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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道人、定逸师太等人走出厅,一路疾行,路过大厅之时,二百多位武林人士纷纷起身。天松道人等人抬着三具尸体,他们都曾见到,本就暗暗纳闷,又见这些武林前辈表情凝重,步出厅,各个都起了好事之心。
突听大厅门口传来一个娇嫩的声音,叫道:“师父,我回来啦!”
定逸脸色陡变,喝道:“仪琳?快给我滚进来!”,一众武林前辈目光都望了过去。
因为在天松道人口中,所谓的回雁楼之事,可不光是田伯光之死。
而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与淫贼田伯光称兄道弟,还拉着恒山派小尼姑一起喝酒。
这种事大伤华山派、恒山派脸面,至于令狐冲是为了救人,此时却根本没人知晓,只当他也是个淫贼。
故而都想瞧瞧这个公然与田伯光令狐冲这两个万恶淫贼在酒楼上饮酒的小尼姑,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物。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一个小尼姑与一个年轻人走进大厅。
“大师兄!”
突然八九个声音一齐响起,有男有女,他们是华山派弟子。
“大师兄,你怎么了?”
一女子扑向了令狐冲。
这一幕,不知羡煞了多少年轻人。
毕竟他与仪琳一同入内,仪琳容月貌,身材婀娜,一袭宽大缁衣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又马上有个声音清动听的可人扑前。
跟随长辈前来的少年英雄无不羡慕。然而待看清这女子长相,却变得沉寂无声。
盖因这青衣女子身材婀娜,可这长相实在不敢恭惟。
只见她肤色黑黝黝地甚是粗糙,脸上似有不少痘瘢,容貌甚丑,与身旁姣好如明月的仪琳一比,天上地下。
可以说难看得使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连仪琳也没想到这女子这个丑法,于是,她揉了揉眼睛,再举秀目望去,何曾眼睛有什么毛病?
旁人哪里知晓,她便是“君子剑”的掌上明珠岳灵珊。
定逸师太喝道:“灵珊,你怎还不去了这幅怪相?”
她早见岳灵珊故意扮丑,让她卸了,可她还是没有,这时更加顾不得旁人,只是围着令狐冲左右查看。
华山派弟子均知小师妹与大师兄亲梅竹马,师兄每次被师父责罚,都是师妹求情,如今见令狐冲满身血渍,魂都快吓掉了。
令狐冲见师妹双眼噙泪,微微一笑道:“小师妹,我只是一些皮外伤,没事。”
原剧情中令狐冲与田伯光还发生了一场坐斗,致使身上十三处伤口流血不止,再加上又被罗人杰乘人之危,命在垂危,为曲洋所救。
可这一次,随着风逸的一挥手,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所以令狐冲虽然走的慢了些,还是在晚间时刻赶到了刘府。
可众人不知,只觉得天松等人抬着几具尸体都到衡山城了,令狐冲仪琳还没来,肯定有事,现在来看,令狐冲受伤不轻,脚程慢了!
岳灵珊见他笑容洒落,不由释然了许多。
却听一人冷笑道:“原是华山传人,名师佳徒,这里可不是你们眉来眼去的时候!”
他声音低沉,不但大厅中人都循声看来,就连令狐冲与岳灵珊也是脸上一热,回首看去。
因为这声音不但中气充沛,认识之人,自知道这话出自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之口。
不认得他的,见这人身高不逾五尺,却自有一股武学宗匠的气度,形貌举止,不怒自威。
就在同时,定逸师太说道:“仪琳,你做的好事?”
仪琳盈盈倒拜定逸,叫道:“师父……”两字一出口,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道:“师父,弟子这一次……这一次,险些儿不能再见着你老人家了。”
她说话的声音十分娇媚,两只纤纤小手抓住了定逸的衣袖,白得犹如透明一般。
人人心中不禁都想:“这样一个美女,怎么去做了尼姑?”
余沧海目光转向令狐冲,脸色铁青,冷冷地问道:“令狐贤侄,我青城派到底在什么事上得罪了贵派,以致你一再无端生事,向我青城派弟子挑衅?”
