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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刀光剑影地交锋时,花流年出奇得安静,不是在小口吃东西,就是低头不语,关得就大为惊奇,什么时候花流年也变淑女了?今天的一局,处处透露出古怪和玄机,各人各入戏,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且静观其变再说。来日方长
从短期看,沈伟强和赵苏波在单城比关得分量重多了,但从长远看,谁主沉浮还不一定。木锦年心中不愿意承认却又必须承认的一点是,刚才为沈伟强、赵苏波和关得三人分别相面,得出的结论让他大为沮丧!
他最想结交的沈伟强面相平平,三停之中,除了上停饱满之外,中停一般,下停短促,主少年得志中年落魄而晚年凄凉。现在沈伟强已是青年,就是说,他的运势正在走下坡路。
而赵苏波面相稍好一些,三停都算中上之相,但离骨骼清奇、富贵无极的大富大贵之相还有不小的差距。就是说,赵苏波估计也就是止步于市委副书记公子的高度了,也是让他大失所望。
原以为能借沈伟强、赵苏波搭上市长和副书记的线,让他的路子再拓宽一些。而且有传言说卢杰俊顶多半年多就会调到省里,沈新就会顺势接任书记,岂不是说沈伟强很快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市委书记的公子了?应该是运势继续上升之势才对,怎么从面相看却是好运到头了?
难道是他看错了?但愿是他相术不精,没看透整体。相术的最高境界不是只看面相,而是要看整体的格局,听说关得已经达到了能看格局的境界?木锦年就打定主意,饭局结束后一定要和关得探讨一下相术之道。
木锦年端起酒杯:“沈总要罚就罚我,我先自罚三杯。要是沈总还不满意,该怎么罚就接着罚。”话一说完,他不等沈伟强有所表示,一口气连喝三杯。
沈伟强“哼”了一声:“锦年,不是你的事儿,你非要出头,是不是喝多了?”
见沈伟强还不给面子,木锦年赔着笑:“不是,沈总确实误会关得了,这事儿真怪我。其实关得来到单城后,最早认识的人是我,最先合作的人也是我。沈总你不信?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看协议,关得刚来就入股锦年玉器行了,现在我不想做玉器生意,要全盘转给关得了。”
沈伟强脸色变了变,看了赵苏波一眼。赵苏波会意,知道也不好逼木锦年太狠,就笑着打圆场:“我说一句,锦年,不是我不相信你,也不是不相信关得,主要也是关得的事情做得不到位,得有个说法。既然你说关得最先合作的是你,你要替他担着,我也就做个中间人,只要你拿出协议,关得没拜山没打招呼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只要他自罚三杯。”
关得心想,好嘛,仗势欺人的水平也挺高。明明是沈伟强无理取闹在先,非要压人一头,结果现在倒成了他和木锦年理亏。如果说木锦年揽事在身还不让关得太意外的话,那么他说出有协议在手就让他大吃一惊了,他和木锦年之间哪里有什么协议?
玩笑开大了,看木锦年怎么收场。
木锦年似乎早有准备,拿出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协议,递给了赵苏波:“赵总也顺便帮我把把关,看看协议是不是有什么不合规范的地方。”
赵苏波接过协议,认真地翻了一翻,微不可察地向沈伟强递了个眼色,然后将协议还给木锦年,哈哈一笑:“行了,误会,确实是误会。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几句,锦年,关得初来乍到不懂事也就算了,你在单城多少年了?认识我和伟强又有几年了?关得要干房地产,你不提醒他一声规矩,是想坑关得一把,还是不把我和伟强放在眼里?”
赵苏波虽然笑着在说,而且还是玩笑的口气,但这一句话颇具杀伤力,直接就将木锦年置于了左右为难的境地。木锦年回答得稍有差池,不是得罪赵苏波和沈伟强,就是得罪关得。
关得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不会就此认定木锦年和沈伟强、赵苏波的关系一般,谁知道赵苏波逼问木锦年是不是也是一场戏?
