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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室里又有新人来报到,梁老师一如既忙地担任带教。有梁老师在,学生们也纷纷争抢操作机会,学习态度都很积极。男人最帅的时候就是认真工作的时候。新手在台上有些紧张,她的手颤颤巍巍,吸引器的声音断断续续,吸管在抽吸过程中不小心滑出来,试了半天也没进宫颈口。患者的脚开始扭动,麻药的药效快要过了。梁老师过去俯身握住她的手指导,通过窥器的视野很窄,梁老师的脸不自觉的与学生贴近了些。他一边指导一边讲述着手术的小技巧,拿着超声探头的我站在一边也听得很认真。淡蓝色的口罩遮住他长满胡渣的险,浓密的眉毛衬得眼睛很有神韵。那认真而充满柔情的目光像一个漩涡,我看着看着就不小心掉了进去,有时候崇拜还真是像极了爱情的样子。望着梁老师的我被护士的咳嗽声给拉回现实。坐在一旁的护士咳了几声,玩笑道:“咳咳!太近了!”
梁老师听到不好意思地起身离那个规培生远了些,他拍了拍规培生的肩膀,“再轻轻的搔刮一圈儿就可以了。”
我在护士站整理着预约的病历单,梁老师走过来提起我送他的玩偶,“你送的礼物真是太及时了!那天正好是我儿子生日,我一回家他就问我有没有买礼物。我把礼物拿给他他很开心,不过我儿子知道我抠门儿,让我老实交代礼物哪里来的,我就告诉他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的!”
“那可真是送对时间了。”我笑道。
“礼物是好,不过下次不能送了”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抿唇一笑,说道:“只是为了表达一下对您的感谢而已。”
他啧啧舌,皱眉道:“那不是做老师的本分嘛。”
这时,室内传来一声“梁老师”的呼喊,这个话题便匆匆结束了。
忙碌之际,我看到了手术间一张陌生的面孔。我低声问他们本院的大夫:“这是哪个老师?”
“洪云,刚休完产假回来。虽然跟梁老师是同时进医院的,不过现在还是主治级别。”
洪云正在做一台人流术,她突然停住手里的工作,把我喊了过去。洪云瞟了我一眼,我低头把耳朵凑过去。她小声说道:“把你梁老师喊来,别让主任知道。”
我点点头,立马跑到办公室把梁老师喊来。梁老师看她坐那儿不动,小声问道:“怎么了?”
“梁哥,好像穿孔了~”
“哎~”梁老师叹口气,他戴好手套接过洪云的器械,不一会儿便完成了手术。
本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直到洪云穿了第二次,大家不禁对她的技术产生怀疑。洪云手里的扩宫棒都快看不到手柄了,梁老师问她刚刚探针探宫腔的深度,洪云疑惑地说道:“还没探宫腔呢。”
梁老师怒目圆睁,不解地问道:“你没探宫腔,就用扩宫棒开始扩宫颈?”
“不是先扩后探吗?”洪云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梁老师。
“我的妈呀,先探后扩呀!”梁老师气地直跺脚,赶紧带上手套把洪云替下来。
主任知道后,也来到了手术间。主任看着梁老师处理后没什么大问题,也没有生气,而是沉着地对洪云说道:“洪云呀,你先停一个月,不要做手术了。在下面多看看,一个月后再上台吧。”
新来的学生小声嘀咕着,说洪云是从病理产科转过来的。去病理产科的时候想要个独立的衣柜都被拒绝了,说她就待一个月,就跟实习生一样,没有衣柜。
我叹口气,说道:“好歹也是主治大夫,那样对她,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大家都是同事呢。”
“哎呀,她就是个定时炸弹!”那个学生皱眉说道:“放在哪儿都有危险,听说科里都不愿意接受她,可能要调到行政岗了……”
妇科的值班安排得不是很合理。刚从产科转到妇科门诊的,还没接触过病房的工作,便被安排了值班。不说工作做不好,还会遇到门诊和病房的班重合的时候。住院总排班的时候,觉得门诊规培生平时工作轻松,还故意给门诊的人多排一两个。我们觉得不公平,便打电话找住院总理论。一开始住院总还心平气和的,说实在排不开,要不就下个月尽量再给我们少排一个。当我们继续抱怨制度不合理时,住院总开始变得不耐烦,开始阴阳怪气地说道:“都是这么过来的,没办法。”
我们再确认是否下个月可以少排班时,住院总又改了之前的口气,说不一定。我们回到科室里一通抱怨,一个老师听到后说道:“假期里,我们门诊也需要你们值班的,你们现在就归门诊管,不该值病房的班。我觉得吧,这事,你得去跟科主任说一下。”
老师都这么说了,我们相视一笑,便一起到办公室跟主任说明了情况。主任知道后,便立马去病房找住院总去商量了。
没多久,一个规培生笑嘻嘻地跑来,说道:“听说没谈拢,主任当场就生气了,一拍桌子,说从今以后,门诊的人再也不值病房的班了!”
