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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将士们都已经歇息,苏恩却困意全无。他坐在帐篷中,手中拿着地图,仔细研究着余姚城的地形和城防。攻城战不同于野战,需要更加周密的计划和准备。孙恩思考着如何利用义军优势,减少己方的损失,同时又能够迅速攻破城池。
在余姚县城内,县令和守城军也开始紧张起来,本来听闻叛军有二十万众,已经做了放弃抵抗的准备,二十万大军攻一个小小县城,哪有不破的道理?稍作抵抗做做样子罢了!
但是此刻见到朝廷派兵急援,余姚县令心中反而燃起了斗志,既然朝廷派兵来助,说明朝廷还没有抛弃余姚,那定会派第二支晋军前来救援。
想到这,余姚县令决定登上城门鼓舞士气。他身着大晋官服,神情坚毅,目光透过黑暗,看向远处叛军营帐处的星星火光,密密麻麻的火光犹如这漫天星辰,火光与星辰相接,恍惚之间,他分不清火光与星辰。
叛军如此之多,余姚县城真能守得住?余姚县令心中又开始犹豫起来。
守不住也得守!不能给大晋援军留下一座废城!
余姚县令深吸一口气,平定内心的惊骇,开口喊话,声音洪亮,语气坚定。
“将士们,本官曾以为,面对二十万叛军,这余姚小城将难逃一劫。但,今日之景,却让本官看到了转机!余姚县虽是边陲之地,可朝廷不曾遗忘我余姚小县。本官已派人星夜兼程,去郡治山阴求援。最多三日,朝廷大军就能赶至余姚。届时,余姚县可保,你我性命可全!”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个兵卒的脸庞,看到了他们眼中的疲惫与不屈,继续说道:“余姚虽是小城,但也非随意可破。孙恩小贼,不过大晋叛徒,不在海岛苟延残喘,反而起兵造反。真乃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那二十万叛军,皆是三吴佃户,手无缚鸡之力,心无血勇之气,不过乌合之众。尔等莫要灰心丧志,你我妻子亲族皆在此地,你我如若轻易言弃,孰来护佑你我眷属?你我皆有保家卫国之心,亦有同仇敌忾之勇,何不奋力杀敌,以待援军!”
随着余姚县令的话音落下,城下的守城军爆发出雷鸣般的呐喊声,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在他们之间涌动。他们相互对视,眼中闪烁着坚毅与希望,一反颓势,个个士气高涨。
余姚县令站在城头,望着下方士气高涨的将士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他深知,自己一生屈居于余姚这个边陲小城,担任着一个微不足道的县令之职,丰功伟绩与自己无关,升官进职也毫无门路。
但此刻,他站了出来,与余姚县共存亡,心中不禁感叹,倘若身死此地,能否在后世史书中添上一笔?
随后,他摇了摇头,表情落寞起来,想必不能,小小余姚不足挂齿,小小县令的服死,对于国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林子易站在城下,仰望着余姚县令的身影,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在余姚待了四个月,此刻也十分意外,这位县令平日里或许并不显眼,但在这一刻,他展现出了风范和勇气,着实让人佩服。
林子易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敬意,他忽然明白过来,或许每个人都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成为英雄。
在县令的激励下,守城军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检查武器,加固城墙,准备火油和石块,以备不时之需。
而在叛军营地,孙恩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攻城战做着准备。他知道,余姚城虽然不大,但城墙坚固,他命令麾下兵卒赶制好云梯、撞车和投石机等攻城器械,同时也准备了充足的箭矢和火把。
孙恩站在营帐外,望着余姚城的方向,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深知,自己麾下兵众虽多,但都不曾经历血战,极易溃散,而攻城战伤亡惨重,倘若此战不胜,军心必然不稳,出现叛逃也在所难免。
此战必胜,倘若不胜,就只能败走海上,可是也一败再败,何日才能报仇雪恨!
