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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你也别怪你爸我不管你和你妈……”皮卡极速行驶在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上。
桑大炜坐没坐相的歪在副驾驶座里,一边点着烟抽了一口,一边摇开车窗,在明媚的晨风里吐出一口浊气,“要不是我干脆利落的放手,你能有这么大的造化?”
桑晚充耳不闻,只一双手死死的攥着方向盘。
有那么一瞬,桑晚恨不得扭一下方向盘,踩足油门撞进绿化带里去。
就像那年小小的她想一头撞墙上去一样。
可万一,没死成呢?
万一,误伤了街上的行人呢?
他们又得罪了谁?
还有妈妈……
桑大炜依旧絮絮叨叨的自夸着。
“这养孩子呢,是要放手的。你看你,小时候你妈什么都不让你做,你畏首畏尾的,一点儿不成器。你看现在……”
目光扫过桑晚精致合身的办公室套装。
和她耳朵脖子上的钻石耳钉项链。
桑大炜目光赞赏的说道:“爸比你那读书读傻了的妈强多了吧?爸不管你,你看看你现在多有出息?你妈呢,成天就知道翻她那些破书,结果,把自己翻牢里去……你特么往哪儿开呢?”
伸手去抢方向盘。
可已然来不及了。
皮卡嘎吱一声,停在了公安局行政大楼的台阶下。
仰头看去,国徽和警徽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
台阶上有闻声出来的警察。
身后有从入口岗亭里冲出来的配枪保安。
桑大炜心里一哆嗦。
再抬眼,桑晚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了。
“警察同志,他是在逃的嫌疑犯!”
桑大炜下车,正听到桑晚那句怒吼。
“她瞎说的,警察同志,她胡乱说的……”
扑上去一把抓住桑晚的胳膊。
啪!
反手就是一巴掌,桑大炜死死攥着桑晚的头发,一边赔笑的看向疾步走下台阶的警察,“警察同志,我真是她爸,真的……不信你看我身份证,你可以查,我们这是家庭内部矛盾,真的!”
扯着桑晚的胳膊就要走,桑大炜手里用了狠劲儿。
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皮都被扯掉了几块,桑晚厉声喊道:“他是杀人犯,而且还逃逸了,他有案底的!”
“你,松手!”
“……是不是瞎说,查过就知道!你没做坏事还怕我们查?”
“老实点!”
闻讯赶来的警察动手的,隔离的,桑大炜和桑晚很快就被隔离开。
门关上,依旧还能听到桑大炜怒不可遏的喊叫声。
桑晚接过警察递来的水杯,汲取着水杯上透出的那一点点暖意。
似是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那是……16年前的事了。那年,我12岁……”
距离从火车站被抓回来,又差点儿被当成赌资输出去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许是孙月清露出来的那凶狠可怖的一面吓到了桑大炜。
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
桑大炜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回来,只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再敢动手了。
只是,他听不得离婚两个字。
孙月清提一次,他凶神恶煞的威胁几句。
只要妈妈不提,他顶多骂骂咧咧几句。
“那时我妈在家政公司做保姆,不怎么回家,我住校,只有周末回去跟我妈吃顿饭……”
不愿过多提及她和孙月清,桑晚言简意赅,“那天中午我到家的时候,家里加他有四个人。具体在聊什么我不记得了,只知道他们提到了一个叫冯老虎的人,说他活该。”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吵起来了,我有点怕,打算离开的时候,看见他踹了旁边那人一脚。那人仰头倒地,流了好多血……”
“后来,警察来了。”
“半夜的时候,他从后窗翻进来,让我妈把手里的钱都给他,我妈说没钱,他打了我妈一顿,又从后窗逃走了……之后就没音讯了。”
桑晚不知道当年的事最后是什么结论。
可那人倒在血泊里再没起来是千真万确的。
她被孙月清捂住眼睛抱走,在派出所呆了一下午才离开。
妈妈以为她吓坏了。
她没有。
她只是有点遗憾。
遗憾死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桑大炜。
如果是他,该多好啊?
所以那天晚上桑大炜出现,对妈妈动手的时候,她才生出了杀人的心思。
反正她不满14岁,法律不会制裁她。
只要他死了,她和妈妈,就都解脱了。
可她才刚举起榔头,桑大炜就猛地拉开门出来,跳出后窗逃走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时间?”
“08年,4月……14号。”
“地点?”
“西城三九街174号。”
这边在记录。
那边在翻找。
很快,桑晚就露出了一脸的失望。
16年前的案子。
桑晚说出的那个地方,拆迁都拆了两轮了。
案发地早就不复存在。
“我们从案卷库里找到了当年的出警记录……”
办事警员一脸严肃的说道:“桑大炜是报案人之一,他确实踹了受害人,但是受害人的死因,是他倒地后后脑扎进钉子导致的大出血。……而且,在场的三个人,口供都对的上,法医也给出了死亡鉴定,确实是意外死亡。”
桑晚猝然抬眼。
她以为这是桑大炜的把柄,只要他敢露面,她就能借当年这件事把他送进大牢。
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再一想到走出公安局,桑大炜会真正成为她的噩梦,连在牢里的妈妈都不能避免。
桑晚遍体生寒。
“桑女士,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离开了!”
得知桑大炜已经骂骂咧咧的离开,桑晚在接待室坐了半个多小时才起身。
走出大门,正看到疾驰驶来停在台阶下的迈巴赫。
“桑晚……”
车子刚一停稳,楼野就推开后车门下了车。
“楼总……”
桑晚退后一步,“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楼总?
已经知道了片刻前发生过的事。
监控画面里,衣着落拓的男人一声“小晚”。
隔着电脑,可那一瞬间,楼野仿佛看到了桑晚因为惊恐而出窍的灵魂。
这一刻,看着神色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桑晚。
楼野好像已经猜到桑晚要做什么了。
果然,就听桑晚开口道:“楼野,无论发生过什么,都结束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到此为止吧!”
楼野顿在原地,眼睛里带着桑晚看不懂的幽深,“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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