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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烈炎奔过来作势要与老师相拥而泣,被老师推了一下。互相都很兴奋,咭咭呱呱畅叙各自脱险经历和奇遇,随后学生便对老师介绍古城出土器物和这座土塔的情况。黑崽扭着骏哥从沉湖说起,兽蛋马上就要来个下跪谢恩被提了起来又紧紧搂抱了一会。随后千言万语都没个顺序儿了,怎么打先锋到女儿村,红耳朵鸟儿送信,和史蕾一同下乡,爷爷死了,跟白成爸爸和李翠云妈妈,改名叫白容,怎么吞下的如意,读大学……
他想听师父师娘现在的情况,她想听冷燕。
他讲了火炮阵地的事,冷燕倒下了。
“她没有死……变成了两个,一个在天上,一个……”他解衣给她看维吾尔小花帽的帽沿。
见他神态如此认真她没有追问什么。
“哈,烈炎说你是科考队中的运动健将,你现在怎么没长骨头啊,吊在我身上!”
“我就要这样,我从小没有撒过娇,满地滚爬两三岁就挖野菜怎么撒娇,你在土坪半年我才跟你撒娇……”
她竟哭起来了,“我现在又来学,我过去还要防爷爷,我现在谁也不用防了……”
“要防。”他故意。
“史蕾?”她斜眼角看着他笑。
“不是。”
“那我知道你说的谁了。”
他俩来到了河边,对面是田园,过河有座桥,便是过去残存的那成对挺立的乌木桥桩,因为没有乌木,他用红柳增加的桥桩和做的桥面。
那边有架漂亮的风车。
来到了有点晃荡的桥中央。
“呃,黑崽,什么都听你说了就差一样,最重要的,你的婚姻。弹指二十五年,从土坪算起。从喀市算起十九年,你都三十七岁了,拜托如意,你看起还像少女,你为什么不结婚?”
“嘻,看起像少女,你要说实话!”她揪他的脸。
“年轻十多岁。”
她既不答,答案都在眼睛里,两对眼睛只离一寸远,连睫毛都搭在一起手搭凉棚没有忽悠闪烁的光斑清凌凌的活托出两个字等你。
倒觉得有点像调皮的雪精轮到兽蛋将自己湿湿的睫毛去濡湿了她的眼眶。
“我是凭嗅觉,你没有结婚,还是……土坪那个女孩。那次刚踏上土坪,我就知道你是个女孩。”
他声音有点呜咽这辈子第一次声音带点呜咽。
“还知道我不是哑巴?”
“这个,哑巴不是哑巴嗅不出来。”
“为什么?就为那只红耳朵鸟儿,害的,还有另一个史蕾,她有男朋友,追了她十七年,至今还在等她,害人不浅,我是说史蕾。”
在风车下相偎。
“你说白燕在你身上,好奇怪,刚才我们鼻尖挨鼻尖,我从你的眼睛里真的看见了她的眼睛!眼睛对眼睛,她在看我,她的眼睛我熟悉,区别于任何姑娘少女,野气又媚气。
“给你说我比白燕还保守,她自己对我说的,我俩就像亲姐妹,她的身体一旦暴露,寒气逼人别人马上就逃之夭夭。我的身体只给你留着,你看过一次就给你留着,那时十三岁。哥,我今天来就不会走了。
“哼,有女儿村老太太做媒呢,她当着史蕾说你是女妖精,我给你变出个男妖精,正配得上你!
“没有她这话我还差点底气。”
“老妪,她说什么我来必有因去却无果,我本来都不想理她,我本小兽,要什么果,你一番话说得我心动发狂了,哎呀,记得有一次你给我敷完药后,你小手握那一下,不知是调皮呢还是鼓起勇气——”
随着哎呀这一声她也看见了虽非土坪那样毕显是根柱而是罩在里面的像座山把手放了上去这可是麻姑点化过的手爪呢能搔花心的痒痒小兽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大房子的大厅张灯结彩,灯是孔明灯那种,明亮又轻巧。每个窗户都悬挂窗纱,大幅锦缎从屋子的四角拉向中间,在中央结了个大彩球。
桌上铺了绣花桌布、摆放着银茶具和餐具。
这时先是凉菜,随后是热菜和汤一样样从厨房端了过来,还有美酒。
老妪:“我这是拉郎配。来,碰杯碰杯!”