令狐冲不由一轩剑眉道:“前辈说我向贵派弟子挑衅,那贵派弟子向他人挑衅又怎么说?”
去年在汉中酒楼,他看不惯侯人英等人横行霸道,就给踢下了酒楼,这次是青城派灭了福威镖局,江湖传言余沧海为了夺取林家辟邪剑谱,这才下此毒手。
令狐冲也听到此番传言,更对青城派不忿之极,原剧情中令狐冲就是以此为由骗杀罗人杰。
余沧海冷笑道:“好一个向他人挑衅!”
身子一晃,挥掌斜抓令狐冲脉门,忽觉背后劲风微动,反掌一挥,蓬的一声,却是定逸师太出手。
令狐冲趁机挽着岳灵珊的右臂斜跃而出。
余沧海转过身来,脸上犹似罩了一层寒霜,双眼投注在定逸师太身上,嘶哑着嗓子说道:“师太,令狐冲这恶贼所行所为,你莫非没有听到?”
定逸哼了一声,骂道:“令狐冲这小子一张臭嘴,不知是哪个缺德之人调教出来的,但也轮不到你这青城掌门以大欺小!”
她不但骂了余沧海,更是将令狐冲的师父华山掌门给骂上了。
忽听仪琳说道:“余师伯,师父,令狐师兄不是恶贼。”
余沧海冷笑道:“师太,你倒听听令高徒的说话,她叫这恶贼作什么?”
定逸怒道:“我没耳朵么?要你提醒。”
她听得仪琳叫令狐冲为“令狐师兄”,心头早已有气,余沧海只须迟得片刻说这句话,她已然开口大声申斥,但偏偏他抢先说了,言语又这等无礼,她便反而转过来回护徒儿。
定逸师太说道:“她顺口这么叫,又有什么干系?我五岳剑派结义为盟,五派门下,都是师兄弟、师姊妹,有什么稀奇了?”
余沧海冷笑一声,眼神如刀似剑,锐利无比射向劳德诺,身子一晃,左手疾出,骈指如剑,风声飕然,直点他胸口“气胡穴”。
劳德诺心中大骇,急忙叫道:“不关我事!”
说话间,胸前风声已至,却已躲避不开,左掌朝余沧海手腕便切,身手也颇快捷。
余沧海一声冷笑,左手转了个极小的圈子,已将他双手抓在掌中,右掌抵在他的胸前。
劳德诺胸口一窒,一口气堵在喉间,居然无法吐出。
众人看的无不佩服,青城掌门名不虚传!
华山弟子则是骇然欲绝,要救哪里来得及,一众高手都知道余沧海掌力含而不吐,否则他那名震武林的“摧心掌”施展出来,劳德诺已经一命呜呼了。
令狐冲铛的一声拔剑出鞘,叫道:“好賊道,你要为弟子出气,冲着我来,抓我师弟算什么事?”
余沧海目光一凛,一丝寒意倏然泛上他那瘦削的面孔,冷冷注视了令狐冲半晌,突地道:“你难道真不知道,我为何要对你这位老师弟出手,你难道真不知道理由?
嘿嘿,华山派,君子剑,在我余沧海面前装蒜还不够!”
跟着内力一吐,右手一推,砰的一声,劳德诺重重撞在大厅墙上,灰泥簌簌而落,喝道:“你这家伙一路上鬼鬼祟祟地窥探于我,存的是什么心?你当我不知?”
劳德诺给他这么一推一撞,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翻了转来,伸手支撑,只觉双膝酸软得犹如灌满了黑醋一般,只想坐倒在地,勉力强行撑住,听得余沧海这么说,暗暗叫苦:“原来我和小师妹暗中察看他们行迹,早就给这老奸巨猾的矮道士发觉了。”
令狐冲很是不解,不由看向了小师妹,众人也是一般,劳德诺怎敢去窥探余沧海?
莫非是岳不群授意?
岳灵珊叫道:“你们青城派身为武林正道,更是川西武林领袖,可连福威镖局的镖师、趟子手都不放过,还不许旁人看吗?”