我叹口气,得意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喝茶。抗议只能反应问题,掌权者才能解决问题,问题要从根源解决,才能永绝后患。即使做一只“吗喽”,也要做一只有脑子的“吗喽”。
出科当天,做完最后一台手术,我在洗手池刷洗器械。梁老师路过,他的肩膀靠在墙上说道:“你明天就出科了呀,这以后就见不到了面了是吧,平时在病房里,也不会来手术室呀。”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心里在盘算着出科后利用周末回来练习的事情。他见我没有说话,又笑着说了句“对吧,再也见不到面了是吧?”
我关掉水龙头,唇角微微勾起,冲着他调侃道:“哇,梁老师~您是舍不得我吗?”
他怔了一下,微微皱眉,含蓄地笑道:“呀~被你猜中了。”
“我还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他撇撇嘴,说道:“我才不信~”
“真的……”还不及我说完,门外便有人喊他。他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也像是在刻意逃避。我无奈地努努嘴,继续刷着我的器械……
有人说,如果有一天你的朋友失联,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去学医了。但是在医院里,感觉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忙碌,毕竟有轮班制度,还是有时间可以消遣的,忙不忙也得分科室。有一次,基地的主任周末陪着她的老母亲逛街,半路上就被医院打电话催着回去参加抢救。主任只好把母亲先送回家,再赶回医院。来到妇科,很明显的比产科要轻松很多,也有了放松的心思。
我有一个发小也在济南工作,她是在一个杂志社做编辑工作的,自己还发表了几部小说,都是那种网络甜文。我们的家乡叫做李桃雨村,沙土地很多,她便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桃沙,
桃沙的母亲在乡下是很有名的神婆,她似乎也有遗传的神力,只是她从来不去使用那种神力而是一直把“相信科学”挂在嘴边。我来到济南时,以为我们会经常见面,来了一年多才发现还没有真正的会过面。刚来到医院时,一切不适应,每天挨批,心情烦乱的我也没心思去见面玩耍。有时候看到她邀请的信息,也会忽略掉。真正的友情就是这么神奇,不管一方如何冷落另一方,或是犯了什么错误,这个亲密的纽带像是有自愈能力总能自动修复。即使很长时间不联系,只要一看到消息,就好像初相识那般,从不觉得生分。
“张季景你是死了吗?老是不回我消息。”
“再不回我消息,我可就把你拉黑删除了!”
“……”
置物架上的手机那边的语音条一条接一条的播放着,声音逐渐湮没在花洒的水流声中。温热的小瀑布倾泻在我的身上,我闭着眼睛,任凭水流声去吞噬一切杂音。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梁老师的面孔,模糊而又熟悉。我意识到这种不该有的情感开始逐渐泛滥了,也许,无缝衔接会消除这种困惑。洗完澡,我躺在床上,无聊地打开社交软件,开始涉猎聊天对象,头像都是无趣的,我不断地往下划着列表。有几个打招呼的,我点开列表来看,都是满满的约炮信息:
“美女约吗?”
“有偿约不约?”
“加我微,800一次”……
划着划着,一个杀生丸头像的人吸引了我,好像在规培群里见过,但想不起来是谁。刚要进群里去翻一翻,就收到桃沙大小姐的视频来电,视频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声,待她平息后我呵呵地笑道:“请你喝酒吧!”
桃沙插着手,“只有酒吗?!”
“再加上烤肉,捞汁小海鲜?”
“那还差不多!去哪里呢?”
我想了想,上次哥哥带我去过唐久阁,环境还不错,就约定了去那里。挂了视频我仍在手机上涉猎附近的陌生人,出于好奇,我点开那个杀生丸的页面,动态里有一张手术室无影灯的照片,还有一个做盆底手术用的“网片”白纸模型,而且是近期发的,应该是用的小号。看样子这个杀生丸也是妇产科大夫。翻着他的动态,没看到正脸的样子。只有一张侧脸,还有腹肌,看起来还蛮英俊的。
我向这个杀生丸打了声招呼,他却回复了一串问号。
可真高冷,不过我很喜欢。我皱皱眉头,回复道:“姐姐在夜猎。”
“我成为你的猎物了?”
我不由得扬起唇角,开始挑逗他,“高端的猎人不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吗?”
等了片刻,对方才发来消息,“不要惹叔叔,叔叔会吃人。”
我加了他,他却迟迟没有通过。睡意袭来,熄灯后皎洁的月光溢进小小的卧室,惺忪的双睑快要合上时,好友通过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你是医生?”他问道。
我兴奋地爬起来,“难道你不是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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