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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武仁:“在后面这运河北有一个村子叫丁庙,前一段时间驻扎了一个班的鬼子。我做足了计划,而且把我的家里人全部转到了别处。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纪书记,你知道的,来了一支人马……”纪十化:“你是说国军五十一军?”
孙武仁:“对,五十一军一部分渡运河北上,这一个班的鬼子得到信息就提前撤走了,我这个计划自然成空了。”
纪十化:“好!有血性!”
孙武仁:“纪书记,你今天就是不来,改天我孙承贝依然会扛枪打鬼子,而且时间不会太长。你可能要说我说大话,今天我就给你说说这其中的因由。”
“五月十二晚上八点大批国军垂头丧气地从运北开来。其中有个青年军人说:‘孙乡长跟我们走吧!日寇马上要过来了。’我问:‘咱们的仗不是打得很好吗,为什么撤退了呢?’他说:‘日军南北几路对徐州形成了包围,不退就要全军覆没了。’我说:‘我不能跟你们走,还得通知老百姓逃返’。我回到涧头,立即通知老百姓:‘鬼子要渡运河占领徐州,从何处渡河,走哪条路不清楚,我们逃向哪里各自选择。’”
“我和张玉园、褚思恕在涧头集合开了一个酒店,我与张玉园商量:‘鬼子过涧头去徐州不西去杜安集就得经黄邱,绝不会向正南去,我们南去北许阳,那里有熟人,又隔着李山口。’”
“于是,我们用牛车拉着粮食衣物和二十多支步枪向北许阳进发。走了一夜,到北许阳时天已大亮,找到熟人,住在了那里。第二天傍晚,又有逃去的人告诉我们,鬼子正在北面不远的李山口。我们听说后都慌了,一边出村躲避,一边找人埋枪,其他东西就顾不上了。忙活了一夜,我跑到北许阳庄东的麦地里躲了起来,卧倒后,拔了几棵麦子,盘个圈戴在头上以便观察情况。”
“不久见北边过来一队穿黄呢子军装的军队,掺杂着一阵阵的说笑声。一个骑在马上的军人喊着一千米放,八百米放……的口令。随着口令声,一发发炮弹落到了西山上。三发炮弹响后,我想,鬼子怎么喊中国口令,是不是孙连仲的二十六旅?二十六旅也是一色的黄呢子军装。但二十六旅没有这么多的人啊!”
“后来走近了,吱嘎吱嘎的皮鞋声,使我确信是日本鬼子了。这时不断的有鬼子到麦地里搜索,前两次都没碰到我。我身边带了只小狗,它一声不叫。为防止它乱叫,我还要小声地唤着它。我就这样唤着狗在麦地里爬着,躲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鬼子第三次搜索走到我的跟前,我只好站了起来。鬼子问我多大岁数,我多说了三岁,说四十一岁。鬼子又问我哪里有花姑娘,我向东一指说都在那边山上。”
“鬼子走了,我却吃惊不小,因为我身上还藏了一 把 手枪,若鬼子搜身,我就难以幸免了。我还是顺着麦垅向前爬,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合适,既被发现,再爬怕引起鬼子的怀疑,站起来也不合适,正在两难,突然有头牛从东边跑来,后面跟着夫妇二人和一个小孩。我乘机装着逮牛,站起来追着牛向东南跑去,一气跑到东南方向新集子村,见到了我村一同逃出来的人。”
“这天夜里我全家和同村的人住在东朱古,第二天夜里住在大吴家,第三夜住孙楼,第四夜住在郝楼不远的核桃园。这才知道郝楼的家和我与张玉园、褚思恕贷款在涧头开的酒店、木厂,早被鬼子烧得精光,酒店里的缕缕浓烟还在不住地冲腾。”
孙武仁边说着话边用手比划着出逃方向,那是向南、向东再向北,转了一个整圈。
孙武仁口中的村子大多数纪十化都听过,但毕竟没去过的多,有了手势所指在他的手势之下,纪十化也大体明白整个路线。
孙武仁:“两年前我和褚思恕合伙用五百元钱买了涧头集孙李氏的一处房子,开了个木厂,张玉园又伙同我利用信用社的贷款开了个酒店。蒸酒很赚钱,用一斤粮食蒸出的酒能卖二斤干粮食的钱。当天出的酒当天卖光,又不纳税,每天都有千余斤粮食的收入,结果两处家产全部被烧。这是必须杀鬼子的第一个原因。”
纪十化:“鬼子过来,家园不保,全中国又岂止你一家?不是烧,就是杀,枣庄附近死被杀的人多了,鬼子必须打,我们没有退路!亡国灭种这句话绝非危言耸听……”
孙武仁不住点头:“这句话我信!别说枣庄附近,就是这六区死了多少?仅我所知,十五里内就有十八位无辜百姓惨遭杀害。顿庄岳邦峨兄弟四人被杀了三个,还有田兆吉、王元礼、龙丕玉、袁杨义和李大松的母亲,万年闸有刘公道等四人,刘庄有刘恒一,万年仓有一个姓冯的,杨闸关一个卖豆腐干的。”
“逃返的人被杀了多少不好统计,只知在涧头附近的一棵大柳树底下,一家三口全被杀死。男的身边有一副挑子,里边放着锅碗瓢勺等吃饭的家什。女的像是牵一头驴,驴也被刺刀刺死,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始终不知是哪里人。”
纪十化:“还有我住的这个天主教堂,被炸死十四个……”
孙武仁:“这个你也知道!”
