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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阮南星的指示,下午褚青阳联系了纪委副书记赵君姚去了双规谢立中等人的梨山宾馆。赵君姚先后安排了几波人对谢立中进行轮番轰炸,但谢立中拒不配合,从原先的狂傲,淡定,渐渐变得不耐烦,纪委工作人员对他的审讯依然没有实质性进展。
这一点,让褚青阳有些奇怪,按说卫成峰潜逃,谢立中失去了依靠,被双规的他应该主动积极承认事实,争取从轻处罚才对,可为何在纪委轮番审讯之下,依然无果呢?
难道他依然还期待着卫成峰可以救他?
糖厂发生了如此巨大金额的贪腐事件,卫成峰自己都自身难保,他谢立中哪里来的自信?
除非,有人向谢立中通风报信,向他传达了,一定要紧守嘴巴,外面有人正在为他活动之类的话。
如果真是如此,谢立中这种态度倒也好理解了,否则以谢立中被抓时晕倒的心理素质,他铁定撑不到现在。
“赵书记,今天对谢立中的财产查处情况如何?”褚青阳问道。
赵君姚道:“我们今早安排了工作人员查处谢立中名下财产,银行流水,现金等发现,在他的名下除了有一套80多平方的糖厂集资房外,就只有一辆摩托车和一辆自行车,当然,我们从他家中收到了一万五千元现金。”
谢立中和卫成峰沆瀣一气,干了那么多年糖厂副厂长,油水定然丰厚,不可能只有一万五千元。
看来谢立中是聪明人,他的资产都没有放在他的名下。
“那还有没有其它发现呢?”因为阮南星对这个案子比较关注,褚青阳就问得比较细。
赵君姚摇了摇头,道:“根据我们外围组的调查,谢立中已于三年前离婚,但是,据知情人透露,他虽然离婚了,但一直和前妻冯小姝生活在一起,我们初步怀疑,他将违法所得划到了他前妻名下。”
“有没有办法查一查她的前妻?”
赵君姚道:“谢立中的前妻冯小姝是商人,做装修和建筑材料,自己开了一个瓷砖销售门店,注册了公司,又以装修的名义承包相关市政工程。她不是体制里面的人,并且和谢立中于三年前离婚,目前条件不充分,暂时查不了。”
闻言,褚青阳明白了。
从程序上而言,纪委办公人员,即使要双规或者调查一个人,那么这个人针对的是党内干部或者同志。
对于体制外的人,纪委就爱莫能助了。
即使要查,也只能是公安局或者检察院的同志,但如果这个两个部门查,那就至少需要掌握相当的证据,并有充分足够的条件。
并且,既然冯小姝是商人,有公司,那么谢立中违法所得,通过冯小姝的公司,将钱洗干净,存在这种可能。
既如此,即使查冯小姝,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问题。
当然,还可以通过监察局或者税务局去查,这就需要县委发话了,不过,为了查一个谢立中,牵扯那么多部门,是否值当,是否会引起其它的社会性问题,还有待商榷。
查了,如果有问题还好,如果没有查出问题,或者仅仅查出偷税漏税的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
“早上,阮书记已经指示公安局,全面通缉卫成峰,能否通过公安局,让谢立中知道,他所谓的依靠,卫成峰已经丢下他谢立中逃逸了。”
赵君姚道:“嗯,我们已经安排人拿到了通缉令,谢立中也看过了,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慌了,不过,紧接着,他的眼神渐渐坚毅起来,再次闭口不言。”
闻言,褚青阳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纪委内部可能已经出了内鬼。
可是,这毕竟只是他的猜测,没有事实依据,他可不敢胡乱开口。
并且,他想到了这种可能,身为纪委副书记的赵君姚未必不能想到。
“看来,谢立中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是铁了心,要硬杠到底了。”
“虽然无果,但可以确定,经过一天一夜的审讯,谢立中的精神状态已经出现了波动,只要有充足的时间,我们相信他一定会交代自己的违法犯罪事实。”
双规的时间一般是7天以内,7天的时间,从理论上讲,足够谢立中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代自己的问题了。
但有个前提,那就是这段时间杜绝与外界联系,不能让谢立中再心存侥幸和幻想,但这可能吗?
理论上是可行的。
因为纪委的专案组成员在审讯期间,和谢立中一样,也是断绝和外界的接触,里面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手机,传呼机等通讯设备都是上交专案组,由专案组专员保管。
但蘑菇之下仍然有阴影,谁也不可能百分百保证,专案组的人员没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当然,有一个人可以与外界联系,那就是纪委副书记赵君姚,她并没有住在梨山宾馆,而是回家住。
那么,传递消息这个人有可能是赵君姚吗?
