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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五,铁浪城的石螳螂出城而去,手提一个长形的包裹,里面是一把巨型的刀——那把小李神刀!八月初七,是两天后,另一座城中。
刀神风漫烟就在这座城,刀神的意思就是刀中之神,无疑,他使刀已出神入化。
刀神与神刀,都是令武林中人顶礼膜拜的;特别是那些后辈,提起刀神和他的刀,就兴奋得脸都要红起来,要是刀神亲自指点一下刀法,那还不是要幸福得昏死过去?
——名头虽大,近年来刀神却绝少现身于武林,平时已经很少与江湖人见面交流。
刀神风漫烟,人在山庄中,刀浪山庄,那是他自己的山庄。
刀神在刀浪山庄,他的刀也在。很少人知道,在近年的风漫烟,除了他专用的刀,还收藏着另一把刀!
刀!那刀是弯弯的,犹如新月。
弯弯的也跟女情人的眉毛那样,更像是昔年魔教丁鹏的半月弯刀!刀上刻了字:小楼一夜听春雨。
在风漫烟的那把刀上,居然就刻着这么一行字!
风漫烟的手指正轻轻抚过刀身,动作轻柔得很,似乎怕惊动了刀。
——具体的说,他是怕惊动了刀里的精灵。
每次空闲下来,搁下常用的神刀,欣赏着这把弯刀,风漫烟都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刀里藏着精灵!
他认为它是活的!是完全有自己的灵魂。
也许,这弯刀饮血日久,已成精变人。也许,这把弯刀才造出来时,就已不是平凡的铁器。
有好几次,刀神风漫烟拿刀看着看着,居然就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但刀神总会及时克制住自己,马上就清醒过来,认为自己大惊小怪,认为那些都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刀神捧着刀又开始陷入沉思——这一柄弯刀,是不是真的有生命?
如此有灵性的刀,要是他发挥极品刀法,配合他绝顶的武学天赋,他的好朋友林不隐那“无双指”是否还能夹住?
想起自己好友林不隐的无双指,他接着又想起了武林名宿李寻欢的小李飞刀。他在想,就算林不隐夹住了这一把弯刀,但又能够夹住小李飞刀吗?
他很难确定,几乎无法确定。因为,他找不出办法让小李飞刀重现人世、来看看林不隐与李寻欢之间的绝妙比拼。
刀神风漫烟在认真琢磨手里神秘的弯刀,却还有一把刀在等着他。
——在石螳螂手上的小李神刀!
石螳螂居然匆匆忙忙的一路赶到了刀浪山庄,因为石螳螂认为,要确定小李神刀的真假,当今天下也只有刀神会有这个资格。
毕竟,万刀归宗。在刀神手里,从来没有不听话的刀。
“你说这是小李神刀?”风漫烟正在问“前来拜访”的石螳螂。
石螳螂的神情很凝重,在点头。
风漫烟举了一举已在手上的重刀,也是一把大刀,缓缓道:“你可以走了,我可以告诉你,它不是。”
石螳螂又在点头:“我也怀疑它不是。”
明知不是,还来找我?风漫烟在皱眉,他忍不住怀疑对方是特地赶过来开玩笑的。
石螳螂却又道:“可是只为了这么一把怪刀,目前已有两个人付出性命!”
于是,风漫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觉得,这把刀就算不是小李神刀,在其中也一定有很大的古怪。
在沙木龙找到宝刀又被杀死的同时,沙化狐在他自己的山庄里跟一个狂人一般喃喃自语:“想练成‘第一飞刀’的刀法需要有名师的指导才行,所以我找来招魂术士狄星天,希望他能招来死人李寻欢的魂魄,让我可以拜李寻欢为师。”
沙化狐已听说招魂需要有活人来祭拜神灵,所以便命令手下下山去寻找两个无辜的壮男拿来使用。此时此刻,那个为虎作伥的手下在山下,照计划行事……
这个手下找到了壮男没有?手下已飞鸽传书,告知沙化狐:两个壮男,一个叫刘羽南,另一个只有花名没有名字,叫老虱。
且看城外——
铁浪城外,河面上有一条小船,这条船可能是在白天捕鱼用的。
如果太阳已经出来——
眼前,这一条无名的城外大河,它就会银练一般地伸向远方,光芒四射!
现在河面上是灰蒙蒙的水雾,远处只可见到黑糊糊的陆地。
“不论什么东西都隐没了!”
这一切,对于船板上的那两只闪闪发蓝的眼珠子来说,确实太残酷了!它们都在无声地喘息。
而它们又在探索什么?
天快亮了。
就像是困兽,这两点蓝光终于消失在月色中……一个人收回了目光,像一只狗一样爬回了船上的舱房。
他用手使劲挠着头,好像头很痒那样。
外面流着泛起泡沫的浑浊的河水,凶猛的水浪不时疯狂舔着船身。
“灾祸既然不断,人就该安下心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总结。
刘羽南闭着眼睛蜷坐在一只巨大的木箱子上面,周围的一切都在颤动。他在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被子,现在已是凌晨,天气有一些转凉,而蚊子也一下多了起来!
