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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哑冷硬的声音在昏暗的屋内缓缓响起。宋云初跪在地上,并未抬眸。
自她出生当日,祖父忽然暴毙。
新生的喜悦混在在漫天素白悲鸣之中,这一切似乎都注定她的结局。
心中虽早有预料,万万没有料到,从未谋面嫡亲祖母见她第一眼。
竟然能从温热的口中说出这般冰冷绝情的话语来。
“起来吧。”
宋老夫人见她没有动静,反倒兴致缺缺,摆了摆手,示意道,“坐下说话。”
宋云初面上乖巧,缓缓起身,走到祖母下手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屋内伺候的丫鬟已被老夫人支了出去。
今日老夫人叫她来的目的,她猜不到。
想来永安侯府的事情,还未曾传到老夫人耳中。
“如今既然回府了,按说你还未曾议亲,你妹妹反倒抢先一步出阁,你心中也莫要怨怼府中,毕竟你的事情,是你父母心中的一根刺儿。”
老夫人轻咳了一声,慢悠悠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
这话说的看似宽慰,却怎么听着怎么不顺心。
成安侯府大小姐还未议亲,二小姐却已出阁。
先前京都少有人提起,不过是因着这位侯府大小姐素来未曾在京都露面罢了。
“是。”
宋云初并不想同祖母掰扯这些话题,祖母不待见她,但也未曾加害于她。
她素来恩怨分明,也并不愿同祖母计较。
“如今你也大了,虽说才回来,可如今的年岁,到底不好一直留在府上,这几日,我命人为你相看了一番。”
话说了一半,老夫人抬眸朝着外头唤道,“花嬷嬷,将人带进来。”
“是。”
宋云初大脑有一瞬短路,虽说她自幼未曾在京都生长。
可世家内宅的道理,她还是学过一些。
放眼京都,哪个世家能这般为自家姑娘相看?
且还是祖母能做出来的事情?
现下她父母还不在府中。
祖母这是生怕她那一双父母会阻拦?
可按着她回来这几日父母对她的态度,想来是不愿因着她的事情惹恼老夫人。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推开。
只见花嬷嬷身后,跟着一身宝蓝色笑容明媚的少年郎踱步走了进来。
那一双玉容眉清目秀,瞧着倒是比有些姑娘还要俏丽几分。
一身宝蓝色的衣衫将人衬的愈发明媚,反倒失了男子应有的英气。
“老夫人、宋大小姐。”
少年郎拱手作揖,一双杏花眸笑眯眯直直盯着宋云初瞧。
不知怎地,她心中反倒升起了许多恶心来。
起身回了一礼。
老夫人笑着同她介绍起,“云初,这是祖母娘家侄孙丁君安,年长你一岁,你该唤他一声表兄。”
老夫人介绍完,就吩咐人将二人请去了外头园子里逛逛。
一路上,丁君安一直笑着同她说话。
宋云初却只觉得耳畔聒噪不停,自打出了老夫人院落,她便一直皱着眉头。
王妈妈瞧见老夫人命人带了丁家这位表兄来,心中了然。
到底顾及大小姐名声,她便一路跟着。
“云初表妹,想来京都你还不是很熟悉吧,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可好?”
丁君安身子不知不觉间凑的愈发近。
宋云初彻底黑了脸,往前迈了几步,拉开距离。
面无表情,“不去。”
“云初表妹,我好心好意邀请你出府去游玩,你怎这般不知好歹!”
平日里,丁家这位公子在府中向来是说一不二,无人敢反驳。
因着这一辈里,只这一个男丁,丁家上下骄纵万分,且自幼在姑娘堆里长大,难免失了男子应有的英气。
今日头一次见这位云初表妹,见她容貌不凡,清冷绝尘,这样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瞧见。
哪里有不喜的道理,往日在家中,姊妹们都爱同他玩闹,他也只当这位表妹应是同家中那些姊妹一样。
不成想,竟被这般无情回绝。
面子上过不去,一时气昏了头,口不择言就发起火来。
宋云初睨了一眼这位丁家表兄,先前虽觉得他少了男子英气,如今瞧着,连男子的气度一概也都丢了。
“丁大公子,京都可有律法明文规定,你丁大公子邀约,就必须赴约的道理?”
丁君安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双眼睛瞪的巨大。
“你、你……”
被气的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他何曾同人吵过架。
且宋云初质问的又极其刁钻。
丁君安大怒,王妈妈生怕大小姐受伤,忙上前将大小姐护在身后。
他恶狠狠瞪了一眼宋云初,大甩袖子快步离开。
“哎,大小姐这又是何必呢,老夫人一惯宠着这位表公子,现下你又将人这般得罪狠了,老夫人那头,只怕是……”
王妈妈面上满是担忧。
“王妈妈,不必为我担心,祖母至多打我一顿罢了,比起嫁给丁家公子来说,可算是好太多。”
老夫人存了要给她相看的意思,可丁家公子却入不了她的眼。
即便老夫人同她父母执意她嫁,她也有的是法子不嫁。
回了院子,凳子还没坐热,老夫人又打发人来寻她过去。
这一回,宋云初没让王妈妈跟着,只身前往。
带着人,总是不大方便。
才到老夫人院子,还没进正屋,五个婆子上前作势就要摁住她。
宋云初皱眉看向那几个婆子。
“大小姐,老夫人吩咐老奴带你去祠堂。”
为首的婆子皮笑面不笑,其余几个婆子对视一眼,一窝蜂就要冲上前来。
她心下清楚,老夫人是怕她不肯去祠堂。
真真是笑话,偌大的侯府,还有什么地方能比祠堂还安静?
正合她心意。
“不必劳烦嬷嬷们,我自个儿去。”
宋云初往后退了一步,面上依旧没有半分表情,“还劳烦嬷嬷为我带路。”
许是因着她答的太过爽快,那几个婆子原本牟足了劲,现下反倒没处使。
面面相觑,皆是困惑。
为首的婆子见她这般好说话,便朝着几人使了个眼色,方才在前头带路。
“大小姐你才回府,不知这丁家表公子向来都是老夫人的心头宝。”
“你今日将丁家表公子惹哭了,老夫人万般心疼,连哄了好一阵儿,这才将人哄好了,老夫人罚你不过在祠堂跪上一日。”
“你也莫要同老夫人置气,明儿同老夫人赔个不是,再去给丁家表公子赔个不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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