余沧海冷笑道:“难道福威镖局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
你说杀的人多,贫道冲动之下,的确有失考量,但贫道想请教,若本派弟子将灵珊侄女你杀了,令尊能不能心平气和,只找下手之人报仇,好继续发扬君子之风呢?”
此话一出,岳灵珊登时语塞。
这话可不敢乱说。
江湖上有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的说法,可毕竟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而论。
普通弟子与掌门亲生子女地位,绝不可同日而语。
倘若杀了岳灵珊,只找凶手一人。
那让岳不群这类人抓狂,岂不简单?
比如青城派弟子将她杀了,余沧海将凶手解给岳不群,说你拿去报仇吧,此事就此了结。
对付五岳盟主左冷禅,也挺容易。
杀了他儿子,你再将凶手处置了。
一切就此揭过!
闹呢!
谁要这样想,那还真是棒槌!
那必然会牵连!
就像乔峰那等恩怨分明的好汉,可对于杀了义父义母、师父的仇人,气愤之下都要将其全家杀的鸡犬不留,阿朱为此都曾劝过。
故而青城派灭了福威镖局之事,江湖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长青子早年败在林远图剑下,武林中并不周知,人人都说青城派志在劫夺林家辟邪剑法的剑谱。
但余沧海却宣称他为了给师父出气,再加杀子之仇,故而有人纵然不信,却也无人去以此指责余沧海。
因为人真的死了儿子,这个理由用来堵天下悠悠众口,再合适不过。
毕竟人人常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是两大仇,无法消弭,实则杀子之仇也不遑多让。
有些人死了儿子,给儿子复仇或许能够保持理智,可没人能要求所有人都如此行事。
哪怕法律、道义都不行!
这就是某些人明知为子复仇,自己也难免一死,也依旧会做。
哪怕得到丧心病狂的评价,也毫不改变!
忽听定逸师太说:“仪琳,跟我来,你怎地失手给他们擒住,清清楚楚地给师父说。”
说着拉了她手,向厅外走去。
众人心中都甚明白,这样美貌无比的一个小尼姑,曾经与田伯光这采淫贼一起喝酒,哪里还有清白,只是经过缘由,不便当着众人说,定逸师太是要将她带到无人之处,再行详细查问。
余沧海步只一错,青影飘动,拦在定逸师太前面,说道:“师太,事关重大,不光涉及本派两条人命,还有那位魔教高手,便请仪琳小师父在此间说。”
他顿了一顿,又道:“令狐冲是华山门下,你们五岳剑派门下,大家都是师兄弟,师姐妹,有什么事发生,贵派或许不怎么介意,我这两位徒儿死的不明不白,固然是那魔头所为,却也与他令狐冲脱不了干系,当着天下英雄,说个明白,大家也好评评理。”
定逸性格刚猛,平日连大师姊定静、掌门师姊定闲,也都容让她三分,如何肯让余沧海挡住去路,出言讥刺?听了这几句话后,两条淡淡的柳眉登即向上竖起。
忽听令狐冲一声长笑:“余观主,贵派门下之死,可是清清楚楚,又何谓不明不白呢?”
余沧海冷哼一声,说道:“清楚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令狐冲笑道:“以小侄看来,这是贵派弟子不长眼色,不修口德所致。”
余沧海一声怒哼,还未说话,仪琳一转念,说道:“啊,是了,是那个青城派的人,他先拍了桌子,吵醒了睡觉的醉酒之人,又说什么入你先人板板,还自称老子……”
“扑哧——”
岳灵珊忍俊不住笑出声来,继而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从一个美貌尼姑口中说出此等话来,实在是让人没法不笑。
定逸喝道:“胡闹!这些疯话,你也记在心里。”
仪琳道:“师父,那位青城派弟子就是这样说的呀,结果也不知道为何,他就滚到楼下去了。
令狐师兄说这是青城派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他曾经见过两位青城派高手施展此招,今日一见,却是大开眼界,让人好生向往呢!”
仪琳又突然问道:“师父,青城派有这门绝技吗?”