——盖被避蚊,是好主意。
在嘈杂的水声中,他突然听到了外面一阵欢笑声。
“哈哈哈……”
一个人正情不自禁地在船板上大跳,大声笑着、叫着两手高举,恨不得抱起那飞溅的水浪。
他完全的变了!刚刚这人还跟刘羽南一样端坐着,一脸的茫然,双眼紧闭,老是一言不发。
外面又传来了几下吆喝声:“老虱!老虱——你给我安静下来。”
刘羽南把头探出去,只见那人已被一个满头白发的黑衣人提在手上,两脚腾空,凭他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很快,老虱没有血色的脸转红了。
他挣扎着问:“我现在到底在哪里?你们到底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你会知道的。”黑衣人说!可能是动了同情心,他又添加了一句,“明、明天我们老大、老大自然会告诉你、你的!”
——这个人身上唯一的特点,就是说话爱重复。
舱门打开,一只狗一样的东西进来了。在昏黄的油灯下,他在吃力的笑,神经错乱一样偷笑。
黑衣人欺负了他,他也不敢动手!不敢很随便地去乱动一下。
因为他只要一低头,头上的虱子就会漫天飞舞……这是不可能的事,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古怪的事情,曾经发生在去年的年底——
一条大街上人来人往,“我是山西人,梁山泊好汉‘浪里白条’就是我的榜样!”“山西一鱼”白铁皮在大声吆喝着卖鱼。
“啊——”
惨叫声猛地从他背后而来,“虱子——虱子——”
随后,“山西一鱼”白铁皮便因虱子而得名“老虱”,同时因虱子毁了他自己。
“再叫我怎么混下去?这张老脸往哪搁?”他曾经是个捕鱼手艺很吃香的渔民。
“你就是白老虱?”
“是的。”
“经过衙门半天的调查,你不能在此设摊了。”有三个捕快,一脸的正经。
“为什么?”
“街坊普遍反映你个人极不讲究自身卫生。”一个捕快一口气把话说完。
“大爷们!你们都了解具体的情况吗?”该急的人自然要急!更何况,他并没有错——虱子,本是一种天生的动物!
“有人造谣!有人造谣——”他急得不得了!就算今天衙门不上门来造访,他也熬不下去了。
因为,根本就没人来买他价格已跌至三个铜钱一斤的贱鱼。只来过一个,是全镇最小气的一户人家,来了五趟。
有人如此问她:“难道你不觉得恶心?”她回答了:“我有小仆役,今天就要教他剖鱼。”
——自己觉得脏手,却可以叫别人代手,该倒霉的人永远是别人,而不会是自己。
一夜之间,整个小镇的男女老少都听说了“白老虱”这个古怪的名字。
这一天,白铁皮“白老虱”站在衙门的捕快面前,差点喘不过气来。“大爷们!好好想一下——现在我都理光头了。再说,我总不会还把虱子往鱼身上藏吧?”
“你就会藏!”捕快老爷有证人三个。
村妇甲:“唉,我都亲眼瞅见他从头上抓下了一小巴掌的虱子和跳蚤,往那鱼嘴里面塞呢!”
村妇乙:“是吗?”
村妇丙:“你不要不相信,他已经不是那个老实的白铁皮了。”
“天啊,为什么还没有神仙过来救救我呢?”——现在,“白老虱”白铁皮和刘羽南说话。
刘羽南问:“又有新伤啦?你不会有事吧?”
“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说话的人白老虱脸色阴暗、铁青,他掉了一只耳朵,左耳!
伤口上包着厚厚的白纱布,上面正冒着丝丝血水……
“好了!好了!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去骗一个可怜的人——我的朋友!”
——刘羽南把双手垫在脑后,倚着舱壁,一动也不动。说了这一些话,他的内心稍稍有一些平静下来。老虱也未吭一声。刘羽南猜测他这是惊吓过度,耳目失聪。
此时此刻,刘羽南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奔流不息的血液——它们,终于完全疯了。“啊!前面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它们似乎开口说话。
已变成独耳人的“白老虱”突然死死盯住刘羽南,微微一笑便沉沉睡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上一个又香又甜的好觉。
刘羽南根本睡不着觉,他站在船头,仰着脖子吹着风。
大家都知道,快到黎明之时,那个天色才是最黑的!
夜空,还是那黑黑的一大片……
刘羽南一向就喜欢把夜空比作是一匹长长的布,布面上点缀的宝石就是星星!
如果星星在水面之上,风去吹它的时候,就会变得模糊不清……不过也有的时候随着水波的荡漾,星星会愈来愈亮。
——真正的宝石却永远挂在天上面,宝石所发出的光芒是永恒的!
星光依旧,刘羽南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看见自己头发凌乱,他抬起手来抚平了头顶上翘起的发丝。然后,马上又抬起了头看着“布匹”。
“在什么时候,我的身子才能够穿上由这块布做出来的衣裳呢?我的那一片天空到底在哪里?”
“是不是真的要一直等到我死去?”
他也认为在自己死的时候,就一定会有一颗亮亮的宝石从天而降落入水中,接着便再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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