史蕾和李烈炎吃完酒宴出来走到河边,李烈炎趁老师心不在焉将老师的柳腰搂着。
史蕾挣脱后他口齿不清:“老师,姐弟恋怎么不可以?”
“阿姨恋!”史蕾纠正。
“也行!”
史蕾转身扬长而去。李烈炎失落地在月下游荡一会,便来到土塔边,拾起锹锄挖起来了。
李烈炎在离挖通只剩下最后几锄时停下了。
已择定次晨卯正时分打开进塔的通道。
史蕾听到了从土塔方向传来的挖掘声,要不是他刚才的无礼之举,她会跑去看,现在她只好弃之不顾。
兽蛋儿在香妃万香弥衍的花园打滚儿翻筋斗永不知疲,踩到条毒蛇受惊不小。掰开缠得紧紧的章鱼触手下床向土塔走去。
史蕾一夜未眠。她和李烈炎也住在大房子,老妪和四大金刚住在别处。
李烈炎半夜时回来凌晨又出去了她都知道。冷骏走出大房子与她擦身而过。这兽蛋什么也没说。
她目送着兽蛋背影消失后便热浪滚滚溜进去消遣起新娘来了,新娘哪又经得起她这个生力军戏谑只好告饶说起了悄悄话。
白容这身子吞下如意后令她活脱也变成了如意今夜嫩滑无比可以随意赋形便是仙乡和乐游原兽蛋儿畅游一番几番之后意想不到也从未有过的是发射会不仅从体内各处还像从太空宇宙聚集到那里像多管机关炮是的多管齐射轰鸣声如奏仙乐荡漾丹田和她的香唇。
全身都跟那多管机关炮一起有节律地跳动。
后他马放南山,如意儿调过来肆意驰骋,乍回首她的那个影子正倚门而笑,大拇指冲她晃来晃去。
现他已马放土塔,史蕾正进来逗乐子。
白容忽然生疑,道:“哎呀,他鼻子特别灵,是不是……”
她们便也出来,在街上碰到望风的白衣金刚。
冷骏来到土塔脚下的洞穴口,见丢着工具和火把。连叫几声,里面都不回答。
白容和史蕾来用电筒向里照,除有人钻进去的痕迹外,什么都没有。
这时兽蛋拿着浸湿后的上衣从小河边跑回来,打算捂住口钻进去。
“电筒照不到,说明下面有地宫。”
“危险!”史蕾说,“缺氧,还可能有毒气。”
冷骏不听,将湿衣折叠两下捂在口鼻上,反手用两只衣袖在后脑勺上打个结,猫腰要钻进去。
史蕾拦住:“要进去就该我进去,我才有经验。”
“让开!真有事,你拖得动他?”
黑崽上前:“我进去!你看这洞,你挤进去都很勉强,在里面打不开转身。我力气并不比你小,史蕾证明!”
史蕾居然剑走偏锋:“哼,你昨晚上,都给他证明了呀!”
黑崽料不到她现在来说这个,去撕她的嘴,老妪从后面拉着她:“你不能进去,你已经有了。”
“什么有了?”
“昨晚上,你肚里已经有了。”
把个黑崽窘得没法。
史蕾只得用娴熟手法将冷骏口鼻包扎好了,让他钻进去。
冷骏在地宫发现昏倒的李烈炎,将其拖上来,头先送出洞口,由黑崽和史蕾接了过去。
黑崽正要做人工呼吸,老妪俯身看了看说:“背回去,血放了就好!”
冷骏马上将他背回去,放在厅前红柳编的凉床上。
老妪拿刀尖刺入李烈炎左手腕,放一杯血置桌上。褪下衣袖,过来看杯里的血,怎么变黑了?
