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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不喜欢的工作,拼命被老板灌输焦虑,一份不健康的恋情,来自俩个不同男人的心理压力,使得杜薇的情绪不断地恶化,但也终于在舒南的细心呵护下逐渐平定下来。期间杜薇回家了一趟,因为林木说子墨病了,想见妈妈,杜薇便立即飞奔回了家。她抱着子墨泪如雨下,细心照顾。林木趁机又态度诚恳地说起希望她不要离婚的话,但他惊讶地发现但杜薇听到他说这些的时候,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无意识地微微左右不停转动自己的头和眼神,什么话也不说,倒把林木吓得住了口。
半天见她好转过来才敢问她,是不是身体哪里有些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压力大。”杜薇诚实地回答,等子墨睡着,她也就回去了,林木默默地把她送了回去。
没几天,发生了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
那天天气很炎热,外面的知了叫个不停,杜薇刚下班走出公司大门,才觉得太阳白花花地有些晃眼,一团东西突然扑面而来,“啪”地炸开在自己的衣服上,她看见前面拉开一条横幅,上面醒目地写着“杜X出轨大学教授,建议公司辞退”。杜薇的第一反应是:“有演艺公司在拍戏吧?”然后她低头看到了衣服上黏糊糊的烂西红柿和鸡蛋,“怎么拍电影拍到我头上了?”
周围已经聚了有十几号人在那里,此时都转过头来齐刷刷地看向他们好奇了很久的女主角。等到杜薇感受到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她霎时间感觉到头脑一片空白,便那么傻傻地站着,无法动弹一分一毫。等到她恢复意识,还是不敢动弹,仿佛觉得自己只要一动,就会引起更大的惊涛骇浪。
她看到了丁莉,在得意地笑着的丁莉,于是她瞪着她,眼里像要冒出火来。
从来没有哪个时候让杜薇这样感激宋飞翔的,多亏了他的及时出现,赶退了不明就里拍照的几个闲人,并威胁着让他们将照片删掉了。然后找到齿高气扬的始作俑者丁莉,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后,脱下外套拥着杜薇上了自己的车。
在杜薇的公寓里,宋飞翔打电话叫来了舒南,喝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舒南没心情跟他多作解释,只说了句:“我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回事。”
“我就说嘛,舒南怎么也不是那号人。不过我说,你那女学生什么玩意儿。”
杜薇换了衣服厚躺在床上,只顾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把舒南急得不行,一会安慰一会道歉,但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某个世界里,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舒南将宋飞翔打发走,表示自己有些话想跟杜薇说。
“怎么,你们之间还真有什么需要背着我说的话啊?”宋飞翔一半不满一半玩笑地说着,也就走了。
“这次回去我一定会狠狠地处分丁莉的,你放心好了。”舒南坐在床边保证道,然后又做好了饭菜,想哄着杜薇吃点,但她不吃不喝不说话不动弹已经超过一两个小时了。
“你别吓我啊小薇,你想想肚子里的宝宝呀。”舒南轻轻捧起她的一只手,“都是我害的,你打我吧。”他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脸边,但是杜薇的手掌软绵绵的,也不看他。
“唉,既然你不愿意说话,那我也不吵你了,我就在旁边安静地陪着你。”
舒南就那样陪在她身边,一整晚,直到趴在她床边睡着了,他也不知道杜薇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半夜醒来,给她盖好被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没想到的是,直到第二天醒来,杜薇又是那样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还是不愿意跟他说话。
舒南不得已打电话将林木喊了过来,还让他带来了子墨,虽然他一直觉得和林木呆在一个空间下有一种莫名的压抑。
林木初来也被杜薇痴呆的样子吓住了,不过他想杜薇可能没那么想看到自己,便只将子墨向前推过去。
一向爱故意嗲声嗲气向妈妈撒娇的林子墨,听说妈妈病了也顾不得撒娇,是真的担心起来:“妈妈你怎么了?”他的小手下意识地就去摸杜薇的额头,在他的印象中生病是必定要发烧的。
杜薇一把拉过子墨抱在怀里,将他吓了一跳,将在场的其他二人也全都吓了一跳。
见她缓过神来屋里的三个男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舒南开始指使子墨劝杜薇喝水吃东西,子墨固执地要显摆自己对妈妈的爱,非要喂妈妈吃,杜薇则一边吃一边流泪。
他们给杜薇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老板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想必他也很知道杜薇目前的状况。
当杜薇终于转头看向旁边的人时,舒南扶着林木的肩膀,说道:“你看小薇,我和林木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其实我们是一样的,只希望你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对不?”
