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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莱莎的见闻莱莎第一次坐车、第一次远离自己的家。
她的脸上还满是泪痕,车厢里其他小孩也是如此。但是巫主的狗腿子可不会像他们父母一样安慰宝贝小孩,他们只顾着赶路和看守,对哭声充耳不闻。
哭累了、意识到哭声不管用后,这些孩童开始转为无声的抽泣,最后开始呆滞地看沿途景色。掠过重复的田野,高塔越来越近。莱莎的父母告诫她一定要远离这座高塔,越是这样说,她越好奇。
现在不再是害怕,而是好奇占据了上风。当高塔外圈的大门向他们敞开的时候,所有小孩满是不可思议:里面满眼都是绿色,而且是浓郁的绿,不像田中的作物因为缺水永远带着几分黄。甚至还有各色花卉——这些小孩不知道它们是啥,也不妨碍他们感受到什么是美丽。
他们还听到了水声,循着声音看过去,涓涓溪流竟然就这样露天流淌,不用在意蒸发的损耗,也没有魔眼盯着,四股泉流从塔的顶部飞流直下,扬起阵阵水花和水雾,小孩子们甚至想张开嘴巴,让这些雾气湿润他们的口腔。
最后驴车停下了。花一样好看的大姐姐站在前方,仆人们恭顺地低下头、呵斥和敲打无礼的孩童:“叫巫主大人!”莱莎学着也微微低头,却忍不住多看两眼统治自己的巫主,对方穿着无论剪裁还是颜色、质地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精美,甚至天然的花朵相比之下也黯然失色。
“大人,您领地上所有...被诅咒的孩子都在这里。”
“不必多言,我的魔眼始终看着呢!”那女士穿着样貌都是莱莎见过一等一的好看,声音却也是最可憎的,她语气凌厉、尾调长得夸张,和莱莎家刻薄的领居大婶有几分像,只不过多了几分嫌弃鄙夷:“还不快带进来?”
“是!”
命令下达,仆人们像是赶羊一般把小孩聚拢,又防着这些贱民的孩子把脏脚踩在地毯上。真是气派的房子!莱莎的家是半埋在地下的窑洞,狭窄昏暗,相比之下这里每一样东西都很高、很大、很...让莱莎害怕。
巫主打量片刻这些羊羔,向某位仆人吩咐了几句便上了楼。接下来仆人从“羊羔”里随意抓出一只也拎了上去。
其他小孩已经完全被高塔内的陈设吸引,如果不是还有巫主的仆人看管,他们一定会撒欢地占领大厅、把玩桌上和靠墙摆放的一切小玩意大玩意、出门回到天堂般的花园奔跑...
只有莱莎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随着时间的流逝,排在她前面的小孩一个个被带上楼,再也没有下来。
天色渐渐变暗,只剩下她和为数不多的孩子在等待,新鲜感过去,他们又开始恐慌呜咽起来。
“他*的别哭了!”仆人随手给了一个孩子大嘴巴子,没想到孩子的哭声更大了。另一个仆人心惊胆战地看一眼楼梯,边捂住哭的人的嘴,一边商量着:“估计是天黑了,这帮崽子怕黑。我们把灯点上吸引他们注意...”
提议之人走到一座落地钟前,他开始上紧发条。发条对应的不是钟,随着一圈圈拧动,大厅顶上居然凭空出现了光球。仆从不耐烦地加快了上紧发条的速度,光球的亮度陡然提高。至此点灯的人才满意地离开。
走开后,莱莎注意到座钟底部的缝隙里渗出了什么液体。她凝神瞧着,在光亮下确认了那粘稠液体的颜色,随即晕了过去。
是血的殷红色。
......
4.船上的日志
星纪元061年,魔法行会瓦卢瓦分部“庞加莱号”考察船航行第83天。
>>>【船长的记录】
我突然发现,拉着一群研究员航行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每天都有人向我提出新的要求和投诉,比如为什么只有一间屏蔽室,让他们不能在没有干扰的环境下实验...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应该找这艘飞船的设计者。
而且他们的仪器还给我的船造成极大的供能压力,当我向先生们指出这点时,每个人都赞同节能的重要性,同时每个人都向我强调自己研究更重要、最重要,绝对不能让仪器停机,以及唆使我停掉别人的机器...我对这帮法狗的尊敬碎了一路,洒满整个航线!