奇怪的是,刀光剑影地交锋时,花流年出奇得安静,不是在小口吃东西,就是低头不语,关得就大为惊奇,什么时候花流年也变淑女了?今天的一局,处处透露出古怪和玄机,各人各入戏,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且静观其变再说。
“赵总这么说,就是打我的脸了,我哪里敢不把赵总和沈总放在眼里?”木锦年自嘲地一笑,拿出大杯子,一下倒了半杯多的白酒,又兑了三分之一的红酒,最后又拿小酒盅倒满啤酒,将酒盅直接扔进了酒杯之中,“要说我是想坑关老弟,那也不是为我的为人。这事儿前因后果都怨我,是我忙着转让玉器行,中途又忙着丧事,对关老弟照顾不周,在他最需要我提醒的时候,我忘了这茬儿。我认罚,自罚一杯深海鱼雷!”
单城人喝酒讲究多,也最会劝酒,就衍生出许多酒桌上的文化。比如几种酒兑在一起喝,有的叫潜水艇,有的叫深水炸弹,最厉害的叫深海鱼雷,最容易醉人,也是单城酒桌文化上自罚时最有诚意的做法。
木锦年这一手很高,一下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沈伟强还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赵苏波却不好意思了,逼得木锦年把死去的媳妇儿都抬了出来,确实有点过了。赵苏波端起酒杯:“锦年,我陪你一杯。”
“我也陪锦年兄一杯。”事态发展到现在,关得就必须开口了。他也端起了酒杯,倒满了白酒,也有三两左右,“给锦年兄添麻烦了,是我不懂规矩!”适当的让步不是低头,而是为了更好地昂首阔步,也是为了保护他身后的月清影。如果他顶不住压力将月清影抛了出来,今天的事情就相当于市长公子和市委副书记公子联手向常务副市长的千金施压了。
如果不是木锦年出面替关得分担了压力,以关得目前在单城的实力和人脉,还不足以抗衡两大公子的施压。所以不管木锦年是出于什么目的,关得都得感谢木锦年为他出头。而且他现在有理由相信,今天的一局,应该不是木锦年设计的圈套了,以他的观察来看,木锦年也是有求于沈伟强和赵苏波。
一想也是,木锦年毕竟不是毕问天,他在单城只是一家玉器行的老板,虽然小有财产,但和沈伟强、赵苏波相比,不管是身世还是身家,都有天壤之别。
沈伟强似乎对木锦年的解释还不满意,懒懒地不愿意端杯。不端杯,就是不愿意给木锦年面子,不想放过关得。花流年见状,端起了酒杯,娇笑一声:“沈总,给个面子喝口酒又不是什么大事。您大人有大量,有一句话不是说——太阳光大,父母恩大,君子量大,小人气大。”
“我就是小人,就是气大,怎么了?”沈伟强突然就发了火,夺过花流年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啪”的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如同耳光打在木锦年的脸上,顿时让木锦年为之色变。
关得也忍无可忍了,同是官二代,素质怎么差别这么大?好歹赵苏波也知道场面上的事情,能过去就过去。背后的较量,怎么下狠手都行,但当面撕破脸皮,就是没有涵养的表现了。
况且别人都端他上天了,他还不满意,还想怎么样?
“说到小人,我倒是想提醒沈总一句,最近要提防小人坏事!”话一说完,关得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我先干为敬!谢谢今天锦年兄的酒局,也谢谢赵兄的仗义和花姐的好话,山不转水转,做人,要看长远。”
“行呀,够猖狂!”沈伟强怒了,“以后走着瞧!”
“走路当然得走着瞧了,走路不瞧路,会摔跤!”关得毫不示弱,冷冷地回敬了一句,“滨盛以后的发展,不劳沈总费心,沈总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单城虽小,但单城的道路横平竖直,条条大路都可以通行。”
关得的话,等于是一点儿面子也没给沈伟强。有些人不给他几分颜色,他还真当自己是天下二号。
沈伟强何曾受过这样的回敬,脸气得通红,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关得:“行,你有种,以后有走不通的路、绕不过的门,记着,别求到我的门上。”
“沈总,你也记着,以后有过不去的关、对付不了的小人,也别想求我帮你化解。权力和金钱买不来的东西有很多,一个人的运气也不可能一直好下去,多一些谦和,少一些狂妄,会让好运长久一些。一个人没有了运气,有再大的权力和金钱也没用,到时抓都抓不住!”
