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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顿·贝略从旅店猛冲出来,心底暗骂朱利尔斯。他不过是去通知芭芭拉做她自己该做的事,并没有自己去找伊恩·拉撒路的想法,结果才走出几条街再回来,唐娜人就不见了。
这绿头发还说什么“唐娜说只是附近走走”,可这话能信吗?
狼人的心态越发焦急和暴躁了。
每个地方都有所谓的富人区和贫民区,而唐娜行走的方向正是朝向热沃的贫民区,他祈祷这姑娘别是深入其中,最好是在之前就止步。
他在街上快步行走着,时而停下,确定了气味蔓延的方向才继续前进。
没过多时,一支意想不到的队伍就从他的对面走来。
救世军。
还有施密特!
那十来个叛军扛着长步枪,沉静有力地向前走着,就好像他们清楚已经不会有人来揭破他们的身份一样。
许多镇民都围在他们身边,警惕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人试图交涉,有人冲他们吼叫,让他们把老人放开,还有一些跑得快的人向着镇子中心的位置跑去,要通知这座城镇的管理者来处理此事,或者干脆是去集合施密特的学生们,要他们去对付救世军。
可怖的混乱在他们身边蔓延。
救世军显然对施密特没什么宽待,老人被那些救世军的人推在最前面,双手反绑。
尽管他的身上看不出伤痕,但克雷顿也能看到他脸上的痛苦与萎靡——他脑袋耷拉下来,半眯着眼睛,眼神涣散,即使看到熟悉的人也没什么反应。
克雷顿相当明白什么样的做法能造成这样的情况,因为这样的刑罚,他也在其他人身上使用过。
水刑。
救世军的队伍继续行进着,克雷顿在他们中又看到几张熟悉的脸,他们曾在萨沙市军队、政府和教会三方临时组成的审讯间外见过面,就因为他们的领袖查理斯少尉的死,许多人都去了那里接受调查。
说来好笑,这些救世军住到旅店房间里的时候他不在,之后他每次出门也都正好与他们错过。这还是克雷顿第一次在热沃正面看清他们的成员组成。
若非如此,他早该知道这些人是谁了。
不过克雷顿并没有上前打招呼,他们并没有交情,只是恰好见过一面。
现在这些人里领头的是弗朗西斯,他记得这个人,但弗朗西斯却没能认出他来。
在咒缚仪式后,克雷顿的体型和气质都有些许变化,头发自然留长,而标志性的大胡子更是荡然无存,弗朗西斯本来就不熟悉他,现在更不可能认出他来。
他们甚至对视了一眼,弗朗西斯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但也只是对他的身高感到好奇而已。
克雷顿注意到他们的脚上有湿泥,一些猜测和想法便让他的心中感到寒冷。
如果不是决心要做一些事,这些救世军的人是绝对不该去抓捕施密特的,这会得罪镇上所有居民,包括武装的巡逻队员。
而救世军的准备还不止如此
对于他们的行动和目标,狼人不得不感到几分疑惑,但他的情绪却不影响此刻的行为,他此刻仍然需要先去把唐娜平安地带回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之后再谈。
想到这儿,克雷顿便匆匆地继续前行,与救世军的队伍擦肩而过。
砰!
砰砰砰!
瑟兰妮的小屋后门被不断敲击着,尽管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被攻破,但来人破门的决心显然没那么容易动摇。
“是趁乱打劫的人。”瑟兰妮说。
她举着一个花瓶躲在二楼的楼梯口旁,准备从对下一个从这里冒出的脑袋进行重击。
那些救世军的人已经离开,还有许多居民跟着他们走了,现在,她无比确认现在砸门的人只是些本地流氓,为了防止这些人冲进了,她已经提前把前门和后门都锁起来了。
唐娜对这种现象感到不敢置信,她并不是没有见过坏事发生,但她以为自己现在还在城镇里,没有人敢在白天就做这样的事。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
瑟兰妮的眼睛紧盯着楼梯口,声音十分冷静:“偶尔,一年只有三四次。”
每到庆典之类大家都出门的时候,这种事件就容易发生。
因为她的职业,她在这里的公众场合并不受欢迎,而且她也不是本地人,所以人们聚众庆祝的时候绝不会有她的份,她也习惯了采购之外的时间都待在屋里,常常出现落单的情况。
“为什么不搬到城里去呢?”
“城里的危险更多,我就是从北边的城市逃过来的。”
瑟兰妮回想起一些不妙的经历,因为是个人都比婊子地位高,所以每个人都能朝她踩上一脚而不怕报复,人越多的地方反而越危险,城里那些帮派更可怕,还有喝醉了发酒疯的客人,正常的客人反而难得一遇。
“热沃没有人管这件事吗?至少也要让所有人知道是谁做了这些坏事吧。”
妓女呸了一声,低声哼哼道:“这里就没有治安官,平时都是自己管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帮衬就容易遇到这种事。而且说了有什么用?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干的,可谁会为一个婊子出头?”
