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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莫名的笑容,说道:“土地兼并啊。”“再探,再报。”
“是。”刘洪躬身应是,转身下去了。
赵明允抬头看向了张家村的方向,眺望了许久。
历朝历代,土地兼并都是正常的。
只要有家庭在,有血脉在。人都是自私的。会把眼前能看到的东西都吃下去,传给儿孙。
虽然都是一个宗族的,但强者肯定会吞并弱者。
就像他们家的这么多良田,也是几代人慢慢积累下来的。
不需要巧取豪夺,有人卖田,他们家就买。公平买卖,价格公道。
家业就变大了。
赵明允想要破冰。
他的格局可要高太多了。
如果大齐国不出个中兴之主,那么现在就是个王朝末年,乱世马上要来了。
乱世无论做什么,都得有势力。
机会是给有准备,有实力的人的。
他的棠溪、沈门二村已经固若金汤了。继续深耕的二村,培植赵氏族人的同时。
何不向外扩张?
核心是家庭。
再扩大是宗族。
再扩大就是同县同乡。
张家村与棠溪、沈门二村,是隔壁邻居。关系搞的这么糟糕,其实非常可惜。
也怪农民们没有格局,为了争夺水源,杀伤人命,仇恨越积越多。
张氏、赵氏是世仇。
冰层很厚。
想要破冰,需要勇气。也需要抛弃仇恨。
赵明允是个穿越者,根本没有对张家村的仇恨,他可以首先给张家村递出橄榄枝。
我们和好吧,化干戈为玉帛。
三座村庄,三根筷子联合在一起,就不容易折断了,能更加抗风波了。
破冰。
至于兼并土地,赵明允没有兴趣。
.............
赵明允没有兴趣的事情,有兴趣的大有人在。
水稻完了。
虽然能抢种一些经济作物,但也是杯水车薪的。有的穷人,一定会卖田、卖儿女。
不卖扛不下去。
有个潜规则,卖田必须卖给本村的。尤其是张家村的族人,只能卖给张姓。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卖儿卖女,就要往外卖,不能卖在村里边。
儿女到底是骨肉,除非天性凉薄。一般情况下,还是先卖田的多。
张家村。
张宣家。
张宣是大名,小名叫狗儿。张宣有兄弟两人,他是老三。
今年二十二岁。
因为家中人丁多,父母死的时候,田亩平分了。家业这么一分割。
这中农就变成了小农。
他两个哥哥还凑合。他家有点不同,媳妇体弱多病,经常吃药,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活。
岳父家也帮不上忙。
穷。
原本要是风调雨顺,日子也还凑合。但今年的干旱,着实是把人打懵了。
现在媳妇生病,家中钱粮已经不多,除了卖田,好像也没有办法了。
药味浓重的卧房内。
张宣的媳妇躺在床上,满脸病容,时不时咳嗽一声。
张宣坐在板凳上,抽着焊烟。
夫妻二人都是愁容。
张宣叹了一口气,灭了焊烟,说道:“还是卖田吧。我舍不得把女儿卖了。”
无论是什么人家,都是先卖女儿的。
一.儿子是男丁。
是劳力。
二.女儿值钱,尤其是五官端正的女儿更值钱。
张宣的闺女就长的不错,但他舍不得卖了。
张宣的媳妇没有说话,但是眼睛红了,不住的流眼泪。许久后,她哽咽道:“当家的,都是我拖累了你。”
“说什么呢。我们是夫妻。”
张宣虽目不识丁,却有担当,瞪了一眼媳妇,然后又安慰了媳妇几句,他便让长子来照顾媳妇,自己拿着烟杆子出门去找人了。
张家的田,必须卖给姓张的。
这是规矩。
而张家村现在能买的起田的人,也没有几户。张安民家是其中之一。
但现在张安民在县城中“养病”。
张宣找的是张敏学家。
是个秀才,四十二岁,是族中的强者。
张宣来到张敏学家之后,却发现有好些人聚在张敏学家的门口。
张敏学家的管家,正在赔笑脸。
“怎么回事。”张宣走上前去,问了问同宗的兄弟张财道。
“你也是来卖田的吧?”张财看了看张宣,都是同宗同族,知根知底,一语道破。
“嗯。不卖田,恐怕连冬天都熬不过去。”张宣点了点头。
“一亩水田,五两银子。你卖吗?”张财问道。
“怎么才五两银子?去年还十两的。”张宣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田能安身立命,而且是能传家的本钱。
十两银子卖了,张宣都是心痛如刀。更何况是五两银子?
张宣的气息一下子急促了起来,脸色涨红,双拳紧握,瞪了一眼张敏学家的管家,然后低声问道:“都是同宗,他怎么敢这么压价?”
张财叹了一口气,说道:“倒不是他刻意压价。而是现在田价就值五两银子。”
“买卖,买卖。有卖才有买。今年干旱严重,卖田的人太多了。”
“再说。现在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要是流民暴起,山贼横行。田就没用了。银子与粮食才有用。”
说到这里,张财长叹了一声,抱着脑袋坐下,满脸痛苦,不再说话。
这就是资本雄厚啊。
地主家可以抗过山一样高的海啸。
小农民一个小浪打过来,就完蛋了。
卖?还是不卖?
张宣也呆住了,跟着张财一起坐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额头上的皱纹暴增。
看着仿佛三十岁了。
张敏学家。
张敏学派遣管家出来赔笑脸,给村民们道歉。
不是我压价啊。
这是行价。
我没有对不起乡亲,对不起族人。
但在家中,张敏学很得意。
书房内。秀才相公张敏学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长子张承宗站在他的面前,毕恭毕敬。
张敏学说道:“儿子啊。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虽然干旱也使我们损失很多。”
“但我们扛得住,外边那些人扛不住。”
“我们五两银子吃了他们的田,明年只要丰收太平。田价就能回到十两银子。”
“卖,我们赚一倍。”
“不卖。就留着自己种,年年有出产。”
“无论干旱不干旱,我们都不吃亏。”
“是。”张承宗看着父亲,脸上露出笑容,弯腰行礼道。
就在这时。
一个家奴从外闯了进来,神色惊恐,气喘吁吁道:“老爷,少爷。赵明允来了。”
张敏学的眉头一挑,脸上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两家可是世仇。
他来干什么?莫非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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