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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劳斯莱斯静静的停在环山公路旁,车窗打开,白发苍苍的老者双指间夹着雪茄,深吸一口后,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苍老和疲态,锐利的锋芒从他精明的眼中折射而出。他低头,放在副驾上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こんにちは、雲逸さんですか?”(请问您是云韵先生吗?)
“はい、私です。(是的,我是)
“そう、あなたが私たちに見つけさせた70年前の土地の帰属者は、すでに発見されています……”(能让我们找到的70年前的土地的拥有者……)
“今どこにいるの?三菱重工業の本部ですね?”(你在哪?三菱银行的本部吗?)
“是的,不过今天东京暴雨和地震很多……”
“等着,我马上到。”老人摁灭手中的雪茄,关上车窗,v12发动机发出怒吼,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破暴雨的封锁行驶在环山公路上。
那片被称为不祥之地的土地拥有者,现在是他唯一需要确认的事了。
但愿是他吧。老人心里默默想着。
半个小时后,三菱银行的经理恭敬的站在一旁,手中恭敬的放着一份档案,为眼前这个怒砸20亿日元只为找一个人的男人而感到恭敬。
毕竟如此之大的决心和能力是一方面,主要是他还可以从中拿到很大一部分的钱。
“这就是那份档案吗?”老人再次抽上一根雪茄,从经理的手中拿过档案开始翻查,身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是的,我们查到那块不祥之地的地器拥有者是一个叫毛利光的老人,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他却始终消声匿迹,我们找不到他,认为他已经死了。如果你要拿下这块地皮的话,那这里的商业价值还是很高的,周围就是商务圈。”
“是的,我明白了。”老人看着这份已经发黄的档案,轻轻翻阅,这份档案便发出咔嚓的脆响。由于年代久远,早已支离破碎。
“你觉得呢?”老人以叙家常的口吻说道:“东京最近似乎有点不太平。”
“最近的东京确实,震暴雨有点频繁,但请您放心,我们东京的排水和防震系统还是很强的,会保证您的安全。”说实话,最近东京实在是有点过分异常了。毕竟东京这地方暴雨和地震之类的东西简直是家常便饭,但最近几个月却一直都在暴动,传闻连富士山都有喷发的迹象。经理也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去工作,但他总不能现在告诉大客户,我们这座城市不仅结构不稳定,地震和暴雨还频繁吧?不过面对这样一桩大单子,他怕自己前脚刚说出这句话,后脚上面就会来人把自己给踢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云韵将档案放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您不是要买下这块地吗?……”经理给打了个猝不及防,他一直认为这位客人是要买下这块地皮的。
“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要买下这块地皮,我会给你们汇3000万日元,请你们定期打扫一下那块地。”云韵转身就走。
经理也无法多说什么,只能恭敬的弯腰“请您慢走。”
日本有一些特殊小车被称为‘屋台’,上面会售卖一些拉面、乌冬面之类的食物。这些食物可能口感和味道对比正宗的拉面店会差上许多,但胜在移动便捷,交通便宜。
这里是位于东京郊外的私立中学,虽然离传说中的那不祥之地很近,但胜在师资力量雄厚,环境优美,所以依然有许多学生在这里上学。
一个年轻人搓了搓手来到一辆屋台车前:“老板,你在吗??”