“你胡说八道!你妖言惑众!”沈伟强被关得激得火冒三丈,偏偏又找不到强有力的话反驳关得,就只能用毫无创意的话攻击关得,“你是封建迷信!”
“先别急于对自己恐惧和未知的事物下定义,以此来掩盖自己无知的心虚。回去查查身边有没有小人,然后再去医院查查身体。”关得不慌不忙,甚至还笑了一声,“祝沈总事业顺利,身体健康。”
“你……”沈伟强气得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了起来,拂袖而去,“关得,记住你的话!”
沈伟强一走,赵苏波就不能再坐下去了,也站了起来:“不好意思,伟强的脾气比较直,我去看看他。关得,我劝你一句,年轻人,别太气盛了,以后的路还很长,都会有绕不过去的弯儿。”
“谢谢赵总的提醒,今天的事情我记下了。如果有一天赵总有事情请我帮忙,我会尽力帮赵总一次。”关得说得很笃定,表情严肃而凝重。
赵苏波一愣,被关得的一本正经吓住了:“我,我能有什么事儿?”
木锦年不得不说话了:“我第一次见关得,关得就提醒我给双凤查查身体。结果去医院一查,乳腺癌早期……”
“啊?”赵苏波吃惊不小,重新打量了关得几眼,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关得手中,微一点头说道:“来日方长。”
赵苏波和木锦年都追出去送沈伟强了,花流年却没有动,坐在座位上生闷气。关得虽然也被沈伟强气得窝火,不过总的来说,花流年多少还是偏向他多一点儿,他就有意缓和一下气氛:“花姐,你的红鸾星动,是不是喜事临近了?”
花流年没好气地翻了关得一眼:“喜事个屁,最近失恋了,想找一个年少多金的男人,怎么这么难?刚刚有了新目标,结果倒好,被你气跑了。他气性大,心眼小,肯定会连带对我也不满了,你说你,怎么这么烦人?”
关得乐了:“你看上沈伟强了?就他还年少多金?花姐,你眼没花吧?”
“我眼好着呢,不花不近视。沈伟强有一个市长爹,据说过段时间就会升格成市委书记爹。他又是宏伟房地产的董事长,身家好几个亿,现在还是单身。这不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绝配男人吗?”
关得没接花流年的话,他不想说出他对沈伟强的推算,问道:“今天的饭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能是怎么一回事?本来木锦年想和你商量一下转让玉器行的事情,不是转让,是赠送。他想把锦年玉器行赠送给你,条件是……条件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去谈吧。就是约我当个见证人,结果饭局安排好了,赵苏波突然打来电话,说是想让木锦年出面约你见面,他和沈伟强想和你谈一谈。锦年就安排了今天的饭局,原本是打算等饭后送走了沈伟强和赵苏波再和你详谈,结果就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关得,你说你是不是该赔我一个如意郎君?”
“沈伟强怎么可能会是如意郎君?花姐,你也算是毕爷的弟子了,悟性也太差了点儿。一个人不能只看眼前,而要看长远,就以你的眼光来看,沈伟强是一个福泽绵长的人吗?”
“你什么意思?”花流年惊叫一声,“你千万别在我面前说沈伟强的坏话,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我是毕爷的弟子不假,不过我悟性有限,没学会相面,现在看人还只看身家,不看长相。”
人情真是不小
“好,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关得知道有些人讳疾忌医,并不想知道长远,怕的就是不想面对并不满意的未来。但实际上每个人的未来都由今天创造,今天不种善因和勤奋的种子,明天肯定不会结出丰收的果实。
“关老弟说得对,沈伟强以后的运势怎么样,我不敢说,但沈伟强身体有病,我却是知道。”木锦年回来了,一进门就附和了关得一句。
“真的呀,他身体有什么病?”花流年吃惊地站了起来。
“别人的隐私就不要说了,反正他身体不健康就是了。怎么了流年,你这么关心沈伟强,是不是对他有想法?”木锦年笑着打趣了花流年一句,神色自然,没有因为沈伟强的愤然离去而伤神。看样子,他并不担心沈伟强会连带着对他报复。
关得不怕沈伟强如何在以后刁难他,政治层面的问题,自有月清影出面解决,他只负责公司行政和业务拓展方面的问题,而且关得也相信以他的眼光判断,就算沈伟强想刁难他,以后也要有时间精力才行。而木锦年也是淡定自若的神态,莫不是说,木锦年对沈伟强的推算和他的结论一样?
