吃!”
有邪异大叫着道:“陛下,让我吃吧,我最喜欢吃人了,人肉香喷喷的,吃起来还会惨叫,听着可好听了。”
咚的一声。
陈黄皮又给了这邪异一拳头。
后者的眼神立马也清澈了起来。
“你也不许吃。”
陈黄皮认真的道:“不只是你们,还有其他的邪异,也都不许吃人。”
说着,就看向那被吓的瑟瑟发抖的掌柜的,以及其余众人。
这些人个个脸色惨白,甚至有的被当场吓昏了过去。
不是所有的凡人都能成为修士。
也不是所有凡人都见过邪异。
不过,他们却也知道,邪异是吃人的,从小到大都听着这样的话长大。
自然恐惧万分。
这时,黄铜油灯开口道:“陈黄皮,邪异就是邪异,一天是邪异,一辈子都是邪异,邪异生来就是要吃人的,你这般做,是在压制它们的天性。”
有邪异道:“陛下,邪异吃人,天经地义!”
“我就喜欢吃人。”
“陛下,你吃不吃?”
“我不吃。”
陈黄皮摇头道:“医书上说人肉是酸的,食之补气,可以入药,我从不生病,不需要吃药。”
“你们病了吗?”
邪异们茫然失措。
它们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因为,邪异根本就不存在生病这个说法。
甚至于,它们也听不懂吃药是什么意思。
不过,它们却认死理。
“邪异就该吃人!”
“为何就该吃人?”
陈黄皮指着一个邪异道:“吃人会让你变得更强大吗?”
那邪异道:“陛下,我自诞生起,脑海中就有了人这个概念,我想吃人,每天都想吃,吃人不会让我变强大,但我就是要吃。”
“那你呢?”
陈黄皮指着另一个邪异问道:“你也觉得邪异就应该吃人吗?”
那邪异没有嘴巴,也不会说话,只得点点头。
“陛下。”
影子邪异语气复杂的说道:“邪异就是应该吃人的,我自成了邪异以后,便有本能在催促我吃人,好似吃光了人,便能得到天大的造化一样。”
它如今能保持神智,纯粹是因为脑海中的那颗七窍镇魂钉。
若是没有,那它现在见了人也是要吃的。
“原来如此。”
陈黄皮若有所思的道:“你们之所以吃人,并不是你们就想吃人,而是天理如此,天理让你们吃人。”
很早之前,陈黄皮曾突发奇想。
邪异昼伏夜出,和如今的人完全相反。
可实际上,天地异变,日夜颠倒。
如今的白天是曾经的黑夜。
邪异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个。
人反倒是成了异类。
如今,听邪异们这么一说,陈黄皮脑海中不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说不定,邪异才是人。”
此话一出,邪异们纷纷面面相觑,冲对方露出了审视,警惕的目光。
陛下说的肯定是对的。
有邪异竟然是人!
卑鄙的人族佬,居然披上了邪异的皮。
可左看右看,邪异们都看不出究竟混进邪异群里的哪个才是人。
于是,所有的邪异都将目光看向了陈黄皮。
陈黄皮没有理会这些邪异。
他自顾自的说道:“若是邪异是人,那人又是什么?邪异吃人是天理,那人难道就该被吃吗?”
黄铜油灯道:“人自然不该被吃,因此才有神明,修士庇护凡人。”
陈黄皮道:“可我自来许州城,我只见到神明吃人,修士吃人,而且他们不将人当做是人,不让其走人道,反而让人走牛路,马路。”
“他们说,人是牛马。”
那修士走的道,又宽又大,哪怕是十来架马车齐头并进都显得无比宽阔。
人道是给人走的。
但修士们一出现,那些人就自动成了牛马,就走不了人道了。
因为人道是给人走的。
影子邪异有些不解的看着陈黄皮,问道:“陛下,您是看不惯这个世道吗?”
“这和世道有什么关系?”
陈黄皮奇怪的道:“我的意思是,邪异吃人是天理,只是这些人又不是人,是牛马,邪异为何要吃牛马?多吃点修士和神明不就是了。”
邪异们怔住了。
这酒楼里的人不是人?
是牛马?
这牛马怎么长得跟人一样?
此时此刻。
酒楼内的凡人们已经彻底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弄的晕头转向。
先是狐狸山神打开了门。
然后,一堆邪异钻了进来。
为首的邪异还会说人话,什么天理,什么牛马,这些话奇奇怪怪的。
听得人头疼不已。
“你是人吗?”