百无聊赖的老人从椅子上站起身,笑着看向已经坐下的年轻人:“原来是明古君啊,快坐。”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双手也已经打开锅盖,开始忙碌了。
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板真是十分感谢您在这种天气,还要等我们这些人出来吃饭。”
“客人能来一个是一个吗?怎么前几天你带回来的两个女孩子呢?怎么没有过来?两个人可都是极品啊。”老师傅色眯眯的眯了眯眼。
“哈哈,老板你很好色哦,那两个人我只带了一次就被你记住了。”
“但真的很难不记住吧,一个女孩的腿就像练过武似的,还有另一个女孩吃面食,胸脯可都是要放在桌上吃面的极品啊,怎么,没有拿下吗?”老师傅冲他挤眉弄眼。
“哎呀,老板,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吧啊,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又不是什么日漫的男主角,那两个女生可都是中文系和天文系的女神哦,能请他们吃饭就已经倾尽我所有的勇气了,虽然她们愿意赏我一个面子,可如果去追的话,失败了一定会被同学们嘲笑的吧?”年轻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师傅平静的制作着拉面,明明嘴上说着的是色气满满的话,可脸上却又没有表现出那种猥琐,反而是充满着平静。“不是这样的吧。也许你是日本漫画中的主人公。将来,你成功了,站在美国大楼的顶层,挥挥手,那片土地就是你的了。环顾四周的土地,也都是你的。但是,你会想起那个胆小平凡的自己,想起年轻时,带着两个女孩来到我这家破旧的店里,吃拉面的事情。一个女孩有着雪一样的香气,另一个女孩有着令人陶醉的香气,一个女孩的腿很长,可以夹死你,另一个女孩的胸部很大很漂亮。恐怕你也会给自己两拳,后悔没有更多的选择吧。”
是啊,说不定我也是那种日漫中的男主角呢?年轻人也这么想着。
双方没有再言语。
“好了,请慢用。这卤蛋和清酒算我送你的。”老师傅将热气腾腾的拉面和一蛊清酒放到年轻人面前。
“哦,是吗?谢谢老板,那我开动了。”
二人就这么闲,聊着几片散落的樱花缓缓飘落,落在水流之中。
不知何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如鬼魅般出现在巷子的门口,车门处倚靠着一位老人,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嗨,你有一辆好车哦,只是在这种天气下,酒驾会有危险的吧?”年轻人向那位老人举杯问好,但他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拉面师傅的眼神变了,变得如同钢刀。
“明古君,你早点走吧,今天这碗面就不收你钱了。”老人从后厨走出,慢慢的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随后将他送往街道的另一头。
快要走入学校时,年轻人又回过头看了老人一眼,但老人已经回到车内了。
“一碗豚骨拉面加一个卤蛋。”云韵惬意的坐在座位上,把玩着手中已经喝干净了的酒杯。
“不好意思,小店即将打烊,请您明日再来,我还得去准备食材呢。”拉面师傅面无表情。
二人都没有在说话,雨声和水流声交相呼应。
终于,老人忍不住开口了:“你个老不死不是说好了不来找我了吗?还来找我干嘛?”这么说着的同时,用力的把一碗拉面摔在桌上。
“再来一蛊清酒,谢谢。”云韵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拉面:“手艺不行啊,比总部的厨师差远了。”
“当我是你的私人厨师吗?云韵!”老人气鼓鼓的将一蛊清酒放到云韵面前。
“说吧说吧,来找我什么事?看在这么多年情谊的份上,我可以勉勉强强帮你一回。”老人显得极其不耐烦。
云韵悠哉悠哉的吃了口卤蛋:“有人准备对你的地产下手了,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啊,你要帮我做点什么?我看对我的那块地皮下走的是你吧?”老人依旧没点好话:“我可不想我的那块地还能被谁用了。”
“但是你从未给那份土地交过税,那是你的弟子帮你交的。”
“那就麻烦您帮我转告他一句,他都当上特殊小队的队长了,没必要再管我这个老爷子。”
“但你确实应该走出来。”云韵喝了一口酒:“果然还是应该喝点烈的……我是说,你不应该再被困在70年前了。”
老人嗤笑一声,把汤勺丢进锅里,双手撑在桌上:“谁来劝我?你吗?”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都说明了一件事——在东京这座城市里,有个东西要出来了。”云韵敲了敲桌子。
“那你应该去找「神陨七切」,反正你早就已经把他们调教的服服帖帖了。”老人反讽:“再说了,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天悯」总司令亲自登场了?您还不如继续坐在办公室里呢,反正总会有特殊小队来帮你搞定的,不是吗?”
