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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 第18章 吉兆?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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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珠溅在石阶前,斑斑斓斓,凄惨无比。

    贾母霎时间就失了方才的血气,口唇干瘪,双颊泛白,无力的倒入了太师椅中。

    年龄越大,活得越是一口气。

    贾母之所以讨厌岳凌,实在是他的行径,以及做事风格超出了贾母的认知,一再震碎她赖以生存的经验,摧毁她的三观。

    初始时,以秦王府护卫之身,驳斥她一个国公诰命夫人便是如此。

    后因林黛玉之事,贾宝玉近乎被其父杖毙,也是如此。

    而今日即将进封国公,也无外乎如此。

    脑中片刻恍惚,贾母只有一个疑问,他到底凭什么能成为真正的当朝权贵。

    新晋异姓国公,年纪又轻,还得陛下器重,几乎是必会在朝中把控实权的。

    对于荣国府这种已经降等的异姓国公,且无实权的,简直是降维打击。

    即便是有个撑场面的贵妃,在政治上也不堪与人比较。

    眼睁睁看着贾家越来越没落,被岳凌远远超过,曾经自以为是的骄傲,此刻都化成了忧愤,最后喷吐出一口鲜血,贾母还是心有不甘。

    贾宝玉惊愕的往一旁挪了挪,却因身子过于沉重,并不便利,没成功移走身子。

    他心中满是对秽血的恐惧,小心支撑起贾母的身子,更怕贾母有个三长两短,再将祸落在他头上。

    周围人当真是被唬了一跳,鸳鸯哭着跪来身边,用手帕为贾母擦拭起泛起鲜红的嘴角,眼中絮满了眼泪。

    “老祖宗,你怎么样?”

    人这一口气若散了,也是真的快散了。

    贾母深吸几口气,用近乎枯槁的手狠狠得叩住了太师椅,张了张嘴,却都是吞声。

    察觉不妙,鸳鸯当即求道:“公公,公公,看在我家贵妃的面子上,还请您能速速请太医来问诊。”

    宫里来的宦官,对于鸳鸯的请求置若罔闻,甚至连转过身去看堂上的状况,都没有兴致。

    鸳鸯又跪在了堂上恳请道:“公公,奴婢人微言轻,还望您能看在贵妃的面子上,救一救老夫人。”

    只一个鸳鸯跪在堂前求情,一侧的贾赦贾政却是有些无动于衷。

    贾政是有心上前查探情况的,但还未起身便被贾赦扼住了手腕,连连摇头。

    贾政皱起眉头,想要问清缘由,可又有外人在场,不好细说。

    但见贾赦如此坚决,他迂腐无主见,便更不会挺身而出了,毕竟不是事事都能如同打宝玉一样,让贾政提起兴致。

    从贾赦的观念来看,无动于衷的原因也很充分。

    从前,因贾家的安危,大房做出了牺牲,特意串通了康王府行谋反之事,甚至贾琏都被安排去接贾代化,大房深入绑定了这些事。

    最终落得罪过,也是大房承担了大部分,二房则如没事人一样。

    如今贾家又遇到了困境,凭什么贾母就不能出来承担些了?

    只是吐血罢了,将养一段时间,也正好消停了。

    贾母冷眼扫去两个没心没肺的儿子,再看向堂下连连叩首的鸳鸯,憋了一口气道:“不必了,鸳鸯回来吧!”

    听得贾母发话了,鸳鸯也只好捂着磕红发紫的额头,揉着发红的眼眶,重回了太师椅后。

    “老祖宗,您感觉如何,先吃口水吧?”

    贾母摇了摇头,总以为皇家府邸,又是秦王府,不会赠与他人,此举不合礼数。

    向堂下的宦官,贾母问道:“公公方才所言当真?”

    贾母发觉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依旧硬着头皮质疑。

    并非她不通道理,不去想岳凌或是获得大功,无赏可赏才赐予他天家府邸,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作假,贾母都要试上一试。

    因为这是她做事的准则,是她处事的经验,赖以生存的根本,她这一口气要绷紧。

    宦官却还是先与林黛玉说道:“林姑娘,切勿听旁人闲言碎语。你与侯爷乃是天作之合,陛下也将为你二人主持婚事。在秦王府中,还有皇后一并赏下的添妆。”

    林黛玉的一双含情目也是诧异的瞪圆了些。

    她有想过岳凌回京后会被委以重任,以及重赏,却没想到是赏到这种程度。

    眨了眨眼,林黛玉还是确认道:“公公此言当真,真是秦王府?”