她这样一问,余沧海脸色铁青,气的浑身肌肉直抖。
众人听了都脸露微笑,却看余沧海面色吓人,谁都不敢笑出声来,忍的好不辛苦。
令狐冲则是暗暗叫苦,他与仪琳来衡山城的路上,说笑之时,提到罗人杰之死,正应了青城派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谁知仪琳当着众人就这么讲了出来,师父定会知晓,他一定会被罚的,想着屁股已经有些疼了。
众人岂能不知,青城派弟子多为川人,这“入你先人板板”固然是一句骂人话,却也类似于某些地方“你他妈的”的一种口语,只是一种语气助词,故而泰山派的人在叙述此事之时,照顾余沧海面子,就没明说。
定逸师太被徒儿这么一问,看到余沧海脸色丑极了,严峻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道:“那都是他说的胡话,好孩子,你不要问,免得某些人胡乱撒气!”
仪琳道:“噢,原来是胡话。我本来想师父没有说过这门武功!”
定逸师太眉头一挑:“好了,这些闲话不要说了,那天跟你失散后,到底后来事情怎样?”
她以为仪琳已经没了清白,生怕仪琳年幼无知,将贻羞师门之事也都说了出来,忙加上一句:“只拣要紧的说,没相干的就不用罗唆。”
仪琳应道:“是!弟子没做什么有违师训之事,只是田伯光这坏人,这坏人……他……他……他……”
定逸点头道:“是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田伯光这恶贼死了,令狐冲这恶贼待岳老儿一到,我一定给你出气……”
仪琳睁着清亮明澈的双眼,说道:“师父,令狐师兄他救了我,怎么是恶贼呢?”
定逸师太狐疑道:“是他救了你?你说。”
余沧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师父,你敢奉观音菩萨之名,立一个誓吗?”
他的弟子死在一个不知名的醉鬼手中,可那人武功奇高,一个人找场子他没把握,所以想要联合众人前去,若是对方真的厉害,那就认个栽算了。
毕竟华山派掌门大弟子都是淫贼了,他青城派弟子丢人也不算太大事。怎料仪琳与令狐冲一起来了,生怕她向着令狐冲说话。
将令狐冲塑造成好人,自家弟子反而成了咎由自取。仪琳道:“我对师父决计不敢撒谎。”跟着向外跪倒,双手合十,垂眉说道:“弟子仪琳,向师父和众位师伯叔禀告,决不敢有半句不尽不实的言语。观世音菩萨神通广大,垂怜鉴察。”
陕南点穴名家闻先生一直在旁静听,一言不发,此时插口说道:“小师父既这般立誓,自是谁也信得过的。”
众人齐齐称是,毕竟仪琳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又说得诚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对她心生好感,连余沧海也想:“令狐冲这小子奸猾惫懒,言语不尽不实,看这小尼姑不会说谎。”
厅上寂静无声,只候仪琳开口说话。
仪琳便一拖定逸师太的衣袖,将自己昨日与师父师姐到衡阳的半道上,因为下雨,在下山岭之时,脚底一滑,手在山壁上扶了一下,手上弄得满是泥泞青苔。
她在岭下洗手之时,遇上了田伯光。被其点中穴道,抱进了山洞,听着几位师姐喊自己,心中着急,却发不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待几位师姐走了。田伯光才解开她的穴道,一直逗弄她,说什么陪他睡觉云云。
后来令狐冲出现,在洞外大笑,将田伯光引出山洞,他在山洞要救仪琳,却解不开穴道,推宫过血也是不能,只好将她抱出山洞,可田伯光就在附近搜寻。
令狐冲与她躲在草丛中,还是被田伯光砍中了,流血不止,仪琳让他在自己衣袋中取出天香断续膏治伤,他也不愿意,只是拔剑割下了自己一幅衣袖裹住了伤口。
旁人均知令狐冲乃是正人君子,不唐突女儿家。
后来令狐冲觉得解不开仪琳穴道,两人跑不了,只好回了山洞。
后来田伯光又回转过来,仪琳经过令狐冲不停的推宫过血,穴道解开了,可仪琳身子一痛,发出一声低呼,被田伯光听到。
二人在山洞里打了起来。
令狐冲让她先走,仪琳问他名字,他却自称劳德诺。
有人觉得令狐冲为善而不居其名,乃是侠义道的本色。
有人不解令狐冲为什么要自称劳德诺。
但一看劳德诺那样子立刻明白。
令狐冲是顾全仪琳名声。
其时山洞中一团漆黑,互不见面,仪琳脱身之后,说起救她的是华山劳德诺。
劳德诺年纪不小,胡子也这么大把了,足可做得仪琳祖父。一个如似玉的小姑娘与这么一个干瘪老头子,旁人自无闲言闲语,这不但保全了仪琳的清白声名,也保全了恒山派的威名。
定逸师太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对令狐冲点头道:“很好,这小子想得周到。仪琳,后来怎样?”