褚青阳觉得不可能,他自己和赵君姚一起参与了两次审讯工作,赵君姚明白这个案子的重要性,如果赵君姚是消息的传递者,那么他褚青阳也有这种可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褚青阳几乎可以肯定,经过一天一夜限制谢立中人身自由,断绝了和外界联系,但他依然不愿坦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纪委内部,确实出现了内鬼。
赵君姚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当天下午,加强了办案人员的监督管理。
褚青阳以为,赵君姚既然已经意识到问题并采取了相应的措施,那么事情很快就会出现转机,却没有想到,事情朝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
公安局查抄到的证据经过州审计小组的审查,核实问题后,移交到了检察院,检察院检察长秦太忠第一时间成立了专案小组,并命人将这份宝贵的资料放入了保密室。
却没有想到,当天夜里,凌晨两点,检察院保密室突然失火,熊熊大火将里面的文件柜子彻底焚毁,一同焚毁的还有宁水糖厂的所有证据。
褚青阳接到检察院副检察长【吕琛】的电话,得知检察院保密室失火后,睡意瞬间全无,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有人值班,并且保密室严禁烟火么?怎么会失火的?”因为急切,褚青阳也没有斟酌字里行间的用词,几乎是脱口而出。
吕琛道:“关于失火的原因目前还在调查中,消防人员已经赶赴现场,扑灭了大火,公安局刑侦科已经入场调查。”
“好,吕检察长辛苦了。我马上过来。”
褚青阳飞速穿上衣服,几乎是跑着下楼,骑上二八大杆,直奔检察院。
来到检察院时,吕琛等在门口,见到褚青阳的自行车出现,他连忙上前两步。
褚青阳停下车问道:“调查清楚了么?怎么回事?”
吕琛道:“目前初步判定是有人纵火,但至于是谁,目前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检察院,大老远就看见乌压压一大群人,纪委书记雷行府,政法委书记罗柄权,公安局局长陈勇,副局长李随年,以及检察院检察长秦太忠等人已经到了,因为来得匆忙,又是深夜,这些人头发凌乱,眼睛通红,完全没有往日的神采。
保密室在三楼中间位置,大火虽然已经被扑灭,但黑烟几乎将白色的墙面熏成了锅底,惨不忍睹。此时几名刑侦人员正拿着火钳在废墟中翻来覆去捣鼓,一是收集证据,二是看看还有没有保存完善的资料。
雷行府的脸色很难看,铁青一片,看着检察长秦太忠质问道:“证据全部在里面?”
秦太忠的脸色也不好看,点了点头,雷行府继续问道:“有没有备份?”
“证据是上午送过来的,我第一时间安排了人备份。”秦太忠说完,看向一旁脸色煞白的一个检察官孙鑫。
孙鑫是老资格检察官,今天事情很多,对于秦太忠的交代,他知道很重要,记在心中却没有来得及备份,仅仅锁在了保密柜,此时被问起,他自知此次事件,他责任重大,极有可能他的政治生命将在这里结束。
“证据多而杂,我今天有出庭任务,因此没来得及备份,锁进了保密室,谁知......”
闻言,褚青阳心中暗骂此人办事不牢靠,如此重要的证据,怎么能没有备份呢?怎么可以不第一时间备份?此时,任何的解释,在酿成的后果面前都将显得苍白而无力。
保密柜里面大部分是木质柜,大火一烧,什么也没有留下,损失惨重。
雷行府挥了挥手,制止此人继续说下去,转头看向秦太忠说道:“这件事,有没有向阮书记汇报了?”
秦太忠摇摇头,道:“我知道失火后,第一时间联系了你和罗书记,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向阮书记汇报。”
秦太忠毕竟是检察长,这件事虽然主因在手下之人,但秦太忠知道,他责无旁贷,即使追究责任,他这个检察长也要排在首位。
想到自己的年龄和职业生涯,再联想此事,秦太忠知道,自己的政治仕途因此此事将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秦太忠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眼神也阴戾得吓人。
虽然目前公安局刑侦科的调查还没有结果,但几乎可以肯定,保密室作为检察院重要科室,严禁烟火,不可能无缘无故起火,并且时间节点恰逢此时,这个一切的背后,都指向这场火灾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这个案子是县委书记阮南星亲自抓的案子,为此,秦太忠专门成立了专案组,能够进入专案组的人,都是他秦太忠的心腹,但是人心隔肚皮,让人看不透,到底是谁,要毁去这些证据?
为了毁去这些证据,不惜将整个保密室烧毁,一同烧毁的,还有其他卷宗以及一些重要资料,损失之重,远远超过案子本身。
其实,这个问题不难,想要毁掉这些证据的人,其实就是既得利益的最大者,谁能获得最大的利益,谁就是凶手。
雷行府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对秦太忠说道:“快三点了,就先不要惊动阮书记了,你处理好后续工作,天亮去找她当面汇报。”
说完这句话,雷行府看了一眼罗柄权说道:“罗书记,要不你安排一下?”
罗柄权脸色淡然,声音平淡地说道:“这件事是雷书记亲自抓,我看还是由你来安排比较稳妥。”
从程序而言,纪委书记雷行府直接安排公安局的工作,从程序而言,有越位之嫌,但事态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转头对公安局局长陈勇说:“陈局长,一定要带领队伍好好查清起火原因,是有人为之,还是自然形成,明天,随时等着阮书记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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