“不,那群孩子们没法解决。”云韵抬起头看他:“我们需要剑圣……毛利光,你不应该再被困在70年前了。”
毛利光,这位在70年前就已经威名赫赫的“无痕剑圣”缓缓抬起头,眼中的黑白倒映着对面老人的身影。
“你知道的,云韵,我这个人这辈子没什么大追求,就想老老实实当个拉面师傅过完我这平庸的一生,再加上现在灵气的总量就那么点,我们的一生也跟普通人无异。”毛利光摇了摇头。
“平庸,如果连你的一生都平庸的话,那我们算什么?”云韵低头,喝了一口酒。
“可我是个无力的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既没能做好作为第一刀的职责,也没有做好一个父亲应尽的义务。”毛利光苦笑一声,:“老东西,听听我的故事吧,等听完这一切,你就能明白了。”
云韵缓缓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我于1930年出生于德国的一个小乡村,父亲是当地一个小乡村的老师。在我两岁时,他们带我去往了巴黎。一直到五岁,我的童年都相对幸福——因为我的身边总是若有若无的会有一些玩的好的朋友出现,而之所以说相对,则是因为我的父母从来都不看重我,他们都是混账。”
“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那他们打你打的最狠的一次是哪一次呢?”
“没打掉。”
“哦,好吧,看来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被你的父母认为是贱种啊。”
“是啊,如果你说别人是贱种,别人可能会暴怒,但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了。因为我的妈妈是妓女,虽然我觉得我是贱种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他和我爸那个混账怎么搞的你也知道,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很奇葩,明明是一夜情,但却莫名其妙蹦生出了爱情的火花,以至于让他不惜违背巨大的代价,也要带着我那个混账妈妈出逃。”
“真是感人的爱情。”云韵淡淡的说道。
“但如果真的想要感人的爱情的话那大可不必加上我。因为就在他们逃亡的路程,有了我。而在他们发现母亲的肚子里有了我之后那个父亲就立刻就要把我打掉,当然了,结果也是没打掉。
“「神陨七切」派来的最新的「切刀」发现母亲的肚子里有了我之后,立刻就跟那个男人转换了条件——由原来的立即抹杀,转为了带我们三人一起返回。而那个男人为了保护心爱的妻子,便拿刀抵在自己的脖颈上。迫不得已,「切刀」只能转换策略,让他跟他们回去继续当种马,放那个女人带着我离开,或者是将我打掉,然后带他们二人返回。
“可大抵是那个男人太那个女人了,甚至都不想让她受伤,拒绝了「切刀」的提议,继续带我们逃往德国。
“那个女人大抵也是病了,明明知道那个男人的德性,但也明白我是她抓住「神陨七切」的唯一机会。在中途我降生之后,不管男人怎么说,她都不肯把我丢下大海。
“我想这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价值。因为有价值,所以不抛弃。”
“看来你的父母还真是天生一对啊,祝锁死。”
“那群人一直认为「神陨七切」是三位至高神所给予他们的力量和使命,便以那七把不知是以什么材质做成的刀而命名家族的名字。他们信奉神,永远站在世界的阴暗面,就像一条阴险的蛇,可笑的是,他们却自以为龙。更可笑的是,我那所谓的父亲自以为逃出了名为龙的枷锁,却将他蛇的本性彻底暴露出来。
“其实现在的「神陨七切」并不是完全体,他们还需要一个一直引领他们的人,就是我那个该死的父亲所在的系脉,永远一脉单传,但往上数十代却都没有任何力量。后果很明显,我们的权利早就已经被架空了,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很多的命令都不需要经过我们的审批,准确的来说,就跟一个吉祥物一样。”
“那他们为何一定要把你们三人带回去?”云韵眉头紧皱,这样明显有些不划算,毕竟按照他对「神陨七切」的了解,与其留着这样败坏家族名声,且没有任何力量的人在外奔逃,还不如直接将其斩杀。
毛利光苦笑一声:“你小瞧这种名为祖训的束缚了,他们一是认为祖训不可违背,二是要把那个男人抓回去,继续当种马,毕竟祖训上还说了,让这一脉绝对不可断绝,在未来会有一个救世主出现。”
“哦,这么看的话,还真是有点神神叨叨的。”
“也许这是以前的神官在上茅厕的时候,突然想出来写下来的两句话呢?谁知道呢。不过那个男人还是死了,你可以猜猜他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当种马配种死的吗?”云韵撇了撇嘴:“这种竞猜没什么意思啊。”
“不,虽然那个男人确实是这种无趣的结局,但中间过程还是很有意思的——那个他深爱着的人,亲手把刀送进了他的心房里。”
“这就是刻骨铭心的爱情吗?听起来真是感天动地,让我猜猜是不是他们最后走投无路了?”