仪琳道:“那时我仍然不肯走,我说:‘劳师兄,你为救我而涉险,我岂能遇难先遁?师父如知我如此没同道义气,定然将我杀了。师父平日时时教导,我们恒山派虽都是女流之辈,在这侠义份上可不能输给了男子汉。’”
定逸拍掌叫道:“好,好,说得是!咱们学武之人,要是不顾江湖义气,生不如死,不论男女,都是一样。”
众人见她说这几句话时神情豪迈,均道:“这老尼姑的气概,倒也真不减须眉。”
仪琳不肯走,令狐冲又说什么“一见尼姑,逢赌必输!”等粗俗言语,还说你在这里老子天下无敌的华山剑法施展不出来。
仪琳人老实,一字不拉的都转述了出来。
旁人知道令狐冲是为了逼走仪琳,故意如此,而且仪琳以清脆柔软之音,转述令狐冲这番粗俗无赖之言,听者为之莞尔。
定逸师太向令狐冲瞪眼道:“胡吹大气!华山剑法也不过如此,怎能说是天下无敌?”
令狐冲心惊肉跳,知道这次非完蛋不可,这牛吹的太大,必然被江湖上引为笑柄,师父知晓,怎能轻饶?只好苦兮兮看向师妹。
岳灵珊白了他一眼,轻轻一哼,心里却是在想,见了爹爹,怎么给大师兄求情。
仪琳又继续叙述,她生怕自己真的妨碍令狐冲,只好自行跑到衡阳城,却被田伯光追上,将她给带到了回雁楼,后来令狐冲又随后赶到,身上到处是血,受伤可着实不轻。
当夜晚上下雨,星月无光,白天田伯光才看清他的面容,说他不是劳德诺,乃是华山令狐冲,是江湖上一号人物。
令狐冲这才承认自己是谁。
田伯光说我们不打不相识,你看上了这小尼姑,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我不能重色轻友,愿意将仪琳让给令狐冲。
令狐冲怎敢接这茬,又爆出了名言:“尼姑砒霜青竹蛇,有胆无胆莫碰他!这天下三毒又以尼姑居首,任凭田兄轻功独步天下,但要是交上了倒霉的华盖运,也逃不了。
田伯光说我‘田伯光独往独来,横行天下云云……”
迟百城听到田伯光的表现,以及风逸出现、罗人杰等人出现的前后情形,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纵然风逸说:“哪个王八羔子在这里大呼小叫!”也毫不隐瞒,更不加修饰。
众人这才明白,他们都误会了令狐冲。
人家与采淫贼称兄道地,乃是权宜之计,所谓大丈夫斗智不斗力。
余沧海却是越听越气,喝道:“那人张嘴骂人王八羔子,却不许旁人入他先人,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都默然无语,心想你说的这不是废话?
你刚才可以将怒火撒在劳德诺身上,还不是你比他强,人家也比你徒弟强,岂不是一个道理?
无非是此人出手杀人,的确过于狠辣了。
至于这中间是否还有别的原因,他们觉得没有。
因为从仪琳这样一个秀美纯洁的妙龄女尼口中说来,显然并无半点夸大虚妄之处。
那就是一句话,罗人杰运气不好。
那姓风的一口气干了半坛女儿红,处于酒醉之中,正睡的开心,你拍桌子吵醒了他。
正常人都会有起床气,何况一个醉酒之人,骂一句王八羔子不足为怪,可你罗人杰却是明明白白,张嘴就是“入你先人板板,老子”云云,任何武林高手都不会容忍。
像天门道人、刘正风、闻先生、何三七等高手都想,换了自己,也会给罗人杰一个教训。
刘正风问令狐冲道:“令狐贤侄,当时你也在场,这件事是不是这样?”
