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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辰很快从东厢房里拖出一名黑衣人,此人就是准备在东厢房点火的黑衣人,被张辰从外面一箭射穿左肋,因为隔着窗纸,他没有被射中要害,只是受伤未死。他被张辰拖到外面台阶上,低声哀求道:“求官人饶我一命!”
张辰用剑顶住他的咽喉冷冷道:“你若不想死就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许同派你们来?”
“是......正是!”
“他现在在哪里?”
“小人......也、也不知道。”
“那我再问你,你们是从哪里过来?”
“从......从冀州邸店。”
“多谢了!”
张辰一剑将他刺杀,这才转身回来,这时,张龙和李岩已经浇灭了柴房的火,正在收拾尸体,张辰对二人道:“先别管尸体,你们立刻跟我去冀州邸店!”
他估计许同应该还在等待自己的人头,在冀州邸店的可能性极大。
他带两人走出府邸,只见李俊正在阻拦十几名赶来灭火的法云寺僧人,张辰走上前对寺院住持道:“感谢住持的支援,只是柴房失火,已经被扑灭,不再烦劳贵寺僧人了。”
住持也合掌道:“阿弥陀佛,张御史府邸离法云寺太近,助人也是助己,既然没有事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一群僧人纷纷回去了,这时,李俊上前小声道:“两艘船的四名船夫都被小人反锁在船内,小人问过他们,他们是临时租来的,和这群黑衣人无关,另外,还有一件奇怪之事。”
“什么奇怪之事?”
“官人请随我来!”
李俊带着张辰来到侧面院墙外,他指着一丛荒草道:“在那里!”
张辰走上前,只见里面居然有四名黑衣人的尸体,他们俯卧在草丛中,后颈插着一支短箭,都是一箭毙命。
张辰皱了皱眉头,难不成是给他报信的人下的手?
李俊疑惑道:“小人也在找外围的几个黑衣人,但怎么也找不到,还以为他们跑掉了,后来才发现他们死在这里,真是奇怪,这是谁干的?”
张辰淡声道:“不用管他们了,你在这里继续看守两艘船,不准它们跑掉,我们天亮前回来。”
张辰随即带着张龙和李岩向西奔去,李俊则满腹疑惑地去小船看守几名船员。
冀州邸店位于新桥附近,在东京城略有名气,它的后台便是河北路转运使韩缜,韩缜开办这家邸店也是方便他进京时亲随居住。
宋朝并没有宵禁,只偶然会有一队巡逻的金吾卫士兵,他们不盘问行人,而只是维护夜间的治安,防止夜间出现恶性案件。
大约一刻钟后,张辰便赶到了冀州邸店,邸店占地足有五亩,有一百多间客房,张辰也知道凭他自己是找不到许同的藏身之处。
他带着张龙和李岩直接走进了邸店大堂,正在柜台背后打盹的一名伙计抬起头,连忙起身陪笑道:“三位官人住店吗?”
张龙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从柜台背后拖了出来,伙计这才发现张龙浑身是血,吓得小便都失禁了,结结巴巴道:“好......好汉饶命!”
张辰走上前冷冷道:“本官侍御史张辰,奉旨前来抓捕许同,你别告诉我他不在这里。”
“他.....他住在秋院!”
张辰暗喜,许同果然在这里等消息,他立刻令道:“带我们去!”
张龙拎起伙计,押着他向后院走去,不多时,他们来到最角落的一座小院前,伙计胆怯地指了指小院:“他......他就住在这里!”
张辰从门缝望去,只见一间屋子门口站着两名大汉,许同应该就藏身在屋内,他一脚踢开了院门,两名坐在门口打盹的大汉惊得跳了起来,张辰三人火速上前,十分默契地往两名大汉的额头重重击打而去,两名大汉很快被刀把剑鞘打得晕了过去。
张辰又给张龙和李岩使个眼色,两人立刻上前将地上晕倒的两名大汉手脚捆绑起来,张辰又是一脚踢开房门,只见一名男子正要从后窗逃走,张辰手疾眼快,将手中宝剑掷出,正中男子的大腿,男子一声惨叫,摔倒在地上,张辰快步上前,拔出剑身顶住他的脖子。
这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长一张马脸,一双三角眼闪烁着凶光,不用问张辰便知道,此人就是许同。
许同坐直身体,用喉咙顶住剑大吼道:“张辰,老子也是朝廷命官,你敢杀我吗?”