想到这,孙恩面色痛苦起来,自己自幼跟着叔父孙泰,而今叔父一家被司马小贼设计伏杀,自己孑然一身,不惜背负叛军之名,就是为了手刃元显小儿,手无良将,空怀余恨!
翌日,徐道覆主动请缨,“将军,末将愿带两万义军,两日内攻陷余姚!”
“哦?你可有良计?”,余姚县城虽小,但两万人两日破城,也不是轻易可为。
“末将领八千弓兵,一万步卒,昨日缴获三千战马,现可用两千匹,属下欲领此两千骑兵!”,说到这,徐道覆停顿一下,己方缺乏骑兵,这两千骑兵来之不易。
“白日令步卒攻城,强弩掩护,夜里以骑兵围城袭扰敌军,携带木盾抵挡敌军箭矢,如此轮换,日夜袭扰,敌军兵少,无法轮换,两日后便无再战!”
说完,徐道覆看着孙恩,脸上充满期待。
孙恩觉得此计可行,于是点头应允,徐道覆心中大喜,拱手领命,随后出营帐开始点兵出战。
徐道覆命令步卒在弓兵的掩护下,推着云梯和撞车向城墙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弓兵们站在后方,用强弩对城墙上的守军进行压制,使得守军难以有效还击。
城墙上的守军虽然奋力抵抗,但面对叛军的猛烈攻势,他们人手太过不足,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攻防了一日,夜幕降临,守军本以为可以暂得停歇,却没想到叛军竟然枕趁着夜色四处袭扰,敌军骑兵携带着木盾,利用夜色的掩护,绕着城墙快速移动,不断地对守军进行袭扰。他们的出现让守军措手不及,一夜不得安宁。
在城墙上,林子易和刘石焦急地指挥着守军进行抵抗。他们知道,如果让叛军这样持续攻击下去,城墙迟早会被攻破。但他们手中的兵力有限,无法像叛军那样进行轮换,士兵们的疲惫和伤亡在不断增加,最后黎明时分,见敌军骑兵离去,纷纷把守军迎入城中,一起据城死守。
第二日,由于城外没有守军,徐道覆的攻势更加猛烈,他命令步卒继续攻城。
昨日一战,晋军箭矢已经耗尽,只能站在城墙上阻止叛军攀爬云梯,而徐道覆自然不会放过这些活靶子,立马命投石车对准城墙投石。
到了第三天,守军已经疲惫不堪,城墙上的防御也大大减弱。
余姚县令站在城头,满怀期待地向西望向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心中又失望又疑惑。
已经过去了两日,为何不见晋军踪迹,莫非是传信之人半路给叛军袭杀了?
这是余姚县令至死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内史谢琰不愿再派晋军救援余姚城。
晋军不会再来了!
徐道覆看准时机,命令所有兵力全力攻城。在一阵猛烈的攻击后,城墙终于被攻破,叛军士兵们涌入城中,与守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林子易和刘石见大势已去,知道再抵抗下去只会徒增伤亡,他们趁乱突围,带领着一队骑兵,杀出了一条血路,逃出了余姚城。
逃出余姚县城后,林子易扭头后望,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余姚城头上,叛军将领一刀砍下了余姚县令的脑袋,鲜血喷涌而出,林子易心中大骇,那个在墙头慷慨陈词的县令就这样死了!
心中也十分痛恨,人呢,为何迟迟不见晋军前来救援!
徐道覆在城中指挥着叛军稳定局势,防止守军的反扑。他迅速接管了城中的要塞和仓库。
他知道攻城不是为了立身,而是为了劫掠辎重,因此,他没有约束麾下兵卒,放任他们劫掠烧杀!
别怪本将用兵无道,要怪就怪晋国无能,尔等是大晋子民,供奉的是大晋官员,也算是共赴国难!
只用两日,余姚城就被徐道覆攻陷,足以证明他的领军本事。孙恩对徐道覆的表现非常满意,心中甚喜,有了如此将领,他们今后的胜算也增加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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