林木的迟钝依然让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是的,先别去想了吧。”他当时或许说的就是想对自己说的话,他还一直沉浸在属于自己的痛苦中,但此时,他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杜薇还是不理他们,于是过了一会,林木说他要送子墨去学校了,舒南说自己今天有时间,可以留在这里照顾杜薇。
即使他在这里呆了那么久,杜薇还是没心情跟他说任何话,舒南想尽办法逗她开心,说各种玩笑话,她也只是转头呆呆地看他一眼。她只是吃了睡,睡了吃。直到吃完晚饭,她开口朝舒南开口说了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可以陪你,舒书有人照顾。”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
然而舒南走后,杜薇却没能彻底静静,因为大约俩小时后,朱媛媛突然过来了,她显然对昨天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进门就是一番个人情绪的宣泄:“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没想到你什么都瞒着我。舒南刚跟我说他爱的是你,而你居然为了他要离婚?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早跟我说啊,你明知道我……”
杜薇没能等她说完,将枕头、公仔、被子等,一股脑朝她扔了过去,激动地大声嘶喊着:“都给你,都给你们,你都拿去好了,我什么都不要,走,你走啊!”
朱媛媛就这样在一片震惊中被赶出了门,她还没明白过来,以为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怎么就能被这么反打一耙了。
杜薇才管不了许多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背叛了全世界,因此也势必会被这个世界背叛。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知道现在需要保护自己!
她被焦躁的情绪折磨了好一阵子,然后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坐在床上有选择性地回忆一些事情。
然后,当有一片曙光降临的时候,她开始向隔壁城市进发。
她去了武功山,她脑海中能记起的那座最美丽的山。
仅仅是凭着二十年前的记忆,她在山中各种摸索,想找回若干年前自己藏在一块大石头下的铁盒子,看下那里面的字迹是否已发黄风干。
她不知道自己要拿那个做什么,就觉得自己仅仅是好奇那个脆弱的纸张能否经历这些时光的研磨。
作为一个知名的风景区,这里开发得比二十年前完善了许多,一路上时不时能碰到一些驴友,热情阳光地互相招呼着。但杜薇却没心情搭理他们,一心拼命回忆着任何能找到路的线索。
很不幸的是,奔劳了一天的杜薇终究收获了一种徒劳。向来方向感又不好辨识事务的逻辑又不缜密的她,意料之中地就迷路了。
仿佛早意识到自己会迷路一样,杜薇没有之前那么慌乱,她决定坦然地面对任何可能发生的结果,哪怕天就快黑了下来。
但她没料到的是,天气预报早上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到了山里的傍晚,居然会下起瓢泼大雨来。
她很快就雨水浇透了,但她还在不死心地寻找。
她也没料到自己会饿得如此难受,最近恍恍惚惚地,导致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带上任何的食物。背靠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仍不住地有水柱渗落下来,杜薇摸摸自己的肚子,这阵揪心的挨饿让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心生愧疚地便萌发出强烈的求生意识来。
于是掏出手机,却犹豫着不知道该打给谁。
她没有拨出任何电话号码,打开微信,给林木和舒南分别发去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静静地坐着,无边的恐惧此刻并不能侵袭她,她感觉自己整个思想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
如果突然来一道点亮宇宙的闪电,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雷,是否自己会更害怕一些呢?杜薇不禁细想道,哦,好在没有打雷,否则恐怕自己多怕就要丧尸荒野了吧?
不久钱感到恐惧的时候,他曾不停地幻想着跳伞、蹦极这类自己原本十分害怕的事情,想来想去,对比来对比去,目前的处境便不再那么显得像是绝境了。
等待的时间总归是过于漫长,眼下似乎再没什么可做的,那么想点什么好呢?
人生,既复杂又苦短,每一个答案都需要自己去发掘,每一个答案都那么地千变万化、捉摸不透。
时间似乎静止下来,时间又似乎流逝得很快,在杜薇千方百计挖空心思企图找出每一个事件的正确答案的时候。
杜薇再摸摸自己的肚皮,开始感受到自己安静下来许久后冰凉冰凉的身体,却想起之前两次孕期的不愉快经历。不管是子墨还是子熏,都让她经历了比别的女人更长的孕反。别人怀孕,仅仅只恶心呕吐个两三个月,而她总要持续到将孩子完全生出去以后,整个孕期,都不舒服到让人怀疑人生的程度。
第三个宝宝,加上曾经无缘相见的那个,肚子里应该是第四个,也许会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吧?现在孕早期还没有任何能证明它存在于那里的感觉,但不久就能有了,就像之前的不舒服,就是为了提醒妈妈不要忘记它们的存在。
可是它又究竟来自何方,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到来?他的到来,又会让世界有怎样一番变化呢?也许终究它能改变的,也只有杜薇的世界吧?
在这样的千思万绪中,突然远方闪现了一两束微弱的亮光,手电筒的亮光在慢慢地朝着这里逼近,杜薇已经万分地疲惫,但是她努力地睁大着眼睛,直到黑暗中一张轮廓清晰的面庞映入她模糊朦胧的眼帘,然后她找到了眼前的答案:
是舒南。
那么,她在期待着他的出现吗?她爱恋了半辈子的舒南!
