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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襄扶着连皓月回营帐,一路之上告诉了秦婉词昨晚她走后发生的事情。当靖渊王率兵去追秦婉词之后,元襄带着连皓月躲了起来,萧玉辰和良英迅速的掌管了军队,抵御靖军。而那些靖军也并不恋战,只在军营中扰乱了一番,便撤退了。但是他们神出鬼没的速度和惊人的战斗力,却还是在离漠大军中产生了不小的威慑力。
靖军撤退以后,萧玉辰继续收拾残局,而元襄则一直在照顾连皓月,并且把今晚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全数告知了连皓月,并且将“荣纯”的身份也都告诉了连皓月。
进了营帐之中,秦婉词对着连皓月,歉疚的说了一句:“皓月,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昨夜,当元襄说自己很早之前就知道荣苏其实是个女子并且一直瞒着自己的时候,连皓月气的差点没提剑刺他两下,但一用力气,内脏就绞起一般的疼痛,让他只能安静地选择原谅元襄。原本他以为自己也会埋怨秦婉词,但见她站在自己面前,面露愧疚地看着自己,心就不知不觉的软了下来,轻声道:“荣苏……你不容易,我知道的……”
元襄立刻瞪大了眼睛,大呼不公平,他昨晚对连皓月说了多少的好话才让连皓月消了气,今天秦婉词一句对不起就完全获得了谅解,元襄摇头咋舌道:“果然是重色轻友,连皓月,我今天才发现自己交了一个多好的兄弟。”
秦婉词听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而元襄这句“重色轻友”却在连皓月心中引起了一丝涟漪,他看了看秦婉词柔和清丽的面容,心里颇有种别的滋味。
虽然现在事情告一段落,自己女子的身份也不再瞒着连皓月,但是纳兰隽真正的死因,只有元襄、萧玉辰和秦婉词三个人知道,再也没有别人知晓,考虑到连皓月的个性,三人也决定瞒着连皓月,实在没必要让他知道这件事,白白心烦还给自己添堵。
所以秦婉词便问:“王主那边事情怎么处理的?”
元襄回答:“昨夜辰钰一早就将大王的营帐封锁了,暗中叫了几个心腹之人将大王收敛了,他说现在局势不稳,只能秘不发丧。看时间,他那边事情也该处理的差不多了,应该马上就要过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元襄话音刚落,萧玉辰就掀起帐篷,走了进来,见到秦婉词安然无恙地站在营帐中,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片刻的惊喜。见萧玉辰到了,元襄忍不住打趣道:“我们的大忙人终于忙完了?荣纯,你是不知道,这个人根本就不担心你,从昨天晚上起,也没派人去找你,都是我和皓月在担心。”
秦婉词忍不住笑了,萧玉辰早就知道昨晚追逐自己的人是萧楚延,自己必定不会有事,自然也就无需分心担心自己了。萧玉辰对秦婉词点点头,淡淡道:“你回来了。”
秦婉词亦点头回答道:“恩,回来了。”随后又问道:“怎么样?事情都安排好了?”
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停歇想,萧玉辰的眉眼间透露出几许憔悴,但神情却依旧冷静坚挺,他静静看着三人,道:“军中骚乱已经平定,王主的尸首也几经暗中收敛好了,如今天气寒冷,倒也能够多放几天。这边,我会放出消息说大王因刺受伤,暂时先稳住且柔那边的局势。元襄,其他人我不放心,你现在即刻回且柔告诉老国公和你父亲,让他们可以动手了。”
“军中这里,我已经手掌纳兰隽的私印,先把军权重新让渡到连皓月的身上。然后火速撤军回且柔,同你们在且柔会和,现在,我们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将目光投向了连皓月,冷声问道:“不知道我们的连大将军有没有心掌控一国之权呢?”
