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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秀莲在她哥哥家照顾产妇,实则也并不用她做什么,不过是帮着支应支应。这天她在嫂子房中坐了半日,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来。
杨婆子一面给她倒茶一面说:“这些日子咱们出来了,老爷也不在家,府里可真成了温鸣谦的天下。老天真是不开眼,放任得她如此自在。”
宋氏则净了手,慢悠悠地品茶吃蜜饯。
待一盏茶尽,方才抿嘴笑道:“刘妈妈现在怎样?到庄子上可习惯么?”
杨婆子见问起她表姐,便唉声叹气道:“庄子上哪比得府里头?可谁叫她倒霉呢!叫那瘟神给整治了。”
“也别那么说,”宋氏依旧笑着,“如今天气好,去庄子上全当散心了,过不久再想办法把她弄回来就是了。”
“果真么小夫人?”杨婆子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但只怕那位瘟神磨牙。”
“你方才说刘妈妈倒霉,实则不然,圣人有云,福祸相依,焉知这不是好事呢?”宋氏把着扇子轻轻摇了摇,又放下。
“这我就不明白了,能有什么好的?”杨婆子摇头。
宋氏轻轻看她一眼,笑道:“别忘了四个字---事在人为。”
杨婆子听她如此说,忙凑近了问道:“小夫人,你莫不是想到什么妙计了?”
“你不是说如今温鸣谦在府里头逍遥自在么,如果这时候府里头出点事,那可赖不到别人头上吧?”宋氏用扇子遮住半面,嘴角微弯,眼神却冷凉如冰。
“小夫人想要她出什么事?”
“温鸣谦把朱妈妈一家调回了府里,想必如今已成了她的亲信了吧!”宋氏早在心里盘算好了,“咱们就从这里下手,要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小夫人你且细细地告诉老奴,我回头好安排人去做。”杨婆子几乎把耳朵贴了过去。
一只飞虫停在湘竹帘子上,刮过来一丝风,扰动了帘子,那飞虫便也展开翅膀,飞到别出去了。
桌上的茶凉了,窃窃密语声还未停。
明明是晴朗的天气,却隐隐透出一股阴冷。
温鸣谦早起便坐车出了门,给她赶车的就是朱妈妈的丈夫朱喜。
和她一同出门的还有宫长安和田婶子。
“邹记南货店旁边有个桑记绸缎庄,”温鸣谦吩咐朱喜,“到那儿去。”
一路上宫长安都趴着车窗户看街上的景象,温鸣谦就对田婶子说:“我上次在绸缎庄选了两块料子,很是不错,想着过些日子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回来,我也该准备些见面礼才是。
只是小孩子必然待不住,回头你便带他去旁边的书局好了,我什么时候买完了再招呼你们一起回来。”
说着又给了田婶子一些散碎银子,预备着宫长安买东西用。
到了地方,温鸣谦走进桑记绸缎庄,除了两个伙计并没有客人。
又是上次那个极标致的小伙计迎了上来。
“夫人,您来了,可要选什么料子?”小伙计满面春风地问。
“我要送人,想选些好的。”温鸣谦看了看店里的货说。
“我们倒是新来了一些花色样式,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只是还在后头放着呢,未及拿到前头来。不如夫人随我的后头去,看一看可有合意的。”小伙计说着躬身相请。
温鸣谦没有说话,抬腿便走到后面去了。
后头是个小小的院落,天井四周种着花草树木,还有间小小的凉亭。
那小伙计笑嘻嘻地抱住温鸣谦的胳膊,撒娇道:“温阿娘,你上次来匆匆就走了,我都未能与你好好说话。”
温鸣谦上次来只是打了个照面,不方便多说。
“你舅舅可来京中了没有?这里一直都是你在照应?”温鸣谦笑着问。
“我舅舅来信说这个月月底到京,”小伙计说,“往后就主要在京城里做营生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东奔西跑了。”
“也好,这样你们甥舅两个也能常见面了。”温鸣谦说。
“温阿娘,我们来京城近三年赚了不少银子,我舅舅说让给你拿些以备不时之需。”小伙计说着拿出一沓银票。
“我们进京时是带着银子的,又没什么大花销处,先不必拿了。”温鸣谦说,“只是过几日我想买个丫头,你能不能安排自己人去?”
小伙计听了高兴的直拍手:“那就我去吧!我可不愿整日和我舅舅大眼儿瞪小眼儿。”
“怎么,男装穿腻了?”温鸣谦好笑的地说,“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既相依为命,又相互嫌弃。”
“哎呀,温阿娘,你就答应了我吧!我做你的丫鬟,保证贴心又伶俐。”小伙计拉着温鸣谦的手左摇右晃,扭股糖一样。
“桑珥,别晃了,别晃了,我的膀子都要被你掀掉了。”温鸣谦抽回手,“这事情要和你舅舅商量妥当了才行,不准你自作主张,听见没有?”
桑珥挠挠头,有些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原来她是个女孩儿,只是为了方便做事才改扮的男装。
“温阿娘,你在宫家怎么样?那些没良心的是不是又合伙欺负你了?”桑珥问。
“现在看着还好,没到见真章的时候呢。”温鸣谦说,“不过我想着宋氏一定不会安生,她还要想方设法给我使绊子。”
“对了,阿娘,你叫我们查的人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桑珥说着急吼吼奔回屋子,不一会儿拿来一本册子。
温鸣谦接过来略看了看,满意地笑道:“难为你了,打听得这么细。”
“我来京城这二三年,大半心思都用在这上头了,自然得有成效。”桑珥语气中满是自得。
温鸣谦不知道的是,在她出门不久,宫家后门停了一辆车。
有个人腋下夹着一包东西,鬼鬼祟祟地上了马车,然后迅速离开。
杨婆子喜滋滋地走进房中,向宋氏说道:“小夫人,他们把东西拿出来了。”
“没惊动谁吧?”宋氏正在修理指甲,用小锉刀一点点挫着。
“没惊动,没惊动!姓温的母子一早就出门去了,张妈那个老货一直在泠月阁的院子里守着。”杨婆子说,“他们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上哪儿知道去?”
“成了,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宋氏抬起手吹了吹指甲上的粉末,“到时候发觉府里丢了这么些宝贝,看她温鸣谦如何自证。”
“小夫人这计真是妙,”宋婆子也跟着解恨,“这二夫人在家的时候偏生丢了贵重的东西,明摆着是她手头没钱,偷出去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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