纪十化恨恨的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住那儿老长时间了,这个话不知多少人朝我说过了,耳朵眼都听出老茧了。”
孙武仁:“这是我必须杀敌的第二个原因。”
纪十化:“还有几个原因,你一块说出来。”
孙武仁却摇了摇头:“几个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决心杀鬼子,此心不移。纪书记,倭鬼子为了打这场仗可算是用足了功夫了,给你说三件事。”
“倭鬼子从北面的万仓用帆布架桥过的运河。架桥过河不奇怪,奇怪的是选的地点。从西面韩庄到东面的台儿庄运河段最浅的地方,就是这儿,万仓!这一点我们当地人绝大多数都不十分清楚,但是鬼子清楚,而且就选在这儿架桥。这是第一件。”
“从北面的万年闸往西南的徐州,当时只有南面的李山口能通过坦克,日军径直奔赴此处,无半点踌躇。李山口你去过吗,纪书记?”
纪十化点头道:“去过,在这正南约二十里的一个山坡上,西南面绕过一座山就是北许阳,东南面就是孟省、朱古、新集,北面山坡下就是旺庄,旺庄村人称前马后赵腰里黄,前马家那是马会黄的老家,我在那儿呆过几天。再向北就是旺庄、金楼、东西于儿沟、毛楼、徐楼、涧头集。”
孙武仁:“不错,不错,就是这样。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第三件,倭鬼子烧我的家和酒店不是盲目的,而是有意的。台儿庄大战前,日军从顿庄败回峄城,我曾在运河里捞出十几箱‘六五’子弹,此前我还从徐州李明扬处领了十几箱‘七九’子弹。”
“我只所以说他们是有目的的,是因为我后来看到了一样东西,这就是枣庄日军的一份档案,档案中有这样的记载:“峄县第六区地方有力者,第一王峰庵,第二张炮皇,第三孙承贝。”
“纪书记,你仔细想想,这鬼子的谍报工作做得何等全面、细致、周密、准确,咱们自己家的东西咱们自己人都不知道,倒是外人摸的清清楚楚,这心里是个什么味道……”
纪十化:“日本人为了这场战争做了几十年的准备。只可惜咱们国家却是内战不断。哎,对了,你怎么就能看到日本人的档案?”
孙武仁闻言低了低头,以手抚面,复抬起头来:“说来惭愧,纪书记。今年九月底,日军开来一部分,在台儿庄、贾汪安据点。从那时起到十一月,我以伪区长的身份到峄县开过三次会,其中两次遇到了麻烦。”
“第一次去峄县,日军摆了酒席请我的客。席间,翻译李润生从档案橱里抽出一份档案给我看。上写着:峄县第六区地方上有力者:一、王峰庵,二、张炮皇,三、孙承贝。夜里十二点,日军城防司令官板田向我了解一些人的情况,我冒死说了假话。”
“第二次是伪县长郭光西召开的会议,主要内容是催交田赋。”
“第三次是日军顾问召开的会议。内容主要是要在铁路沿线各村成立护路队。会议刚结束,维持会长孙茂回传来枣庄新民会打来的电话,叫我去一趟。我乘火车到了枣庄日军驻地,不久送我到伪公安局。次日上午十一点,新民会打电话,叫把我送回。”
“新民会里的日本人都说中国话,穿中国便衣,先叫我填个表,不外乎姓名、年龄、住址、职业等内容。填完后,过来一个日本人问我是不是区长,区公所在什么地方等等,随之又问涧头集有没有共产党的司令部。司令部在部队里才有,共产党在涧头没有军队,当然就没有司令部,这个问题我就很好答复了,说:‘没有,涧头确实没有共产党的司令部,要有,我完全负责。’日本人点点头,接着又问:‘你的区长主任扒铁路上的道木,你知道扒还是没扒?’”