更可气的是,昨天我告诉各位先生,我们的第三次超距传送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时,他们一边倒地指责我失职!鄙人和领航员已经苦口婆心地在出发前就反复告知过:因为主位面沦陷后的时空畸变,早期的传送坐标有可能出现未知的问题。显然当时没人关心,现在真出事了却来轮番抗议、用戏法骚扰我。
作为船长,鄙人也要自我检讨,以为乘客里最没用的是蹭船的历史学家。没想到这位自称的近代魔法史学家居然能从历史纪录里找到疑似次级位面的传送阵。经过领航员的解析,我们得到了有用的坐标。
相对独立的位面意味着坐标能够相对稳定,而且还临近最终的目的地。因此作为传送的中转是十分合理的。然而当飞船抵达的时候,此地的情况极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我对它最强烈最直观的技艺是粉红的天空,那是特殊嬗变尘的颜色,还有极度干燥的空气,后者很可能加重了我的便秘...
(记录已经由法术云转存至宇航公会L3数据中心,浏览量:1288次,管理员留言:请新任船长注意,就算船长日志是例行公事,也不代表没有人查阅,不要当成日记,放肆地写下自己的牢骚和个人隐私信息!)
>>>【自然与生命系·二级研究员的报告】
...该位面几乎只有小麦,比对植株形态,和曾经种植于瓦卢瓦北部、现在水元素位面培育基地的品种十分接近。但该地区的产量极其低下,是许多原因综合造成的。虽然此地光照和气温稳定适宜,但极度缺水。尽管没有蚊虫和鸟类危害作物,土壤和植株上仍有真菌感染,并且当地人并不知情。
除以上因素,在该位面还发现超凡层面的重大影响——比对陈粮颗粒和近年收获的种子发现,植株代际发生持续的、不明原因的退化,以及不明原因的枯萎,有待研究。据宏观-象征魔法领域的专家观测,此地象征界存在广泛的异常,需要更先进的设备表征和解析。
更值得关注的是,据原住民描述,该位面会定期降下嬗变尘,并且环境魔力浓度是主位面记录值的1.9倍、即气元素位面对流层的2.4倍。高浓度魔力环境下,人口中有施法能力者的比例在不断上升。疑似为了控制施法人数、垄断资源和魔法,当地统治者犯下了骇人听闻的罪行,并且开展了许多令人极度恶心的残忍试验。
目前被解救的幸存者已得到妥善治疗,其中一位叫莱莎的女孩能够为我们讲述和证实“巫主”的罪行,但应当避免再对她的心理和精神创伤造成二次刺激。她的魔法天赋同样惊人,高浓度魔力环境带来的大规模良性变异还是首次被发现。
最后需强调的是,该位面已经在生态崩溃的边缘,不再宜居。出于历史因素考虑,在此建议瓦卢瓦帝国当局:尽最快速度派遣一艘大型舰转移该位面的居民,以阻止正在发生、很可能加速发展的人道主义灾难...
(魔法行会已接收,转帝国公共事务管理部,已接收,待批复。)
>>>【近代魔法史学家的凌乱手稿】
保罗大帝在上!
鲜活的、本世纪最大的历史研究成果就在眼前,我要成为学科带头人了!不不不,必须是国史馆的正职才能和我的功绩匹配!
感谢船上的安保人员,轻松解决了当地施法者的抵抗,不过说实在的,他们的实力弱得惊人,仅有两位达到了中级水平,而且魔法教育极度匮乏...
这片地区被十三位施法者瓜分,他们靠垄断水源建立绝对稳固的统治,成功把领地内所有的人口都变成他们的农奴,也只有农奴。这里没有任何成规模的工业,只有最简单的矿业和手工业存在,以及巫主们用蹩脚的法术偶尔制造一些必要的、稍微精密的工具。
这些巫主各个中间名都带“蓬”,他们自称是瓦卢瓦王国转向共和时期逃亡的贵族后裔,以及有贵族血统的法师后代。这些人从主位面逃亡时尽可能带走了大量物资和财富,并且尽可能抹去了次级位面传送阵的记录。他们想不到我会有繁星之塔最高等级的档案副本,哈哈!
出于对新体制和魔法行会的憎恶,十三位“贵族”甚至抛弃了主位面通行的称谓,他们很忌讳“法师”,而是以巫师自称。我怀疑其意图是维持对农奴的恐怖统治。
更令人兴奋的是,这片地区的名字叫“莎蕾安娜”...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当年的“莎蕾安娜矿业公司股票案”,事实上,我在此可以高兴地宣布,应当将这个引发大变革的事件,确凿地改名为“金矿骗局”。是的,当地没有一丁点金存在!这里的所有金子,无论是当年报道的原生金矿、后来矿业公司产出的金锭和金币、以及至今流亡贵族传下来的金器,无不来自主位面。
不仅如此,此地还有一处有趣的洞穴,连“巫主”也不敢深入,他们封锁它、设为禁地。我从他们父辈乃至祖辈传下来的记录中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姓名,还有他们统治的根基,直接将魔力转化为水的特殊【造水术】,也指向近现代魔法史中最重要的一位法师——罗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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