“不,是因为家族的人承诺那个女人,只要她能够让那个男人回到家族,那他们将给她20万日元……可那个女人最后还是失算了,并没有等来承诺好的20万日元,而是被「切刀」打断腿,丢在了某个犄角旮旯里,因为在把刀子送进男人的心脏里后,嫌当时年幼的我碍事,把我扔下了船。”
“那我该庆祝你是从那时起便好运连连死里逃生还是遗憾你当时就没有直接死掉呢?”云韵面无表情。
“还是祝福我第二个吧,那样我会更痛快一些。”毛利光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但总之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被冲到了海岸边,被当时一对年轻的夫妇捡到了。那对夫妇并没有选择抚养我,而是将我送进了孤儿院,在我稍微长大一些后,便把我送去了宗教学校里。
“那里有很多的‘妈妈’,而我也见到了自己的那个妈妈。”
“嘿,不会是她吧?”
“猜对了,就是她。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她却成为了我们的嬷嬷,叫‘’让嬷嬷”。”
“那不是一个男性名字吗?”
“也许那个女人并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吧……但总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竟然直接跳过了见习修女的阶段,她待人温和有礼,十分疼爱我们,私下里我们那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喜欢喊她妈妈,但我从不这样喊。也许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比其他的孩童更早熟,我能够清楚的看见她在眼底深处对我们这些孩童的怨毒和仇恨,特别是对我的不甘、愤怒、怨毒和仇恨。不仅如此,她在私下里也会讲其他修女的坏话……
“但我还是比较幸运的,我六岁进入宗教学校,18岁毕业离开,那时的我已经长成了一个健壮的小伙子,就算那个老妖婆想要再害我,也没有什么可能了。我走在巴黎的街头,笑着拒绝勇敢的女孩们上来的搭讪,整个人青春洋溢,仿佛是世间最耀眼的太阳。去到酒馆里,看着舞台上的女孩们烫着大波浪卷发,穿着高跟鞋在上面跳着热舞,与同伴们一起把酒言欢。
“那时的我是一个许诺非自由不娶的人。”
“可你最终还是没有达成自己的这个承诺,不是吗?”
“是啊。”老人一直死气沉沉的面庞,在此刻也突然活跃了起来:“我遇到了她。”
“爱情永远是生活最好的调味剂,但它也是束缚一个人最大的阻碍。”老人此时此刻的面庞神采飞扬,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夏天。
“我仍然记得那天我走在巴黎的街头,步履轻快,因为那时我正好要去和老朋友们聚餐。我刚登上那辆吉普车没多久,就看见一个女孩正站在前面的路边发传单。她的样貌并不惊艳,是那种普通而文静的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心就狠狠的颤抖了一下,随后就在同伴惊讶的目光下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当时感觉挺帅的行为放到现在我却感觉有点傻乎乎的,但没有关系,我走到那女孩面前绅士的伸出手询问能不能给我一份她的联系方式——事实证明,只有勇者才能得到嘉奖,我成功了!那是我人生中最胆大的一次尝试,哪怕是在之后的事情中,我也感觉没有我这次的尝试大胆。”
“大概这就是心动的滋味?”