她嚷道:“嘿,血是黑的!毒都出来完了!”
唠叨自己放血治疗,从没见过这么黑的血——也就是这么好的疗效!
这其实是髻清在一杯清水里丢了把灶灰。
再看李烈炎,眼皮果然睁开了,胸脯也在起伏。
雪精、髻清含热泪同捧这杯血,飞上云端。
可就像鸟儿折了翅,雪精突栽个筋斗。杯中血溅几滴在云上,将云都染红了。
一根彩缕,细至不见,放大万亿倍便如七彩之虹,从云间直拉向地面,柔弱得似少女思春之情丝,坚韧得便是天聋地哑也扯它不断。
髻清搂着面目呆滞的雪精,惊道:“啊呀,你的魂魄……”
便是雪精一缕香魂,从冷骏胸腔内直扯上云霄。
冷骏觉胸口奇痒,用手抓痒。黑崽猜到几分,忙也去帮他抓挠。
可他俩通力抓挠也不抵事,更全身里里外外都如有密密麻麻小虫儿爬动和啮咬。
他叫道:“啊呀,明白了明白了,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你想出来了么?那你就出来吧!”
他用力扯胸前的小花帽,哪里扯得动!黑崽吓白了脸,上前掰他的手,掰不开。
黑崽叫道:“冷燕,你原来躲在里面!你想要他死么?你呀,你呀!”
见他将十指向肉里剜去,知自己是无能为力了,放开说道:“哥,你想怎样就怎样,黑崽都是你的黑崽……”
冷骏虽大汗淋漓但脸不斜嘴不歪,剜出小花帽用力一扯,连心子一起扯出。
同时跳出个晶莹剔透的雪精,腾地升空而去。
后又从七窍中钻出个空灵的青色小兽,望空翻起筋斗。
云间这根细至不见、放大便如七彩之虹的亮丝“啵”一声,如琴拨响,雪精眼顿有光,体变柔软,四肢变活泛。
“噢,风狸!”雪精叫道,记起了前世弟兄。
“给我!”青色小兽接过她和髻清捧着的这杯血。
“风狸,”雪精哽咽,“他呢?他他他,我的兄弟,我的哥,我的爱人!”
地上冷骏站立不稳,黑崽蹲下来把他双腿紧紧抱住,她头发和脸都被血染红了。
飞行的雪精一路哽咽,抖落了身上几根汗毛。
古城下起大雪。这块染红了的雪地就像给紧紧相偎的冷骏和黑崽铺的红地毯。
这时二童降临了,纷飞的雪花都变成了天空中的浮雕,那么清晰有致。地面的风也骤停了,这虚空之气化而成了一群无边无涯的静止的奔马。
一群青雀:“咣咣快行礼,快行礼!”
黑崽不得已放开手,侧身道个万福。
二童道:“躯壳而已。”
“我知道。他的魂,跟随雪精去了。”
“那你还守着?”
“她得魂,我得躯壳。躯壳是我的呀!哼,原来是你们捣的鬼?”
二童不答。“叭,叭叭”转身甩袖如抽响鞭贯白虹蹒跚而去。
后来,土塔旁边有块看上去很像女人造型的砖石。游人眼中,冷骏躯壳的化石与土塔已合而为一。
旁边这个城墙垮塌和风沙侵蚀过程中形成的石女,从不同角度去看,或站或坐。人们惊叹造化之奇妙,姿势不变的话,她待不了这么久。
人眼看不见的,是石女会张口饮露和以指尖掘去眼角的沙。
游人散尽后她把堆在脚边的花呀朵的用脚撩到背风一面,阴成干花咀嚼,用来打发时光。
说不清是在何时,二童现过一次身,对她说风凉话:“硬要待到海枯石烂么?”
她仰面用鼻孔答道:“哼!”
二童又接着道:“你可许个愿。真要到了那时,便是所许之愿兑现之日也!
“我俩做个担保。”
其实,二童是看见她腹中有一幽隐的生命在鼓捣,已渐成形,为自己预留地步是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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