张辰见他颇为硬气,便收了剑冷冷道:“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我会把你送去大理寺问罪,相信一定会有人杀你灭口!”
许同顿时脸色惨白。
......
天刚亮不久,张辰的府邸前便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法云寺一带的百姓,门口早已站满了大群衙役,不断有大理寺的公人将一只只用草席包裹的尸体搬出来,不时引起围观民众的一阵阵惊呼,台阶上摆满了裹上席子的尸体,有心人数了一下,足足有三十具之多。
这时,大理寺正严方陪同张辰从府中走了出来,张辰在三堂会审陈景元一案时经常和严方打交道,故而两人关系不错,
“张御史请放心,既然大理寺负责审理韩缜一案,就算许同昨晚没有丧心病狂,我们也不会放过他!许同是韩缜案的关键人物,相信昨晚的谋杀案韩缜也脱不了干系。”
“韩缜确实脱不了干系,之前先是烧了房州会馆的店铺,现在又变本加厉地要刺杀我,如果说这背后没有韩缜的指使,那就真的奇怪了。”
“我也这样认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
张辰又提醒严方:“要把许同关押好了,许同在东京城替韩缜做事,必然会牵涉到很多朝中重臣,一定会有人希望他永远闭嘴。”
严方点点头:“我们已经考虑到了,现在许同关押在大理寺守备最严之处,没有人进得去。”
就在这时,一名大理寺官员骑马飞奔而至,他翻身下马对严方低语几句,严方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严兄,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严方长长叹了口气,满脸苦涩对张辰道:“张、张御史,许同已经服毒自尽了!”
张辰暗吃一惊,他也没有料到有人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
虽然消息被严密封锁,但侍御史张辰昨晚遭遇韩缜派人刺杀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朝野。
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刺杀朝官违背了宋朝的官场规则,是官场中的大忌,百官们都一致认为,韩缜为报复御史不惜采用最卑鄙手段,这次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辰在中午后才来到军监所,他走进自己官房刚坐下,纪达便急匆匆进来问道:“听说昨晚官人府上出事了?”
张辰淡淡一笑道:“俊康勿忧,一群蟑螂而已!”
他不想多谈此事,又问道:“今天有什么消息吗?”
“今天一早石方凛离京了。”
张辰并不奇怪,北伐的前提是安抚河北民生,如果石方凛想翻盘的话,他就必须尽快结束河北当前兵过如洗的乱局,再加上起义军首领陆行儿毕竟还在章丘县负隅顽抗,这次石方凛在朝会惨败,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河北尚且民不聊生,而陆行儿还未授首,他要求北伐的底气不足。
“别的还有什么消息?”
纪达迟疑一下道:“有个小道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不妨说说看!”
“有传闻说,军监所要解散了。”
“你是从哪来听到这个消息?”
“军监所都在传这件事,消息来源暂时还不知道。”
军监所本来就是一个临时成立的机构,从御史台、兵部和枢密使三方抽调官员组成,如果解散也并不奇怪,只是......这个解散的时机点让人明显感到天子对军监所的不满。
这时,杨惟走到门口道:“张御史,陈相公请你过去一趟。”
“陈相公来了吗?”
“他好像也是刚到!”
张辰起身快步来到三楼陈升之的官房内,另外两名监察使刘会和范质已经到了,韩忠彦也站在一旁,脸色十分苍白。
陈升之坐在他的位子上,脸上带着深深的倦意,他见张辰进来,便摆摆手道:“张御史请坐下吧!”
张辰坐在一旁,陈升之缓缓对他们道:“今天上午,王珪和蔡确突然联合上奏,要求解散军监所,天子已经批准了!”
刘会顿时急了:“可军监所成立才两个月,案子还没有办几个,怎么能说解散就解散呢?”
“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王珪和蔡确的理由确实也很充足,当时成立军监所就是为了督查北伐军备,现在北伐暂停,河北军备也监察完毕,那么军监所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当然也据理力争,认为就算北伐暂停,各地军备也应继续监察,但天子说,其余地方的军备监察不用咱们多事,他驳回了我的抗争,批准了王珪和蔡确的解散申请,各位,我很抱歉!”
“那我们怎么办?”范质问道。
“只能各自回去了,张御史回御史台,你们二位自然回枢密院和兵部,至于韩衙内,你劳苦功高,我会替你安排好去处,你不用担心!”
韩忠彦的嘴角暗暗抽搐了一番,但还是露出感激的笑容,躬身行礼道:“那就多谢相公厚爱,卑职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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