    宦官不由得笑道:“林姑娘多谨慎几分并没错,只是秦王府乃是陛下旧时府邸,这等话,谁都不敢乱编,咱家也是要脑袋活命的。”

    “林姑娘大可早些回去收拾府邸,以备乔迁之喜。”

    始终异常冷漠的贾赦当即起身,接口道:“林姑娘乔迁之喜,荣国府自当备下贺仪。琏儿前日从南边押送的石青幔帐、紫檀屏风,送去林姑娘新府可好?”

    贾政也反应了过来,同样起身,说道:“库房还有先皇赏的珐琅自鸣钟,大昌只此一件,被爹爹封存在府中,如今也该重见天日,正合林姑娘的国公府气派。”

    贾赦愣了愣,没想到在送礼上的事,贾政还真能与他争个输赢。

    他拿出来的是他搜集的自用物,当然不比曾经御赐之物更珍贵了。

    贾赦都不由得一时语塞,不知贾政为人处世,何时这么圆滑,一手借花献佛,玩得恰到好处。

    实际上,贾政身边的清客相公也最会恭维人,他早就是耳濡目染了。

    眼下,荣禧堂是贾政在住着,只能他支配府库,贾赦当然比不得了。

    听得这两个孝顺儿子争先恐后的欲要送礼,甚至连先皇御赐之物,贾家都不舍得拿出观摩的器件送出去,被晾在一旁的贾母喉咙处又涌出些许腥甜。

    “这两个孽畜,贾家的列祖列宗真有上天之灵,知道你们如此摇尾乞怜,该降下一道雷来,劈死你们!”

    即便是此时,贾母也不想认为自己错了。

    林黛玉扫过贾母吃瘪的神情,无助的贾宝玉,啜泣的王夫人,再望两位得体的舅舅,客气的回应道:“多谢舅舅们的好意,只是荣国府上好似自顾不暇,还望两位舅舅,先顾着府内好些?”

    宦官也就此转过了身,与暗暗啐骂的贾母提醒道:“贾老夫人,咱家好心提醒您一句。贤德妃,咱家是见过几面的,在宫中谨小慎微,即便对待下人,都不曾苛待,多赏以酒食,才堪堪匹得上一个贤字。”

    “若贾家这般无礼,对林姑娘不敬,府邸中一团乱象,如何衬得上这一个‘德’字。”

    “还有,贵妃娘娘在宫中,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无所不能,别忘了陛下是有皇后的。”

    一席话,将贾母怼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竟也不知反驳什么了。

    又听得“皇后”二字,让她的身子微微发颤,心中有了更大的猜疑。

    果然,紧接着就听宦官再冷哼了一声,与林黛玉作揖行礼,道:“林姑娘安心,多与他们几个胆子,也没人敢在这里将你如何。咱家姓郑名芝,如今坤宁宫做事,皇后还说期待你入宫会见。”

    林黛玉还礼谢过,又问道:“公公,岳大……凌哥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宦官微笑道:“侯爷与陛下相谈甚欢,陛下甚喜之,多挽留了侯爷一会儿,至于何时出宫,还不明确,恕在下不能给个准确答复。”

    林黛玉摇头,客气道:“无妨,公公先忙。”

    宦官颔首,告辞离去。

    一路上,众人尽皆让出一条通路,郑芝也从始至终,没再看过贾母一眼。

    贾母身子微微打颤,切身体会到了来自宫中的威胁,越发的身不由己,向下滑落,鸳鸯搀扶不及,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王府,呵呵,秦王府。”

    贾母诡异的笑了起来,头顶的金镶玉抹额,也因为脸上的扭曲而歪斜落下来。

    “盛极反衰,乐极生悲!我要眼睁睁,看着她们破落!我贾家才是永享富贵!”

    贾宝玉被贾母的异常吓得不轻,抬手去搀扶,却被贾母一把抓住了手腕,“宝玉,你的玉呢?拿出来给老婆子我看看,给他们也看看,什么是瑞兆!”

    “只要有玉,我贾家的气运不会倒!”

    宝玉身上的疼痛早就传遍了全身,能忍着不哀嚎,也是刚刚喊哑了嗓子,可当贾母问起玉来,他又不知如何回答。

    即便有玉又如何呢?

