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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阅微之前隐约猜到了一点,此刻听顾承礼亲口说出来,心情还是不由自主地受到了影响。本来就有些沉重的心情,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之后,二人一路无话。
橙色的夕阳从前窗玻璃洒下,顾承礼一手开车,一手伸过来握住苏阅微的手。
在这样的夕阳下,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泛着丝丝缕缕的温馨。
到了顾家老宅,顾承礼把车停在了车库。
下车时,苏阅微一只脚刚落地,便惊呼了一声:“哎哟!”
脚踝处传来一阵钝痛。
崴到脚了。
顾承礼听到她的惊呼,几步跨到她跟前,关心道:“怎么了?”
“……不小心崴到了,脚踝有点疼。”
说话间,苏阅微已经下车站好了。
她试着往前跨了一步——还行,能走!
“没什么事,还能走。走吧,我们赶紧进去吧!”
顾承礼闻言,默默背对着她,蹲在了她的面前:
“上来。”
他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哈?”苏阅微一惊,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都试过了,能走……”
“上来吧!不然,就我抱你进去。你选一样。”顾承礼沉声道。
“……”
苏阅微犹豫了一下,乖乖趴到了他的背上。
顾承礼的肩背很宽,很温暖。
他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得很稳。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苏阅微在顾承礼的耳边软声问:“会不会很重……”
她的话音还没落,顾承礼就把她往上颠了一下。
苏阅微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条件反射般地搂紧了顾承礼的脖子。
却听见顾承礼笑了起来:“‘重’这个字,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骨架小,本来就瘦。
最近因为身体的缘故,越发瘦削起来。
整个人都快薄成一张纸片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癫一下?”苏阅微嘟着嘴,娇嗔道。
“当然是故意逗你玩。”
苏阅微听了,在心里轻啧一声,又想起了什么,小鹿眼睛微微一挑,问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陪你过生日时,你也故意逗我的事吗?”
“记得。”
苏阅微缓缓把脸贴在他的颈窝处,晃了晃两条腿,轻轻哼了一声。
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就到了顾承礼的生日。
从母亲去世后,他就没有再期待过生日。
他早早让张特助安排好了烛光晚餐。
结果,苏阅微那天有通告,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
他从六点开始等她,一直等到十点,小提琴手拉小提琴都拉累了,她才匆匆赶来。
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是不开心的。
甚至有些难以言表的委屈。
她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他意兴阑珊地看了一眼,没有伸手接。
苏阅微趴到他的肩膀上撒娇:“戴上试试嘛!上周唯一的一天休息时间,我跑遍了全城,选了好久,才选了这颗袖口。”
听她这样说,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柔和了很多。
那时她刚刚出道,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
工作任务很重。
居然能提前一周,跑遍全城帮他选礼物,他的心不由得一动。
但是,他那时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哪怕内心已经波涛汹涌,脸上却依然表现得淡淡的。
他抬了抬衣袖,像是一种默许。
苏阅微见他抬了衣袖,顿时松了口气,赶紧帮他把袖扣戴上了。
银色的袖扣在灯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真好看!”苏阅微赞叹道。
顾承礼板着脸没有理她。
“承礼,你看看嘛!是不是很好看?”
她边说,边抬起他的手臂摇了摇。
最后一丝委屈都在她摇晃手臂的动作中消失殆尽。
他突然玩性大发,垂下那只被苏阅微晃动的胳膊,说了句:
“哎呀!脱臼了。”
苏阅微抓着他那只胳膊的手停了下来,大惊失色地问:“脱臼了?”
“嗯!”
苏阅微吓得要命,要拉着他去医院。
他不动,平静地说:“你再晃一下,就接回来了。”
苏阅微听话地又晃了晃他的胳膊,他轻笑道:“好了,去坐下吃饭吧!”
“你故意骗我的,对吧?”苏阅微反应过来后,不悦道。
“当然。”顾承礼淡声说。
想到这里,苏阅微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我当时生气了,只是,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没有发脾气而已。现在把这一口还给你。”
顾承礼没想到她会这样做,怔愣片刻,挑眉笑了,“你这么记仇的吗?”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都快被你吓死了。你天天冷着个脸,不苟言笑的样子,突然跟我说脱臼了,我能不当真吗?”
“对不起。”顾承礼抱歉道。
那时,他真的很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原谅你了。”
苏阅微柔声说。
她的声音那么软,让顾承礼的心头也不由得一软。
顾承礼停下脚步,开口道:
“谢谢你。”
声音低低沉沉,“是你让我学会了爱,学会了表达自己的情绪。
爱才能激发爱。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感觉不到爱,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家人,没有家。”
苏阅微想起那张挂在老宅的全家福。
顾老爷子坐在中间,顾泽丰和白梅站在顾老爷子的后面,顾承礼和顾承希站在他们的两侧。
其他人都在笑。
只有顾承礼的脸上写着疏离。
生活在一个别人的家里。
苏阅微伏在他的背上,很轻地“嗯”了一声。
她知道。
“所以——”
顾承礼微微侧过头,眼眸半敛着垂下,再次开口。
“微微,给我一个家。”
他想要一个和苏阅微的家。
他们一起,走到很远的未来去。
……
苏阅微愣了愣。
过了片刻,她收紧搂着顾承礼的双臂,说了声——
“好。”
虽然面对未知的未来,她也很害怕。
但,此刻面对顾承礼的这份请求,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只能祈求上天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能给她兑现诺言的机会。
她爱这个男人。
她不想让他失望。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她从没像此刻这般惶恐,也从没像此刻这般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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