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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斯忱永远记得那个阳光充足,温暖的下午。宁沐跟他同岁。
高二那年,她在网球场上打比赛,几个回合下来,大汗淋漓。
在最后一局不慎崴脚。
她只好暂时退出比赛,被老师们带去医务室。
这段记忆宁沐有印象,她戳戳顾斯忱手臂,回忆着,“我去医务室这件事有印象,但我完全不记得在医务室见过你。”
当年,宁父为避免,仇家盯上家里几个孩子。
家族里,所有成员的孩子,都是以普通人身份入学。
没有孩子会顶着宁家的头衔进入学校,享受优待。
至于顾斯忱……
她略有耳闻,只听说过,隔壁班有个很帅的男人,要比她几个哥哥还要好看。
但顾斯忱人低调,从不去竞选什么校草班草。
并且身边有保镖看护,以至于,除了同班同学外,没有人能接触到他。
宁沐一心学习,连名媛聚会都很少去,更没可能,或者说是心思去知道顾斯忱是谁。
顾斯忱脸色没变化,很有耐心的继续解答,“当时我们的确没有碰面,是我听到了你和老师的对话。”
“这样啊……”
当年,顾斯忱在教室突发心脏病,被老师紧急送到医务室。
没多久,门口传来骚动。
医护人员对他说,要把帘子拉上。
等会有个人要进来。
“……”
顾斯忱向来喜静,听到医护人员的要求没有拒绝,更没追问。
约莫过了五分钟。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外面落进来,“你们确定这里没人吗,我不想被人看到这么狼狈……”
“太丢人了,打网球还能崴脚。”
宁沐声音极具辨识度,从小到大没有变过。
非常柔软,甜美。
跟妩媚的外表反差极大。
不过,当时隔着帘子,顾斯忱没有见到她的样子。
只听到她一遍遍叹气,“老师,你说我当时是不是很糗。我答应朋友要拿第一……还是失败了,好倒霉。”
她在班级里属于学习顶级,课外活动也是顶级的好学生,老师对她的态度格外温柔。
不停地安慰她只是一场比赛,不要紧。
得到安慰,宁沐体恤老师辛苦,不再垂头丧气。
可偏偏有人不喜欢她过得太舒坦。
顾斯忱在病床上等着她安静下去,不再发出丝毫声音,闭上双眸,准备休息。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拉开。
顾斯忱猛地睁开眼,急促的呼吸还没有平静,空气里炸开几声巴掌声!
“宁沐,你说好的事情为什么做不到,比赛输了,我又要被我爸爸妈妈打!”
“你打我?”宁沐震惊地质问。
顾斯忱从病床上坐起,隔着帘子他看不到宁沐表情,却能感受到,宁沐此刻有多么不解与气愤。
但比起宁沐,她对面的女孩子怒火更胜。
“我打你怎么了,是你说好——”
啪啪!
两个巴掌清脆的响起。
顾斯忱下意识以为是宁沐,手正要掀开帘子,结果听到宁沐冰冷的怒斥。
“我心疼你是我朋友,不想看你被自己的亲姐姐欺负,帮你打比赛,到头来你你莫名其妙扇我嘴巴?我跟你这么多年关系,只是因为我受伤输了比赛,你就对我动手?”
人人都羡慕宁沐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
一出生就是金字塔顶端的人。
可没人知道,她在宁家过得有多痛苦。
宁父觉得她是扫把星,因此,家里人除了佣人保镖,宁溪和宁伯均之外,都会明里暗里欺负她。
她很难受。
所以,她开始用学习麻痹自己。
一是想让父亲看到自己,除了扫把星头衔之外,是个学习天才。
另一方面是活下去的动力。
久而久之,她和同学之间的交流变少,从一开始朋友众多,到只有两个,最后只有一个……
一个愿意跟她一起进步的女孩子。
可没想到,说好一起进步,到头来,只因她受伤输了比赛,就大发雷霆还扇她巴掌。
一时间,她都看不清,眼前的女孩一直以来和她的亲昵,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女孩陡然不说话了,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后,逃也似的离开医务室。
好友这种脾气,宁沐以前不是没见过。
但会突然甩巴掌是女孩头一次。
宁沐叹了口气,思考为什么好朋友会这样,思考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于是,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在和好友的聊天界面上输入文字。
【淼淼,我知道这次比赛很重要……但我受伤了,不然你让你姐再比一次?】
消息发完,对方秒回,【不用了!这次输了,我姐一定会嘲笑我是废物,朋友也是废物,之后还会到我爸妈前碎嘴,我妈爸一定会因为这件事奚落我!】
【宁沐以后我们别联系了!再见!】
【淼淼。】
宁沐一阵错愕,完全没想到,好友火气这么大。
她再度发出去两个字,屏幕上显示为好友。
“……”
宁沐从最初的不理解、愤怒、到反省……再到看到红色惊叹号,这些情绪忽地杂糅在一起,她眼眶止不住发酸,大颗眼泪砸在屏幕上。
她就这么让人讨厌吗?
她陷入自我怀疑,抱住身体,在病床上小声抽泣。
嘴里念叨,“你们都讨厌媛媛……”
“我不讨厌你。”
“……”
顾斯忱的声音突然。
宁沐惊觉这里除她以外,还存在其他人。
她蜷缩在角落,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你是谁……你看到了我刚才和好友爆发冲突的全过程对不对?”
她惊呆了……
她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狼狈被发现。
可现在,有人居然一直躲在病房里不出声!
宁沐脸蓦然窘迫的红透,想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只知道,有个人受了委屈,很难过,如果不想被老师看到,擦干净眼泪。”顾斯忱在床上坐着,干净的声音犹如清泉。
听不出一丝故意要戳破她囧相。
宁沐抿抿唇,故作轻松,“我知道……谢谢提醒,你要没什么事,休息吧,我也要睡觉了!”
“……”她才不想和这个陌生人聊下去。
她怕一聊下去,她悲伤的情绪会控制不住。
自然,顾斯忱没有继续说话,保持一个陌生人该有的尊重,沉沉的在医务室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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