    宝玉被林黛玉的话深深刺痛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给予的,连玉也是,他本是一无所有。

    “老祖宗,是我们错了,别再争了。”

    “不会,我不会错!”

    贾母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快拿玉来!”

    下方王夫人抽抽涕涕的上前来,将攥在手心中的玉递了上去。

    贾母笑着接过来,细细摩挲着,视若珍宝。

    “这是我贾家的命根子!”

    说着,贾母又翻到另一面,读着上面的文字。

    “通灵宝……玊?怎么不是玉?字怎么变了?”

    贾母瞪大了眼睛,看向下方的王夫人,“这怎么回事?”

    王夫人也听得愕然,连忙凑上前来,口中喃喃道:“怎么回事,字怎么能变呢,这不可能。”

    可等她接过来看了看,也才发现那并不是“玉”字,而是“玊”。

    王夫人惊得退后了几步,跪倒在地,哭道:“老祖宗,刚刚宝玉顽劣,将玉丢出房门,许在此处磨损了,玉字才有变。”

    听闻此言,贾母又险些晕倒。

    玉字吉利,可玊字就是不吉了。

    玊本身含义是有瑕疵的玉,若在映照在贾母一直认为的通灵宝玉等同贾家命数上,岂不是连命数都有了瑕疵?

    见了这一幕,秦可卿疑惑道:“含玉本身就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吧?只有死人才会含玉安葬。”

    “若是有瑕疵的玉,更可能是家族的罪人才会……”

    身侧的薛宝钗也点点头,道:“正是此理,倒不知为何贾家以此为吉兆,更视作贾家本命。”

    秦可卿又道:“依我看,这才是真的通灵,知道贾家的罪人正在此处。”

    虽然二人交头接耳,细若蚊吟,可堂上沉寂简直落针可闻,声音早就传入了贾母的耳朵中。

    听得这闲言碎语,还能绷得住脸色的贾母,再支撑不住,又咳出了一口鲜血在手,脑中一片晕眩。

    “这是凶兆?贾家的凶兆?”

    贾赦贾政也大惊失色,一直以来被贾母灌输的思想,他们竟从未怀疑过通灵宝玉是吉兆的言辞,并以此沾沾自喜,与外人高谈阔论。

    此时此刻,更坚定了贾赦的内心,站出来主持大局。

    “来人,将老祖宗送去后院的佛庵静养,鸳鸯琥珀跟随着伺候。至于宝玉就交给存周教养吧,为兄就不再越俎代庖了。”

    看着坐在地上,经历多重打击,最终痴痴傻傻的贾母,鸳鸯的泪又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瞪起贾赦也不含糊,“老祖宗身子不佳,你要圈禁她不成?”

    贾赦更不会在意她的话,与身后两名健妇道:“去,将她们都抬走!”

    堂上无人敢与争辩,贾政也正在为生了个贾府罪人而捶胸顿足。

    贾府大变天,旧势力倒台,新势力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三春丫头,更被唬住了,不觉往林黛玉的方向靠近着。

    贾赦倒是没再难为她们,而是开口道:“既然你们都愿意随林姑娘去做客,我这个做长辈的怎好扫晚辈的兴致。”

    “都先回府备足行李,快些回来,别教林姑娘等久了。”

    众女福了一礼,便快步出了十分压抑的荣庆堂。

    林黛玉张了张嘴,想要说:“只是做客,何必准备行李?”

    却还没开口,又听贾赦和煦笑道:“林姑娘,你们姊妹多年不见,定是有许多话想说,还望你不要嫌弃她们。”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黛玉只好点了点头,应道:“好。”

    ……

    待众女离去,贾赦盯紧了贾母的那张太师椅,即便上面有斑斑血迹,也好似有巨大的吸引力,在吸引着贾赦坐上去。

    可等贾赦往前走了几步,却又止住了步子。

    只是将魂不附身的宝玉,从座椅上抱了下来,交给了一旁的王夫人以及几个丫鬟。

    “贤弟,今日之事,乃是你我二人为顾全大局,不得已而为之,切勿心中生悔。”

    “往后,此府我二人共治之。”

    贾政摇头道:“长兄当为家主。”

    贾赦依旧退让道:“你将为国丈,合该如此。”

    贾政叹出一口气,也只好点头应下。

    “贤弟为何叹气。”

    “为贾家生出个祸害来,实乃我之过错。不能杖毙之,此为最悔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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