“是的,毫无疑问!我和她的进展飞速,在书信来往中我了解到,那女孩叫珍妮!多好听的名字啊!”老人再次一仰头,把手里的清酒一饮而尽,似乎是想要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也许每个人回忆青春时都是这样,热烈而张扬。
“我们发展了五年感情,直到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我向她求的婚,我至今还记得当他看到我为她准备的礼物时的那惊喜的眼神,她紧紧抱住了我。那次的求婚是很美满的,在那的半年之后我们就结婚了,并且在一年后顺利的诞下了一个孩子——那是个可爱的女娃,她叫莱妮,很可爱。”
“但我很快就为这个行为付出了代价——在一次我出差到边境时,我体内的东西爆发,清冷的刀光将五条街斩成齑粉,杀人无数。”
“我发疯似的逃回家里,不知该怎么与妻子和女儿叙述这个事情时,家族的「切刀」来了。他们先向我表示了我那个父亲的结局,当种马配种而配死了,如今见到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她们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我们这一脉极难繁衍。繁衍出来的孩子,也几乎都会失控变成「异兽」,而这是其他家族的孩子都绝对不会有的。如今看到我们这一脉在几十年内就多出两位,他们立即表示要将我们三位都带回家族。可我知道,我,绝对不能那样。我明白,当我回到家族内接受的只有跟我那个死人老爹一样的种马待遇——就算名号不同,权力更大,但还是要履行种马的职责,毫无疑问。
“我给妻子和女儿留下了足以挥霍一世的财富,在二人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去往东方的轮船。在那时,我仍然天真的以为我只是去那边呆个几年,最多不会超过十年,我还是可以回来陪伴他们,陪伴着我的女儿成长。
“去到那里后,他们先是给我举行了加冕仪式,随后给我带来了十位日本籍的妻子。我感觉可笑,他们承诺那十位都是1比1的日本标准的美人,可标准是什么?看看谁头上的发饰够厚吗?看看谁脸上的白粉涂的更多吗?看看谁牙齿更黑吗?
“在异国他乡,就算他们说这里是我的故乡,我是这片土地上的王,我却依然想念法国,我让她们把厚重的长裙剪掉,教她们跳舞,想要让她们变回我所认识的法国的一点点东西……
“可这都是无用的,那群老东西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之后,没有劝诫我,但他们在我的酒里下了药。你知道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怎样的崩溃吗?去到那里一年我碰都没有碰过那群女人,可是那群老东西……那群老东西……”毛利光的眼睛在刹那间变为阴冷的灰白色,青筋暴起。他不久之前还说过,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拉面师傅,可他现在所展现的威严却一点都不比云韵产展现出的少。
云韵拍拍他的肩膀:“冷静点,都是过去的事了。”
老人的气息慢慢平和下来,他又给自己倒了一蛊酒:“我提到发疯似的冲出去,发誓要把那群老东西都砍成碎片,可是据说那一晚刚好出现了无比强大的「异兽」,三个老家伙都死在了那个东西的手下,骨灰和灵牌供奉在家族神社最高处。我便冲上去,当着众人的面将他们挫骨扬灰……可是有用吗?我做不出他们口中的君王皇帝诛九族、诛三族的命令,我便想,我要回家。
“可是我甚至连这一点奢望我都得不到,他们又给我下了药,就在我秘密策划离开的前一晚。说来可笑,当时我知道自己体内拥有着强大的力量,甚至可能是你们现在评级里的金丹,但我却根本无法使用它,我不知道如何使用它,他只带给我的身体带来了一点好处,但我却完全无法掌控这股力量,就像穿在身上的衣服一样,它起到的作用仅仅只是遮羞而已,甚至连保暖都无法做到。
“我绝望的在这个地方呆了15年。在其间,一战爆发了。但身为掌控者,我却根本无法拿到实权,他们不会过问我的命令,不会在意我的感受,只是让我做的种马应该做的任务,外界的一切我都无法知晓。
“于是我便提出条件,你让我出去看看吧,不我甚至不要出去了,我只想与我的妻子和女儿通通话。但他们还是拒绝了,他们只把我还活着,并且安全的消息带到了她们那里,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很快的,二战爆发了。我还是一样的,就像个傀儡一样,每天无聊的听着下面人传来的喜报和效忠,至于说什么日本甲级战犯?可笑,他们甚至都不屑于来见我,认为我的存在根本无足轻重。而就在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你给我的条件是我完全无法抗拒的,帮我逃出这里,摧毁这里,得到大夏的扶持,与我的妻子和女儿团聚……我不奢求那些要求能够达到,但我只想与她们见一面。”