有邪异冷不丁的对那掌柜的问了一句。
后者疯狂摇头:“邪异老爷,您这话说的,我怎会是人,我生来就是牛马,只有修士老爷才是人。”
“那你为什么要长的跟人一样?”
邪异奇怪的道:“你身上人味好重,你肯定是人,不是牛马。”
“牛马天天被人使唤,当然人味重。”
掌柜的都要被吓尿了,擦着汗说道:“邪异老爷,这里真没有人,这里只有牛马,您看到外面的路了吗,左边的路叫牛路,右边的路叫马路。”
“牛马路上都是烂泥。”
“我鞋子上这么多泥,肯定是真真正正的牛马。”
说着,就将鞋子脱了下来,递给了那邪异看。
邪异们只看了一眼,就纷纷恍然大悟。
随后,便生气的道:“我们邪异虽然吃人,但从不吃牛马,你们这些牛马太坏了,差点就骗我们吃人了。”
若是换做其他邪异。
肯定现在已经上当了。
还好陛下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不是人。
这时,陈黄皮又道:“记住了吗,长得跟人一样,味道也和人一样,但是没有修为的都是牛马,只有以人气修行的修士才是人。”
“那些人,还有神明,是你们可以吃的。”
“这些牛马则不能吃。”
邪异们纷纷点头。
它们已经彻底记住了。
唯独影子邪异却沉默不语。
它这辈子见过很多人,各种各样,形形色色。
正所谓,人有千万种,种种皆不同。
唯独这陈黄皮这种人,它头一次见。
它不明白,陈黄皮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是担心邪异吃人,所以才说出这番歪理,迷惑邪异们,还是说他本就是这样想的。
若是这样想的,那他岂不是也不把人当人看。
而是当成牛马对待。
如此一来,这陈黄皮和那些修士神明又有什么区别?
……
片刻功夫后。
许州城内,扛着黄字旗的影子邪异,正率领着众多邪异在往城门外杀去。
沿途但凡有邪神出现。
都会被这些邪异斩杀。
只是它们行进的速度不算快。
因为到处都是灰雾,大地裂开了不知道多少口子,不停的喷涌着雾气。
许州城成了雾城。
那灰雾沾染不得。
黄铜油灯道:“陈黄皮,你为何要带着这些人出城?”
陈黄皮纠正道:“他们不是人。”
“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我不是人,他们也不是人。”
“他们能和你比?”
“为何不能?”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的脑袋值一吊钱,可我欠了那掌柜的三两银子,若真要比,我的脑袋还没他值钱。”
“你是因为这点小事,才搭救他们?”
“那倒不是。”
陈黄皮低声道:“我不知为何,自从到了外界,到了这许州城,我就总感觉很不舒服,这些人明明是人,但却被叫做牛马,山里从不会这样。”
“所以呢?”
“所以我要狠狠剥削他们。”
陈黄皮窃喜的道:“汤婆婆那些残民们都和我太熟了,我虽是皇帝,却拉不下脸剥削,而这些人就不一样了,我和他们不熟。”
“我如今救了他们,他们没能力报答我。”
“可他们有命。”
“我只需供他们一日三餐,便可让他们为我做活,为我盖一个比宋家都要大的房子。”
“而且他们还会有孩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陈黄皮掐指一算:“有个几百年,几千年,我的房子就能盖好,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夸我聪明。”
他这样说,便是这样想的。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只是,陈黄皮却说不明白,也讲不清楚。
因为他真的感觉,自己的脚自从踏上外界的第一步起。
就总感觉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些声音很弱,弱到不注意就听不到。
他这个年纪,性格本就有点毛躁。
此前也就没当回事。
可当那掌柜的差点被邪异吃了的时候,陈黄皮听到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了一些。
因此,陈黄皮才会拦住邪异。
他想知道,那些声音究竟是什么声音。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等一众邪异,已经到了许州城的城门口。
这城门口并无诸多邪神。
但却有着一个城隍,一个青面獠牙,身材巨大,比城门都要高的县城隍。
那县城隍的脖子处裂开了一张大口,有一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那脑袋的头上,有着如同树根一样的血管脉络连接着天上那副黑底灰面的画卷。
“来者止步。”
听着那邪神的话,陈黄皮微微摇头,直接握住洞虚神剑。
紧接着,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便劈了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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