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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徐望月跟着云嬷嬷离开,林翠儿和林秀娥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神态都很紧张。红玉几番想要跟上,被林翠儿紧紧拉住,用眼神示意她不可以。
徐瑶夜没想到裴长意竟这般不给她面子,气急了,却又奈何不了他。
她狠狠瞪了林秀娥几人一眼,甩了袖子,回自己院中去了。
见她走了,林翠儿拉着红玉的手,轻声道,“红玉你别冲动,二姑娘不会有事的,我哥哥跟着去了,放心吧。”
红玉点头,她们互相宽慰了几句,林翠儿拉着母亲回自己院子。
一路走着,林翠儿挽着林秀娥的胳膊,“娘,你不要太担心,二姑娘她又聪明,还有哥哥看着一定不会出事的。”
林秀娥脚下一顿,转头看一下林翠儿,觉得这个女儿好像有些陌生。
“娘,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林翠儿伸手摸了摸脸。
林秀娥笑着抓住了林翠儿的手,“你脸上没开花。娘只是觉得,我们家翠儿好像长大了,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林翠儿脸一红,“我跟在二姑娘身边久了,当然不一样了。二姑娘那么聪明,我总能学到一点的。”
林秀娥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担忧,“一想到二姑娘这么好的人,要嫁给二公子那样的人,娘心里就难受。”
“谁不难受?你看看徐瑶夜那个样子,我哥哥怎么会娶这样的嫂嫂,二姑娘又要嫁给二公子……”
“这世道太不公平了,要是能把他们换一下就好了。”
林翠儿大声说着,林秀娥忙去捂住她的嘴,“你在说什么?这话太可怕了,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林翠儿挑眉,“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倒是觉得这念头好得很呢。二姑娘与哥哥,才是真正天作之合呢。”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和孙玉城的婚事,脸颊微微一红,小声说道,“对了娘,我有话要和你说……”
另一边,赵氏看着徐望月,越看越觉得她端庄得体,温婉大方。
之前还不觉得,此刻瞧着她,倒颇有些御史家女儿的模样。
只是刚才,她好像没听清徐望月是怎么说的,正要再问,就见裴长远急着迎上前来。
“娘,我一定能高中的,你且等着喝这杯媳妇茶吧。”
他转过头,眼珠子像贼似地滴溜溜转着,从徐望月白皙的脸颊,看到纤细的腰身,最终落到小巧的脚上。
被他那打量的眼神审视着,徐望月心头一阵恶心。
她努力压抑着想吐的冲动,低垂着眼眸不与他对视。
想到要和这般恶心的人虚与委蛇,徐望月心中一阵悲戚,只求这次真能把陆遮哥哥救出来,才不负这些委屈和牺牲。
徐望月脚下一软,几乎快要站不住,她伸手扶住桌角,生怕裴长远会来扶她。
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裴长远看见了,“月儿妹妹可是又难受了,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他转头看向赵氏,“母亲可问完了?我要送月儿妹妹回去了。”
“你呀,有了媳妇便忘了娘,母亲病了好些日子,你也没来瞧过我。”赵氏虽是在责怪裴长远,眼底眉梢却满是慈爱。
裴长远脸上笑意狡黠,正要寻个借口推辞赵氏。
一直没有开口的裴长意站起身来,缓慢地掀起眼皮,“母亲,我刚好准备去看看夫人。我陪二姑娘回去吧,让长远留下来陪陪母亲。”
裴长远听到裴长意这么说,脸色一沉,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星子。
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亲近佳人,徐望月还不舒服,不得扶她一把?
他脑子里想得可美,全被裴长意破坏了。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赵氏眉眼间已染上了喜色。
罢了,徐望月他是想亲近,可也不急在一时。
倒是赵氏这个母亲,他还是得讨好的。
裴长远微微侧头挑眉看向裴长意,“那就有劳兄长,帮我照顾好月儿妹妹了。”
裴长意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笑非笑,一双深邃如墨的黑眸里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裴长远每喊一声月儿妹妹,裴长意眸色深黯便又重一分。
他要送自己回去?
罢了,总比裴长远好些。
徐望月心头松了松,下意识侧头看向裴长意,两人的视线对上,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清明。
徐望月跟在裴长意身后,一步一步走出赵氏的院子。
不是她的错觉,他今日走得特别慢。
不是着急要去看长姐吗?为何走得这么慢?
徐望月朱唇轻启,“可是我走得太慢了,耽误世子爷去看长姐。世子爷若是心急,不用等我。”
裴长意原先走在前头,听了这话,脚步一滞,转头看向徐望月,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沉,“我不急。二姑娘可是累了?”
他已经刻意放慢了脚步,若非怕有损徐望月名节,不能和她身体接触。
他有许多种法子将她送回去。
“你若走不动,让红玉来接你?”
徐望月轻轻垂下眼睑,眼里闪过一抹微妙的神色。
他不急着去看长姐?夫人怀了身孕,他不应该高兴至极,陪在左右嘘寒问暖吗?
她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徐望月那双水灵灵的杏眸眨动着,思绪乱糟糟的,头脑也有些昏沉。
在这里等着红玉来接她,倒不如坚持着走回去。
她刚走了两步,耳边便传来裴长意的声音,不似往日清冷,倒好像带着几分温和。
“你若是不想嫁,我可以帮你拒绝。”
徐望月抿了抿唇,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稍抬眼睑,对上裴长意的目光,眉目间尽是疏离,“世子爷好像是认定了我会嫁给裴长远,殿试高中,他有这个本事吗?”
他没回答。
徐望月感觉身体滚烫,人却好像跌入冰冷的河中,四肢无力,思绪更好像是被冰块冻住一般。
好像除了自己,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嫁给裴长远是板上钉钉之事。
裴长远根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连县试他都很难通过,何况是殿试?
徐望月正是因为不相信他能殿试高中,才敢这样对赵氏说。
可如今,她心里却失了些底气。
裴长意没有想到一向温婉的小白兔,原来急了,是当真会咬人的。
他一动未动,直白不收敛地看着徐望月。
她有些生气,杏眸瞪得圆圆的,漆黑微凉的眉眼,有几分雪色落在她的眼角,也没染出柔和来。
可偏是这样的徐望月,比起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充满了生气和可爱。
男人不说话,近在咫尺,俯身凝望着她。
在这个静谧而长久的对视里,徐望月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微微蜷缩。
她抬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究竟世子爷是对二公子的学识有信心,还是对侯府的权势有信心?”
她顿了顿,整理着微微发喘的气息,坚定道,“可我相信,这世间终究是有权势左右不了的事情。”
纵是身如蝼蚁,她也想争一争这微薄的宿命!
徐望月微微撩起眼皮,目光凛冽如雪,抬步便往前走去。
纵然她和陆遮哥哥在权势面前,卑微如蝼蚁,她也要尽力争上一争。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裴长意眼眸骤然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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