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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方面失了王定六、郁保四两人,这其实算不得什么。真正让宋江、吴用疼惜的是云天彪一气杀了七八千精锐老卒。
他们手下说是有四五十万兵马,实则真正能耐住苦战的士卒不过五万。
呼延灼这一次便折了一成多。
万幸的是,此时梁山家底殷实,蔡京、高俅又一力招安,暂时没有什么危急情况。
又有延安府廉访使呼延绰,双鞭呼延灼的堂房兄弟。
因为本官上司苛求太过,一口气上杀了长官,亡命江湖。
他本欲往西投奔韩五,但闻得宋江招贤纳士,替天行道,堂兄也在此处,便投奔梁山,在招贤堂上坐了第十四把交椅。
宋江手下兵强马壮,招安有望,自觉荣华富贵已经近在咫尺了。
殊不知,在这山东地界上,有的是豪杰盯着他的脑袋。
那宋江当年任押司的郓城县,如今的县令盖天锡便是其中之一。
他乃是汝南士族出身,父亲曾任河北沧州太守。
当年宋江、吴用要赚美髯公朱仝上山,用计叫李逵杀死朱仝看护的小衙内,便是盖天锡的同胞兄弟。
盖太守捉拿朱仝不得,后来接高唐州高廉移文,收捕柴进的老小,带出了杀小衙内一节,方知是吴用毒计,不干朱仝之事。
幼子惨死,盖太守郁郁而终,临死前留了一口钢刀给盖天锡。
要他务必捉得吴用、李逵、柴进在手,用这刀替他兄弟报仇。
一日,便有位仙风道骨的先生登门,自称是汴梁故人,与盖天锡说起了梁山事。
这先生不是别人,正是陈希真。
原来,莫易和陈丽卿定下了婚姻以后,陈希真就这一个女儿,自然是满心为她谋划。
当天夜里,陈希真便将莫易叫到了房中。
“贤婿,”
他取出自己小心携带的几个包裹:
“休看我家那孽障终日里舞刀弄枪的模样,我陈家本是个书香门第。家祖陈抟乃是亳州真源人,寄情山水之中,修真悟道。”
自包裹里,陈希真取出一打书卷,还有几张帛图。
“我管你也是道术之士,那都箓大法乃是龙虎山秘传,未得许可,我不敢私传。”
说着,他轻抚手中书卷:
“可我陈家自有经典,这里有《胎息诀》、《龟鉴》、《观空篇》、《指玄篇》四部抄本,你且拿去。”
陈希真又郑重地展开帛图:
“经典奥妙之处在于文字,抄本与真本无甚区别,图箓却不同,贤婿,你且来看,这便是我陈家秘传,家祖手绘先天图。”
所谓先天图,全名伏羲先天六十四卦方位图,乃是道门先贤对河图的复刻,珍贵无比。
早在西游莫易到来之前,他们三个莫易就不曾放弃对于超凡之道的追寻。
三国年代最早,莫易乃是巨鹿人,多与琅琊隐士们有所来往。
红楼莫易权虽轻,但爵位颇高,正是天选修道人。
可他俩都没什么收获,仿佛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修行人都在躲着莫易走一般。
还是在西游莫易到来以后,他才明白过来。
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
真正的修行者有时炼一炉丹药就得数十年,又不是那些长生久视的大神通者,哪有时间理会你这凡人。
交往都是如此,更别说是收徒了。
如今莫易和陈希真也是如此。
若非陈希真只有陈丽卿一个女儿,这先天图他都未必会让莫易看一眼。
现在陈希真不但传了莫易经卷,还让陈丽卿先随莫易往关中。
他老汉要自己留在这山东地面上,给陈丽卿再挣一份嫁妆出来。
陈希真琢磨这山东境内,势头最大的无非是官军、梁山。
官军虽强,也有心收拾梁山,但不能擅自脱离辖区,梁山则一心想着招安。
他的机会就在二者之间。
而引子,便是盖天锡这些个与梁山有着血仇的官员。
陈希真如今算是逃犯,按说要见盖天锡这种有名的清正之官属于自寻死路。
但文人,尤其是有名声的文人之间,还存在着另一套游戏规则。
陈希真见了盖天锡,当场就把自己之前犯下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而盖天锡的反应也不出他的预料。
这位盖青天非但没有让人来捉拿陈希真,反倒是一拍桌子:
“高俅这厮不过佞幸小人,如今竟敢纵子行凶!道子且在我这客居少顷,本县定会上奏官家,还你清白。”
其实不止盖天锡。
此时陈希真只要到了任何一个正统进士出身,与高俅瓜葛不多的官员府上,他都会保下陈希真。
与高俅作对算什么,大宋恩养士族,造反都未必会死,何况是包庇这种小事。
那汴梁城里,天天都有指着高俅蔡京鼻子骂的,求的就是一个名。
如今这不畏权奸的名声里还能再加一条庇护忠良,可是多少读书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大人稍待,”
陈希真表情里带着几分伤痛:
“高俅那厮虽然有错,可我父女也确实犯了国法,可是……”
盖天锡其实也心里有疑惑,山东这边多得是书香门第,这大馅饼怎么就砸到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脑门上了。
听陈希真说一个可是,他暗自点头,这人贸然登门,关键便在此节:
“我那女儿何其无辜,因冷艳山上一伙贼寇要与那宋江贺寿,竟在山下劫掠行人,害了她性命。”
盖天锡自然不知道陈丽卿已经跟着莫易往关中去了,他只听陈希真的话,自觉十分合理。
他与梁山的仇怨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陈希真来郓城寻他,欲要对付梁山这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之前是未落到手的好处,盖天锡尚能冷静。
如今提起已经结下的仇怨,他也不由得咬了咬牙:
“不瞒道子,”
盖天锡面沉如水:
“本县与那宋江也是仇深似海,可上面一力要招安于他,不知道子可有良策教我。”
陈希真倒了一点茶水在桌上:
“宋江等贼寇,就如同这茶一般,恣意横行。”
他又取一块绢布,放在了茶水边上:
“官军便如同这绢布,倾力一击便可抹掉贼寇,但若无官家推动,官军自己是没法动起来的。”
盖天锡点了点头,这道理他也明白。
“而官军之中,或为保境安民、或为加官进爵,其实都想打下这梁山来。”
陈希真这时候同盖天锡道出了关键:
“既是如此,我们何不化兵为贼,待讨平了梁山,再去替宋江去受朝廷招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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