奇怪的是,看到他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开心。她好像并没有在期待任何人的出现,没有期待,也不会有失望,她并不多么期待谁出现来解救自己,但是她此刻确实需要被救助。
“不是,还有人吗?”杜薇下意识地问道,哆哆嗦嗦地被裹紧在舒南带来的保暖军大衣里,他同时带来一把超大无比的伞。
“林木,他下山去了。”舒南回答,于是杜薇明白,林木,将自己让给了舒南,一如多年以前,舒南将自己让给了林木。
可是凭什么,自己又不是个什么物件,为何要被他们这样让来让去,或者是推来推去的。
“小薇,你是想现在下山,还是在这里休息?”稍顿,顺南问她。
“我想我没有力气。”
“时隔多年,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任性?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想清楚了吗?”舒南一半是心疼,一半是埋怨。
“是啊,我到底想要什么?我刚才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我想要一个从前的你,和一个过去的我。舒南,大概因为我想要的东西,是再也不能得到的东西,所以很痛苦。”
舒南没有立刻回答,他在认真思索她的话,好一会他才说:“杜薇,你没有必要怀念过去啊,你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比过去更有魅力吗?而此刻就在你面前的我,至少有一半的我,是属于过去的。”
“我不知道,”杜薇的眼泪和着雨水不住地往下淌,“我就是很固执地留恋从前不完美的自己,就是为你不能爱上那个不完美的我而一直感到心酸,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生活在过去不可自拔。曾经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生活的历练,我已经让自己变得能承受生命中一切的拷打,能利用我自创的精神胜利法战胜一切磨难,我从没想过自己会生病,病到看什么都是灰色的,哪怕眼前再美的风景。”
舒南将大伞架在头顶不高的树枝上,在伞下搂紧了杜薇,他觉得她看起来好了一些,她知道自己病了,她承认自己病了,他明白她得了一种称为“抑郁症”的病。在上山的路上,他和林木一直在讨论着这个问题,他们很容易地达成了共识:抛开所有的恩怨,替杜薇将病治好。
他轻轻地对她说着:“所有的事情一定都是能解决掉的,你会很从容,很自信地面对工作和生活中的所有事情,你相信自己,就一定能做到。”
“舒南啊,就像你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爱我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爱你,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爱你的资格,或者爱的能力,总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过了二十年,感觉自己却像跨越了不同的时空,我好像不在那个能因为爱你而感受一切幸福的时空里了。”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难。你以前不是一贯地只是跟着感觉走吗?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你,单纯、快乐,我希望你能重新做回那样的自己。”
“愿意爱上从前的那个我吗?”
“我发誓,现在的我愿意爱上从前的那个你。”
“哦,舒南,可是我现在的感觉有点混乱。我感觉我现在流出的眼泪,并不真的是现在难受得在这里哭,这好像是一种很老很老的感觉,很久很久以前的泪水,在现在这个时候涌了出来。”
“别着急,你会慢慢好起来的。毕竟,林木也能理解你了不是吗?最大的难题已经解决了。”
“我好饿。”说了好一会话,杜薇才又想起自己的饥饿来,舒南急忙从背包里拿出食物和水。
“舒南,我没有找到。”杜薇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阵子,然后突然说道。
“什么东西?”
“过去。”杜薇神思恍惚地回答,舒南好一阵子才弄明白她说的是二十年前的那个铁盒。
“看来宇宙,并不总联合起来帮助我,我费了很大的劲,冒着生命的危险,却仍然找不到那段记忆存在的证据。”
“不,你找到了呀杜薇。”舒南拉过她的一只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宇宙爸爸告诉我,你一直想要找回的过去都在我身上,所以我便跑到你面前来了。”
杜薇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满意地笑了,而后她又凄凄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跑到武功山来了,可就是有一股强烈的神秘的力量推动着我过来了,我拼了命地想要找寻一些和从前的链接,总觉得我的病来自从前,也只有回到过去才能治好我自己。啊,当我在这里,身处这样的大山中,在这远离尘世的黑暗中,在一团恐惧和迷雾中,还真像是找到了时光之钥,回到了过去的时空……”
“小薇,别想了,你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
下山以后,杜薇先是经历了发烧,然后,流产……
杜薇显得很安静,她只是在舒南的安慰下默默地流泪。
“我大概是刽子手吧,大概是有预谋地想要谋害它才会在那个时候跑上山的,我需要赎罪。”
“我相信你不是的。他们说宝宝能不能从肚子里出来跟妈妈相见,完全是基于一种缘分,可能你们缘尽了。”
杜薇擦干了眼泪,“或许吧,它来得不是时候。”
刚好暑假,杜薇也处于小产假中,舒南便再提起来旅游的计划来。在此之前,他也向林木说过这个事情,他们之前有协定,在杜薇独处的这段时间里,不会过度地打扰她。
但是舒南觉得现在情形有变,或许他得更进一步了,假如林木同意的话。
林木很爽快地答应了舒南的请求。
杜薇却一直处于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的状态,她时而悲悲戚戚自怨自艾,时而木木然然无欲无求。舒南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北京作为本次旅游的目的地,因为他确信在那个地方能将杜薇安置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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