只要那些流氓让她破了相,她的职业生涯便完蛋了,以后也更加不可能有人愿意再去保护她,因为她的价值已然没有了。
要不是这个小姑娘在这里,她甚至不会想做这么激烈的反抗。
要是刚才那些扛枪的闯进来可能还不会有事,她顶多是被抢劫,但那些流氓可不是一点钱能够打发的,要是被他们以为这小姑娘和她是同行,那么后果可就惨多了。
唐娜抿了抿唇,胸口起伏的频率更加激烈。她猛地从瑟兰妮身边站起来,看向楼梯下方。
“或许我可以试着和他们讲理。”
就算道理没有用,她也还带了一条蛇,还有别的法术可以用。
瑟兰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推了她一把,要让她躲进卧室去:“别傻了,姑娘,赶紧去藏起来吧,一会儿我们要是打起来了,你就从窗户跳出去,注意别被人看到了。”
说到这儿,瑟兰妮也不禁有些惋惜。
她今天要是动了手,热沃便是没法再待下去了,而她还未给自己的旅行定制一个新的计划。
许多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了。
真是见鬼了,她为什么要护着这个陌生的小姑娘?
因为她长得好看、有礼貌?
瑟兰妮哀哀地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后悔,但又有点不后悔,矛盾的心态让她无比煎熬。
“你不和我一起吗?”唐娜问。
疑问归疑问,但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瑟兰妮摇摇头:“不了,我还要收拾行李,不能让他们把东西全抢光了。”
斧头破开木板的声音在楼下响起,随后是老旧锁栓被拉开的声音,闯进来的人开始叫骂,他们注意到这里的门锁方式,肯定这里的营业者还没有离开,并且还有胆量违抗他们的意愿。
“要命,不止一个,你快走吧。”瑟兰妮绝望道,她已看到楼梯扶手缝隙下的复数人影了。
即使偷袭成功,她也只能解决一个,碰到第二个只能挨打了。
她因为激动而控制不住音量,下面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拿着棍棒转到楼梯口这里就要冲上来,那是个用围巾裹住下半张脸,头也包着帽子的男人,完全看不清长相。
然而又一个敲门声让他们停住了。
彭彭!
是十分沉重但又令人感到克制的敲门声,即使门还是关着的,屋内的人也已经能想象出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门外。
下方楼梯口站着的暴徒抬头看了一眼,他已看到了瑟兰妮和唐娜了,便朝那儿指了指,为自己的同伴示意。
两个女人不足为惧。
所以他决定先打发走门外的来客再继续自己的“工作”。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请问伱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头发的姑娘来过这里?她是我的女儿,不慎走到这附近了。”
“滚。”
混混说着,用棍子敲了敲门给后面的人听。
瑟兰妮也听到了声音,但她不指望对方会接受求助,她身边的小姑娘听到这个声音却激动起来。
“爸爸,我在这儿!”
拿棍子的暴徒看了她们一眼,没在意地又用棍子敲了敲门。
“别自找麻烦,你的女儿今晚会平安回家的。”
现在是上午。
这个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瑟兰妮皱眉问唐娜:“你爸爸不是本地人?”
“他不是,他是来做生意的。”
“那他平时会带随从吗?”
“有一个不太高明的。”
“哦。”
瑟兰妮重新陷入悲观,她把花瓶放下,试图把下面这张矮桌拖到楼梯口。
既然她们已经被看到了,那就没办法再偷袭,但她们还可以在那些暴徒上楼的时候把桌子推下去碾他们的腿,这或许能打倒一个,让唐娜的父亲和他的人有更公平的决斗机会。
楼下至少有三个。
“劳驾开下门。”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听起来更客气了,这态度的转变让瑟兰妮不禁更感到绝望。
“你这蠢猪没听到我说什么吗?”门边的暴徒又是一棍子敲在墙上。
这一下很响,然而有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将它盖过去了。
彭!
一条粗壮的手臂在木门上开了一个大洞,巨大手掌径直伸进来扣住门后站着的这位暴徒头颅,将他提了起来。五根手指捏得他的脸庞变形、头骨咯咯作响,随后在其他暴徒惊恐的眼神中,他们的同伴好像一条绳子那样被手臂从门板上的洞中抽了出去。
几秒的沉默后,门外的声音再次变化,语调充斥着野性和危险的气息。
“我都已经说‘劳驾’了”
“.你们就该他妈的照我说的做啊!”
下一刻,正门在巨响中被整个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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