昨晚,元襄就已经同连皓月讲的很清楚了,纳兰隽忽然暴毙,连遗诏都没有留下,他膝下无子,已经没有能够继承王位之人。他虽然还有三个兄弟,但是各个纨绔,不学无术,怎能掌一国之权?之前这三人已经开始暗中行动,一旦他们得知了纳兰隽的死讯,必定要为了王位,引起一场厮杀。为今之计,只有连皓月以连家后人的身份,加上三军和元家的支持,迅速掌控且柔大权,登上王位,方可镇压住那些躁动的势力。
未等连皓月说话,元襄先道:“皓月当然应该坐这个王位,这王位本来就是纳兰隽欠皓月的父亲的,现在也是时候还给他了。”
王位?连皓月自哂一笑,是啊,他自己都忘了,原本这个国家的王主应该是自己的父亲啊……
当年离漠开国,连皓月的爷爷连锋那纳兰初都是离漠建国的奠基者,王主之位,就从二人之中选择。那时纳兰初与连锋关系极好,互相推让,都不愿为王。后来是元疏站出来提了一个“世代交替,隔代为主,共治离漠”的说法。也就是连家与纳兰家一并掌权,只不过这王主的位置,一代隔着一代传,第一代让纳兰初为王主,第二代便让连锋的儿子连战为王主,此为“隔代为主”。
元疏的想法和办法是好的,一开始,离漠也是两家共治的,可人心总是会变得。一旦拥有了权力,哪里还能这样轻易的放下?开国第十年,连锋就病死了,纳兰一族便开始在朝中清洗连家的势力,印家也看出了纳兰初的企图,暗中帮了不少的忙,同时也将连家的很多势力都分割到了自己的手中。
连家远征的远征,被废的被废,很快势力便消亡了很多。到了最后,纳兰初死前,暗中把连战叫到宫中,以连族的性命威胁连战,逼得连战自己上书承认无才为君,愿主动将王位的继承权交给纳兰隽。至此以后,离漠便只成了纳兰一族的离漠。而后来,纳兰隽忌惮连战的身份,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连战,将剩下连家的人一并流放。若非宿伊一力保全,连皓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活道现在。
他曾听毕青和良英说,当年的纳兰隽也是一个志气蓬勃,刚正为民的人。一开始即位王主的时候,也实打实的为离漠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可自从他开始宠信印襄以后,就慢慢变了,极度多疑,贪财重权,以至于慢慢发展成了如今这般博洋。
所以,他一直很恨纳兰初和纳兰隽,也视王位为毒物。这个东西会让人迷失本性,变得残暴不仁。
所以,昨晚连皓月就告诉了元襄,他不想坐这个王位,也不想掌离漠的大权。但是元襄反问他:“那你的博爱之心呢?这天下受苦的百姓,你都不管了么?仅仅因为惧怕王权的腐蚀,你就弃万民于不顾么?”
元襄的话深深地震动了连皓月的心,元襄又苦劝道:“王位不过是一个权力的梦魇。千百年来,有明君圣主也有昏君败主,重要的是与权力的博弈中,自己是胜还是负。胜了,你是流芳百世的明君,败了,便是遗臭万年的昏王,皓月,其实这些都在你自己的选择。”
昨晚,元襄说了一夜,终于将连皓月说动摇了,但是他并没有给出一个直接的承诺。今日,当萧玉辰再次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连皓月的心依旧是不坚定的。
秦婉词从元襄那里知道了连皓月的心结,走上前去,微笑道:“皓月,这三年来,我用尽多少办法,想要你改变,你又经历了多少逼迫与苦楚,可是你的初心从未有丝毫的变化,你一直都是那个心怀天下,兼爱众生的连皓月。所以,你一定可以做的到的,我们都很相信你。”
看她温柔明朗的笑容绽放在唇边,连皓月的心微微一动,他怔怔看着秦婉词,好似看着天边那温暖而耀眼的太阳,问:“你们相信我?你……相信我。”
她清秀的脸上笼着温和的笑意,淡雅地如同春末的海棠花,给人以无尽的温暖:“是,我相信你。”元襄也跟着道:“皓月,我也相信你。”
一个是从小和自己长大,如同亲兄弟一般的元襄,一个是从相识开始,就尽心帮助自己的荣苏,他们二人的“我相信你”给了连皓月无上的勇气与毅力,让他觉得,他能够对抗这世上一切的难题。
他正要点头答应,却忽然变了脸色,隐隐有一种忧郁,就像秋末忽起的凉风,夹杂着霜雪,带着无法形容的黯然:“可是,我……不适合坐离漠的王主。”他实在难以启齿,“我不想再与靖朝交战,我……”他沉一沉心,坚定道:“我和我的父亲母亲一样,我想让离漠回到靖朝,这样的我,也可以坐离漠的王主吗?这样的我也有资格领导离漠的百姓么?”
连皓月此话一出,萧玉辰三个人当场就愣住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连皓月犹豫了这么久才吐出来的话语,竟是他……想要让离漠回到靖朝?
这一回,就是萧玉辰自己都被惊呆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不顾任何利益,冲上去抱住连皓月,甚至跪在他的面前,表示由衷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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