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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阅微受了伤，行动多有不便。她和颜亦舒从医院回到家后，想要洗头。
就在颜亦舒手忙脚乱地帮她把头发冲干净的时候，门铃响了。
颜亦舒用毛巾帮她把头发包起来，走到门边问：“哪位？”
“顾承礼。”
“顾总？”颜亦舒诧异道。
她一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开门。
前两次的见面都不太愉快。
现在苏阅微刚刚受了伤，万一顾总一个不高兴，拉拉扯扯的，造成二次损伤就麻烦了。
就算不拉拉扯扯，争吵起来，也终究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苏阅微今天一直有点精神恍惚。
此刻听到颜亦舒喊出“顾总”二字，她皱了皱眉，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愣怔在那里，半晌没有回复是否开门。
可能是等得有点久，门外传来了顾承礼不太耐烦的声音：“苏阅微，开门！”
颜亦舒对着苏阅微的方向，小声问道：“开吗？”
根据苏阅微对顾承礼的了解，不开门的话，他可能没那么好打发。
她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颜亦舒把门打开。
顾承礼长腿一迈，走进了客厅。
苏阅微看着顾承礼熟悉的身影，可能是才经历了一场那么大的意外，她居然有点鼻子发酸。
顾承礼走到她身前，他的影子将她笼罩了起来。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苏阅微。
就好像有半生没见了一般。
苏阅微在他的凝视下，不自在起来：“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剧组拍戏时发生了意外，我想过来看看你。”
“我没什么事。”
“我知道。夏昕帮你挡住了掉下来的水晶灯。”顾承礼的声音微微有些别扭。
“我看了现场的监控视频，真不敢想，如果那么大一盏灯砸在你的身上……”顾承礼叹息着，握住了苏阅微的手。
不知是不是才洗了头的缘故，她的指尖冰凉。
“疼吗？”顾承礼轻声问。
“我只受了一点皮外伤，不用力的时候不疼。坐吧！”
苏阅微说着，把手从顾承礼的掌心抽出来，走到了沙发前。
她没想过，他们今天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
颜亦舒见他们这么和谐，就去厨房洗切水果去了。
“吹风机在哪里？”顾承礼看着苏阅微头上包着的毛巾，问道。
“在浴室柜的抽屉里。”
苏阅微坐在了沙发上。
顾承礼去拿了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虽然他们在一起两年，但是这是顾承礼第一次帮她吹头发。
她温顺地坐在那里，吹风机呼呼地吹，她的思绪也飘得好远。
头顶的风暖暖的。
他指腹轻柔地在她的发丝间穿梭，苏阅微打了个哈欠，舒服地靠在沙发上。
良久，顾承礼把吹风机关掉，放回浴室柜。
他走回沙发，坐在了苏阅微旁边。
沉默笼罩着他们。
颜亦舒端出了切好的水果，又帮他们俩倒来了两杯温开水。
做完这一切，颜亦舒打了个哈欠，说：“顾总，你们聊聊天，我回房间休息了。阅微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说完，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承礼见颜亦舒回了房间，苏阅微又是一副很疲惫的样子，也起身道：“不早了，我也回去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苏阅微显然很不适应这样的顾承礼，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知道你发生了意外的那一刻，我只有一个愿望，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顾承礼认真地说。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陌生的温柔，在苏阅微身上流连。
“现在看着你好好地在我身边，我……”顾承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像是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般，匆匆接了一句：“安心了。”
苏阅微想起自己拍的《余生，不再让你悲伤》，她饰演的女主出了车祸，男主放下仇恨回归的情节。
可能，在意外发生的那一刻，才会真正发现，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就像她和顾承礼，分开后每次再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只有今天，顾承礼突然变得这样平和。
平和得好像换了一个人。
那样冷清淡漠的顾承礼原来也有这样温暖的时刻。
想到这里，她微微笑道：“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也有这样感性的时刻。
你是顾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即便是受命于危难时刻，在毫无依靠的情况下，你依然能在很短的时间，把顾氏集团做得上了一个台阶。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特别理性的人。”
顾承礼没太懂她的意思，蹙眉道：
“人不都是多面的吗？理性和感性看自己怎么选择。
我可以选择理性，也可以选择感性。
从小，我就告诉自己，人是有选择权的。”
他没有说，早在妈妈去世那年，他就选择了理性。
人是有选择权的。但是，有时情况不允许人选择感性。
妈妈当时死得那么惨，如果他不选择理性，不告诉自己，活着的人生活还是要继续，爱一个人就是带着她没完成的那部分梦想好好活下去……
他要怎么走下去？
那样的情形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他其实有时也分不清自己选择这样坚强地活着，到底是感性还是理性。
“带着妈妈没完成的梦想活下去”显然是感性的，但是“无论怎样，都好好活下去”又是一件多么理性的事。
妈妈想要他好好活着，他也想好好活着，等条件成熟的时候帮妈妈报仇。
往事如潮，顾承礼把双手插入头发，仰靠在沙发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昨天是母亲的忌日。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最亲的人，承受不起在同样的日子里，再失去苏阅微的痛苦。
那个古宅里的监控视频，他看了好多遍，每看一次，他的身体都会条件反射般地绷紧。
他感觉心里的某根弦已撑到极限，如果不是那个突然飞扑出来的身影，那根弦肯定已经崩溃折断了。
曾经，他那么恨苏阅微，恨夏昕。
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他好像突然就放下了。
他恨不起来了。
可是，他也没法接受夏昕和苏阅微在一起。
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个恨了很久的人，突然不恨了，到底该怎么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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