令狐冲躬身道:“启禀诸位师伯师叔,仪琳师妹所言丝毫不差,还请众位长辈恕罪!”他这番话字字发自内腑,说得十分恳切。
显然他承认对定逸师太以及恒山派言语不敬了。
仪琳呆呆看着令狐冲,仿佛痴了一般。
怎就需要恕罪了?
令狐大哥哪里不对吗?
余沧海却冷笑道:“年少慕艾,自然也会色迷心窍,奋不顾身!”言下之意是说,令狐冲为了仪琳异乎寻常的美貌,这才如此行事。
定逸眉头一挑,回头一看余沧海,厉声道:“余观主,你说出这话,真就不怕丢了青城派数百年的美名吗?”
她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人群中有一人叫道:“师太说的好!这余沧海滥杀无辜,抢劫财物,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请你主持公道,为江湖上除此大害。”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余沧海脸色漠然,两道锋锐如刀的目光却瞬间停在人丛中的一个人身上。
这人形容丑陋之极,脸上肌肉扭曲,又贴了几块膏药,背脊高高隆起,是个驼子。
余沧海陡然忆起一人,不由得一惊。
心中思忖不停。
就是刘正风等人也都将目光聚集在了这人身上,心中同时闪出了一个人名:“塞北名驼木高峰!”
余沧海对这人颇有忌惮,可两个徒弟被不知名人物杀了,人所共知,又有一个有名有姓的,若是装作不知,这青城派也就不好混了。
正要开口,忽听得豁喇一声,大厅纸窗为人撞开,飞进一个人来。
众人各自闪开,各出拳掌护身,还未看清进来的人是谁,豁喇一响,又飞进一个人来。
这两人摔在地下,俯伏不动,但见两人都身穿青色长袍,是青城派弟子的服色打扮,袍上臀部之处,清清楚楚的各印着一个泥水的脚印。
只听得窗外一个苍老粗豪的声音朗声道:“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哈哈,哈哈!”
余沧海脚一点地,身子窜出门口,身法快迅之极,穿出门口,一个挫身,在柱子上一扭旋,已经转身上了屋顶。
只见一道黑影未待余沧海身子落实,说了声:“余沧海,你这名门正派更胜魔教,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只怕一个儿子还不够!”
余沧海站在屋檐上,但见夜色沉沉,雨丝如幕,那道黑影如同一条黑线,已经远在五丈多远,他身子一潜,消逝在了屋顶。
余沧海知道此人武功之强,大是劲敌,寻思:“今日之事透着怪异。那个醉鬼杀了人杰,刚才这个驼子敢对我这样说话,八成就是木高峰。这黑衣老儿又打我弟子,怎么这么多人与我青城派干上了!”
想着又跃回大厅,就见两名弟子仍伏在地下,屁股上那两个清清楚楚的脚印,便似化成了江湖上千万人的耻笑,正在讥嘲青城派丢尽了颜面。
余沧海快步抢上,俯身将一人翻过身来,见是弟子申人俊,另一个不必翻身,从他后脑已可见到一部胡子,自是与申人俊焦孟不离的吉人通了。
他伸手在申人俊胁下的穴道上拍了两下,问道:“着了谁的道儿?”
申人俊张口欲语,却发不出半点声息。
余沧海吃了一惊,适才他这么两拍,已经运出了青城派的上乘内力。
他是个体面人,眼见大批高手在侧,所以出手解穴之时显得似乎轻描淡写,浑不着力,显示自己非同一般的手段,谁知弟子被封的穴道居然没法解开,老脸不禁一热。
出师不利啊!
只得在其身后“灵台穴”源源度入内力,过了好一会,申人俊才结结巴巴地叫道:“师……师父。”
余沧海不答,又输了一阵内力。
申人俊道:“弟……弟子没见到对手是谁。”
余沧海道:“他在哪里下的手?”