“当时区长主任是李恒印,是咱们六区西部官牧村人,字季诺,峄城王渴虎逃返时在他家住过,被王渴虎举荐为六区伪区长。王渴虎,人称大老黑,是峄县王家的人,峄县王家势力大着呢,纪书记,这个你是知道的。但是在选举时,县维持会会长孙茂回,派人来六区监选。孙茂回是我族侄,选举结果,我是区长,朱古乡的邵泽生为副区长,李恒印一票没得。最后,王渴虎帮他弄了个区长主任。”
“我当时已知道李恒印被徐州的日军捕去,此人向群众摊派太多,不得人心,有人诬告他也未可知。我说:‘我离他家三十多里路,扒没扒我不知道。’问完后,日本人说现在不到十二点,坐火车回去还能赶上。我听了这句话,高兴得难以形容,先打电话告诉孙茂回我返回峄城的时间。我到峄城南门外,孙姓十几人和其他许多亲友都迎上来,一一握手言欢,好像久别重逢。见此光景我心里无限凄惶,屈身虎口之中,与豺狼为伍,连亲朋好友都提心吊胆,我是何苦呢?你说是不是,纪书记?”
不等纪十化回答,孙武仁又说道:“就是因为有了此次之行,我才下定决心要解决掉丁庙的那一个班的鬼子兵,可惜天不遂我愿,计划好的事情,被五十一军给冲了,不能让我得以向六区的父老乡亲明志。”
纪十化赞道:“好,有心杀敌有的是机会。最难得的是回头。”
孙武仁连声说惭愧。
纪十化:“怎么,你说你和李明扬也有联系?李明扬不是第五战区国军的游击司令吗?你从他那儿弄的子弹?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孙武仁低头想了想说道:“峄县沦陷前,有一次我从峄县回涧头路过白山西,遇到我的族侄孙茂旋,他说:‘大叔,不打算抗日吗?’我说:‘帮助中央军打仗不算抗日吗?’他又说:‘要打算中央军打不胜,得组织打游击,打游击要有个发经费和子弹的头头才行。徐州有个第五战区,司令是李明扬。大叔要抗日,我到徐州给你领个委任,以备将来用。’我说:‘你去不去我没意见,领来还是领不来委任我还是没意见。’没过几天他给我送去委任状,上写:‘兹委任孙承贝为第五战区第三支队第六大队大队长。此令。’我问了茂旋才知道第三支队的支队长是梁立户,我稀里糊涂的成了梁立户的部下。”
纪十化惊道:“你原来已经有了法定头衔了,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费尽心思给弄个峄县自卫团的名号?真是多此一举!噢,对了,这么说你和梁立户关系一直保持着?”
孙武仁摇摇头,同时口中喃喃答道:“断了,断了,这种人不和他断他能讹死你。”
纪十化:“他讹你?他们梁家也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崔、宋、黄、梁、王、鲍、吴,还有牛山孙、郗山殷、南常褚、夏镇的小叶五,怎么着梁家也是峄县四大家族之一,而且身处县城北,你在县城南,怎么跑到这儿来讹你?”
孙武仁撇撇嘴,口中不屑的说道:“这个人!不提也罢。真是应了一句话,那是愈是有钱,这人啊是愈贪。”
“国军部队五月撤退,留下一个连,连长叫李化南,被张炮皇留在涧头集。这一个连的人要养啊,张炮皇不愿出钱,就派了弟弟张炮云向摊贩要钱维持供给。”
“六月中旬,李化南率部南下清江,地方上更加混乱。平山子的土匪潘宁居死灰复燃,为患一方。紧靠黄邱山套泉源村的王君其同徐塘的张喻昆拉起百多人,名为抗日,实为扩大势力与张炮皇争地盘……”
纪十化:“张喻昆,这么说和咱们县委的除奸委员张玉拱同志是本家弟兄了?”
孙武仁答道:“应当是!至于他们的房檐头有多远,这一点我不太清楚。”接着又说:“张炮皇则利用原三义乡乡长的名义,组织五十多人的武装驻在黄庄的庙上。土匪梁刚来占据台儿庄出卖囤积的货物,中饱私囊。龙有道与其子 龙西昆先占据龙口当土皇上,后来撵走梁刚来占据台儿庄,夜以继日地往老巢龙口拉东西,甚至连一盘石磨都拉着。运南杨楼有个张元太,嗜赌成性,被其父分出另居,他拾了一门迫击炮,用牛拉着,各村乱窜,扬言不给钱就开炮。有圩墙的地主害怕墙挡不住炮弹,纷纷出款买他的小账,事后才知道没有炮弹。由此人们编了一句话:‘张元太的炮——没蛋(弹)’。这些都是本地的实况。”
“当时王君其已被委为第五战区第三支队第二大队的大队长,我这个委任状上是第六大队的大队长,支队长都是梁立户。”
“早在民国二十一年的时候王君其暗杀了本村的顾俊卿,顾俊卿是张炮皇的表侄,张炮皇领着顾家的人控告王君其,官司打了老几年。”
“自从王君其有了梁立户作靠山,决心报复。今年七月,王君其勾来梁立户,梁立户有轻机枪五挺,四、五百人,行路中把张炮皇四十来人的枪缴了,还打死了魏玉栋。”
“梁立户把司令部安在桥上村之后,”孙武仁把手向西南方向一指:“桥上村在这西南二里地,就由王君其作向导攻打张楼,打了三天没打开,梁立户还伤了两个人。”
“张玉相和赵庆芳充当说客,出面说和,由张炮皇赔偿二千伍百元钱,两家作罢,梁立户打张楼就是为了搞钱,目的达到了,便同意收兵。张炮皇拿出现金五百元,其余两千元写了两张一千元的期票,梁立户留下李学启的百多人配合王君其打黄邱山套的赵圩子和张塘,期票留在我的酒店里叫我替他催讨,便回北山里了。”
“李学启从黄邱山套回到涧头,绑了王学慎、魏玉理等六、七家富裕户的票,勒去了三、四百元。不几天,张炮皇来到我的酒店里说:‘大舅老爷,梁立户的那两千块钱我不给了,留着买枪打他个贼种!’我说:‘荫南,你不给钱有条在,你给钱就把条拿走,你给与不给我都没有意见。’这件事就这样放下了……
纪十化笑道:“想不到你和张炮皇还有这层亲戚关系!”