“但你在你们那个家族里的影响力,甚至都不如某个派系里的中流砥柱,在发现你失踪了之后,他们只是象征性的寻找了几下,便对外宣称你已经死亡,同时,他们认为你打翻了神社里的骨灰,甚至辱骂了那些所谓的英雄,他们把你在史录上狠狠的记了一笔。”
“说的那个东西……是《皇纪》吧?由史官所记录的东西,可信度就跟你相信一碗店里面卖给你的牛肉面会把一整碗都填满一样。”
“不错的比喻。”
“谢谢夸奖。”
“但我们却不得不再次感慨你这种力量的强大,在没有经过任何系统性的训练和修炼便达到了金丹期的水准,甚至在当时灵气勉强称得上足够的情况下一年便达到了元婴,这也为那个计划的完成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是啊,那个计划也真的是九死一生,但好在我们两个活下来了,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但你不知道吧,在你养伤之时,我偷偷去见了一面我的妻子和女儿。
“十多年过去了,我的相貌只是变得老了一点,而我的妻子却已经是满头白发了,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在我们两个人见面时,我们二人几乎都不相信这是彼此:一个是不觉得妻子如此苍老,一个是不觉得丈夫能够从那个地方逃出去。真是可笑啊,我所不认为的地方仅仅是外貌,而她却在担心我在那里的生活状态,我能不能从那里逃出去……
“可我最终还是没有见到我的女儿,当时我的妻子告诉我,我们的女儿正在求学,于是我就放心的离开了,我在那里呆了半年,在你醒来之后,我便和你一起回了大夏。”
“你是时间管理大师吧?无缝衔接?”云韵吃了一惊。
“我在那里呆到了二战开始,这一次的二战比一战更险恶,不仅是明面上的,在暗地里,不同国家所设置的灵气管理体系都参与到了这次的战争,在得知法国参战时,我几乎是蹦起来就要前往法国,可是当时你们的人拦住了我。我知道老伙计,你也很无奈,因为拦住的同样有你。
“知道法国不到50天就被攻破,我便立刻突破那群人的包围圈乘坐飞机飞往法国。可你知道我赶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我女儿和妻子仍然温热的尸体,正被那个死人家族的「切刀」踩在脚下……用她们的尸体试刀!”
周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了雨和水流声。
“你知道当我看到我妻子和女儿的尸体是什么样的吗?那个家伙把我的妻子和女儿弄得赤身裸体凌辱之后,再交叠在一起,由为首的那个男人拔出新的佩剑,一刀而下……而在完成之后,周围的人却都在给那个家伙欢呼!
“多么可悲可恨的一幕啊!在他们杀死了人之后,竟然还围着这个尸体欢呼给凌辱尸体之人欢呼!
“就算在那之后我回到了那个地方,重新当上了名义上的王,我也注定无法对他的后人做出什么泄愤的举动了,因为他是「神陨七切」的人,他的后代在二战结束后切腹自尽,被视为英雄,他的骨灰摆在神社的最顶端,永远有一盏长明灯为他照亮……
“那时我就已经明白,这个民族已经没救了……我将那些人全部杀死之后埋葬了我女儿和我妻子的尸体。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女儿,她长的很漂亮……可她当时却冰冷的躺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
“我帮她重新整理好了发饰,她扎着马尾,穿着马靴,脸庞柔和……这样漂亮的女孩,本该和当时的我一样,意气风发的走在巴黎浪漫而馥郁的街头,耳机里播放着当时流行的忧郁音乐,有时候会坐在路边喝着手里温热的拿铁,会笑着拒绝英俊男孩的搭讪,或者和我一样勇敢的去追逐自己的爱情,穿着白袜走过街边的风景,流淌过时间与水和那个热烈而美丽的夏天。
“可她却因为我的原因追求学业变得小心翼翼,生活担惊受怕,处处躲躲藏藏,面对喜欢的人也不敢追求……我他妈就是个废物,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我没能守护好自己的妻子,没能见证我女儿的成长并守护她,我甚至连自己命运的权利我都控制不了!我何来意气风发的人生?”
老人的额头上再度暴起青筋,他仿佛在对着世界怒吼:“你活在世界上,是因为你还有未完成的事,还有想做的事,而我是因为什么?我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去仇恨和守护的东西了!云韵!”