申人俊舒了一口气,道:“弟子和吉师弟两个同到外边解手,弟子只觉后心一麻,便着了这龟儿子的道儿。”
众人露出几分会意,青城派弟子的嘴确实脏,先人板板完了,龟儿子又出来了。
余沧海脸一沉,道:“人家是武林高手,不可胡言谩骂。”
申人俊道:“是!”
余沧海目光四下扫视,眼见天门道人脸色木然,对此事似是全不关心,寻思:“他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我刚才针对令狐冲他们,看来连天门这厮也将我怪上了。”
目光又扫向那个驼子,突然想起:“是了,这木高峰一向在塞外出没,为何要与我为难?
岳不群为何派遣弟子与女儿窥探于我,还不都是因为林家之事?
他们的目的与我一样,都是为了辟邪剑谱?岳不群也好,木高峰也罢,都非太过棘手,可那个神秘高手却是不知底细,这才是大患!”
余沧海虽然觉得此事棘手之极,但也是江湖成名多年的大人物,久经风浪,这场子栽是栽定了,嘴里却不能不硬,遂又说道:“诸位,一掌冰冻田伯光,如此至阴至寒的神功闻所未闻,恐怕比起那霸道无比的‘黑风指’也不遑多让,这样的武林高人难得一见,我们便同去群玉院,纵然不能瞻仰几手神功,也总得请他将名号见告,也好让我们这些江湖后学见识见识吧!”
定逸师太但觉有理,点头道:“说得也是,这姓风的品行不堪,这手武功的确惊世骇俗,不能不见!”
仪琳急道:“师父,你别去,那人有点…………”说着低下了头。
仪琳对风逸动辄杀人的手段极为恐惧,觉得他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知晓师父性格刚猛,生怕言语失和,师父有失,可自己若是明说,反会激的她以身犯险。
余沧海微一沉吟,笑道:“刘三爷,贫道身为习武之人,这种魔道行径,他武功再高,也总该会一会他,生死何足惧!烦请带路。”
说罢,又阴恻恻的冷笑一声:“害怕的,可以不用去。”
青城派弟子对视一眼,大声道:“情愿拼死跟随师父。”
定逸师太气得满面通红,喝道:“一起去!”
余沧海哈哈大笑:“素闻定逸师太豪气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贫道佩服!”
天门道人道:“那小子纵然当真是魔教高手,我等同去,长剑在手,又有何惧?”大步流星,步出大厅。
刘正风眉头大皱,这风姓高手嫖妓虽说匪夷所思,却也非同小可,倘若那人真是魔教中人,这些人任谁有所折损,自己身为大会东道,也脱不得干系,这手肯定洗不了了。当下挥手道:“好!我们一起,准备火把!”
刘正风的诸位弟子应声拿上了兵刃,火把只是添头,其他武林群豪也喜欢热闹,都跟了出去。
霎时间,数百人浩浩荡荡齐赴群玉院。
其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众人脚力都快,不一会,一阵阵琴音混合着一些女子的淫声笑语,随风飘至。
刘正风一字字道:“到啦!”
青城派弟子申人俊咬牙切齿道:“这龟儿子倒是会玩。”言语之间,固然有仇恨之意,但更多的却是酸溜。
青城派终究是武学名门,嫖妓宿娼这是明令禁止的,纵然多有不肖弟子,这事也只会偷摸进行,哪敢如风逸这般光明正大来妓院,还有一众武林群雄齐来观摩。
这种事实在是让他不由为之羡慕!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非青城派弟子一人。
可以想象一下,自己只是嫖个妓,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齐齐而至。
本是令人羞耻之事,硬硬被他玩成了史无前例。
任何事情,只要史无前例,那就是壮举。
只要与壮举挂钩,就会有人将之引为光荣之事,也就不乏想要效仿之人。
就连群玉院的老鸨子与姑娘也都齐齐惊讶无比。
持刀弄剑的人进妓院,她们见怪不怪。
可一下子涌进数百人,那就谁也没见过了。
老鹁虽然爱钱,却也觉得烫手。
实在是姑娘们根本接待不来活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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