孙武仁也笑道:“我们牛山孙氏家族在咱们这峄县也不是小户人家,这亲戚连亲戚的,很正常。”接着说道:“梁立户走后一个多月,约在八月底,我的游击队驻在楼子村。梁立户派孙茂旋到我这里取款,我告诉他张炮皇变卦了,钱不给了。”
“孙茂旋说:‘梁司令急等用钱,无论如何,大叔你得弄几个钱让我带回去。’我说:‘我没有钱,就是有钱,我又没作保;即使是保人,我也不能垫钱。常言说,保人不还钱,不能逮野猪还愿。这两张条子还在,你捎给梁司令。’茂旋就是不接,又说:‘梁司令是相信大叔的。’我说:‘你不捎,我跟你到山里向梁司令说明情况。’当即坐木排过运河到河弯村的耶稣教堂住下,第二天经仙人洞,到周村见到梁立户。那是晚上九点,我向他说明张炮皇变卦了,钱不给了,并把条子放在他的桌上,即告辞休息。”
“十月份,孙茂旋和孙蓝成又到六区伪区公所见我,说:‘梁司令叫我二人向你老人家说,你当区长他是同意的,将来中国打败了日本,梁司令向蒋委员长说明,你当区长对梁司令从经济上帮助很大,现在梁司令手中没钱,你从地方上要些款不成问题。说实在话,我俩不能空手回山里去。’说到这里他俩的意图我就完全明白了。”
“其实早在六月的时候,李明扬的亲信进山里找梁立户,路过涧头集住到我那里。闲谈之间告诉我,孙茂旋以第六大队的名义也就是我的名义在第五战区领取了很多经费。这个钱弄到那里去了,毕竟涉及到家族的问题我还不能追问,确实是有苦难言。”
“我这个族侄前番催要张炮皇的两千元,今番又要我为梁立户筹款,此前他女儿出嫁向我借钱,让褚思桂捎的话,还说没有钱卖枪也得给。他们这些人给了我一个第六大队大队长的虚名,先把我套在网里,然后再驱使我为他们搜刮民财奔波卖命,今日如果应承,以后会永无休止……”
“上了当的怨恨和气恼一齐涌上心头,我说:‘你是说实在的,我是打开窗户说亮的,我老实是老实,可不是三岁的孩子。梁司令七月突然来打张炮皇,连招呼不打,全是为了钱?没有人拉场他下不了台。’”
“‘李学启在涧头绑票勒赎,还是为了弄钱。我当个伪区长你以为我是为了钱?你们问问去,我当了两个月向老百姓要过一分钱没有?你们说我当伪区长是梁司令同意的,我当我的伪区长,谁管他同意不同意,他同意是三七,不同意也是二十一。’”
“‘你们不要骗我,梁立户是真抗日吗?中国胜利他能保证我当汉奸没事?还不知道谁来保他呢?我当伪区长该死该活是我个人的事,不要你们二位关心。我也说句老实话,你们也不要不顾一切地为梁立户卖命。’他两个听了我的话又赶忙解释为自己竖梯子下台,午饭也没留,我和梁立户的关系就这样断绝了。”
纪十化:“看来你这是真急了,连家族情份也不顾了。”
孙武仁叹气道:“家族情份不是不顾,只是有的时候实在是难顾,而且这已不是纯粹的家族问题了。”
纪十化微微颔首。
孙武仁:“不只是钱有人借,还有枪,枪也有人借。”
纪十化:“枪也有人借?钱能借,枪能随便借吗?枪可是凶器,谁有那么大的面子来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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