云韵将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消灭干净,擦了擦嘴,长叹一声:“曾经有人调侃过我,说我就像是上世纪的造物蒸汽列车,顽强的在世界上奔跑,燃烧着煤炭。可我也要将自己的煤炭燃烧殆尽了,毛利光。从我对那个人许下承诺开始,从那次任务过后,当我从那天的清晨醒来时,我就注定会燃烧自己,直到轰然倒在时代的铁轨上。”
“生命就好像一列列车,毛利光。正义、嫉妒、贪婪、希望……那么多的情绪都可以被当做动力,但只有仇恨和复仇,最直接,最高效,但也是最暴力的。他们就像汽车,离不开石油。仇恨和复仇,你敢说自己的一生中从来没有怨恨过仇恨过谁吗?无数的情绪都需要被转化才能作为列车使在铁轨上的动力,但仇恨和复仇不用,因为他们就是列车的外壳。我会将它们燃烧至最后一刻,直至彻底在时代的铁轨上倒下。”
“云韵。”老人眉头紧蹙:“我们都只是时代洪流中的沙粒而已,甚至连自身的安危都无法确定,更何况你要如何确信自己能够比天还强?”
云韵缓缓将酒蛊放下:“人力胜天,这是我坚信的。区区神而已,神,难道不会流血?没有感情吗?只要他有,我就能杀!”
老人叹了口气,沉默着为二人再添了两蛊酒。
“老朋友,如果对自己活下去而没有目标的话,不妨试试复仇吧。”
“你这是在将我引向绝路吗?”老人摇头苦笑。
“相柳又出现了,在你们这里。我可不敢指望家族。而且你不去看看你弟弟吗?”
“弟弟,我有个屁!那群家伙可真是小刀划屁股给我开了眼了,一系单传,自从我走了之后,居然还要再伪装出我们那一系还有人的样子,说说是以什么理由的让我乐呵乐呵。”老人喝了一口酒。
“一个年轻人,听说是从大山里捡回来的。”
“那可真他妈奇了怪了,就这么点屁大点地方,还能从大山里捡回来,我看那几家家主都是疯子,找新的傀儡都找的疯了。”
“不过也对,想要再找到像当年我一样的傀儡,可是非常难了。自从我彻底离开前跑到那个神社里,把神社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后,他们现在应该都开始通缉我了。至于那个相柳,我可不管,要毁灭就毁灭吧。”
“这只是次要的,‘腹中之地’要换了,已经撑不住了。”
老人听到这话,明显的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无所谓的耸耸肩:“这关我什么事?虽然那头畜生死了很可惜,但我也可以做到事不关己。”
“我们预计那东西死亡的时候离日本最近,所以恐怕得麻烦你去接一下。”
“这我可不干。”
二人再次沉默无言。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毛利光突然问道。
“哦?说来听听。”
“用剑之人,必亡于剑。”
“你这是在提醒我吗?”云韵把酒一饮而尽,把酒蛊放在地上。
“算不上。这次就算我请你的了,下次……得了吧,还是希望再也不见。”
“再次见面就是要在天堂了?”
“不,我们二人的手上沾了太多的血,都是会下地狱的。”
樱花与水一起流过的小巷里,云韵一直搁在旁边椅子上的西装披在身上,轻轻拍掉飘落在上的樱花。毛利光也从车中走出,走到他的身边:“要走了吗?”
“虽然很想再待在你的身边,继续享受这段悠闲时光,可是还有人在等我。”
“崔春吗?如果是他的话,赶紧麻溜的滚吧,省的我看到你就心烦。记得帮我问声好,毕竟他是为数不多跟我们一样从旧时代活下来的人了。”
“好。”
“当初说好互不干涉,可你却还是来到了我这。”毛利光板着脸:“可别死了,你死了的话,我可不会去参加你的葬礼。你这样手上沾满鲜血的老家伙,估计只会下比我更深的地狱。”
“那等我们两个都下地狱了,受刑时我再跟你讲吧。”云韵轻轻摩挲着自己带来的酒杯,最终还是将它放在了桌子上。
说完话,他就撑起宽大的黑色商务伞走向劳斯莱斯,雨幕里,水泊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狂风吹起他的衣摆,吹起樱花,落到他的衣服上,随后又落在水中,樱花雨水从他们二人的脚下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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