岂不是说,木锦年在相术上已经略有成就了?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沈伟强和赵苏波横插一手,我只当他们是想和你认识一下,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木锦年向关得解释,一脸歉意。
“刚才花姐说了,这事儿……不怪锦年兄。”关得笑了笑,拉木锦年重新入座,岔开了话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锦年和流年的名字,是不是有高人指点才改的?”
木锦年和花流年对视一眼,都笑了。花流年摆手说道:“别说了,还真让你猜对了。以前我不叫花流年,他也不叫木锦年,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和他在回车巷同一个算命测字的先生的摊前相遇,我算命,他相面。算命先生说我和他的命都不是很好,要改名字才能事业顺利,生活美满,结果就一起改了名字,一个锦年一个流年,还真是有缘。”
原来如此,也是起源于回车巷的一个故事,也必须得说,木锦年和花流年的名字改得确实有几分功力。民间有高人,此言不假。关得点头说道:“我还以为是毕爷为你们改的名字……”他是故意一说,其实他很清楚,在毕爷出现之前,木锦年和花流年的名字已经叫了许多年。
“当然不是了,毕爷才来单城多久,我的名字都叫了多少年了……呀,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和毕爷好像是同时出现在单城的。关兄弟,是不是你和毕爷之间有什么默契呀?”
关得既然套出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就笑着摇摇头:“不说这些了,说说沈伟强和赵苏波的事情吧。”
木锦年却摆手说道:“不说他们了,越说越上火。他们的事情以后你肯定会知道得很详细,会有人比我知道得还详细……还是先说说我们的事情吧。”
木锦年不想谈论沈伟强、赵苏波,关得可以理解,他和沈伟强翻脸了,以后没有了合作的可能,木锦年却还有和沈伟强合作的可能性,就说:“好吧,锦年兄有什么指示精神?”
“我就开门见山了,锦年玉器行我想转让……不,赠送给你,想不想接手?”
“想,我想拥有自己的生意。”关得很干脆,“不过既然是赠送,无功不受禄,锦年兄的条件是?”
“和关老弟打交道就是爽快,好,我就有话直说了,条件有两个。第一,以后我在相术上有什么疑问,希望你能解答;第二,我想托你替我引荐一下何爷。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请何爷为我今后的道路指点两句,不要多,只指点两句真话就行。”
木锦年还真是下足了本钱,赠送几百万的玉器行原来只是为了未来的长远。关得沉吟不语,心中乱云飞渡。
诚然,毕问天收木锦年为徒必有私心,真正的用意是什么,不好乱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毕问天和木锦年之间远没有何爷和他之间信任度高。先不说毕问天是不是对木锦年真心相待,至少木锦年今天的所作所为就说明他对毕问天并不是完全信任。
甚至对毕问天为他规划的今后的人生之路,木锦年也是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不过关得也佩服木锦年的勇气,为了学到相术的精髓——毕问天是否传授了他真本事暂且不论,能拿出价值几百万的玉器行来交换,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壮举。
“引荐何爷……我不敢保证何爷一定见你,只能说尽力而为。你也知道,何爷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于第一点嘛,一起研究一下相术,倒是没什么。”
木锦年点点头:“何爷的事情勉强不得,只要关老弟你答应了,记在心上,就总有和何爷坐在一起的机会……那么,事情算是谈妥了?”
“我觉得还是不妥。”关得摇摇头,“一家玉器行……还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又不是白白送你,关老弟,你也不是一个俗人,怎么在俗事上反而看不开了?你自己说,是不传之秘贵重,还是有价值的玉器行贵重?我在相术上遇到了瓶颈,又苦于毕爷没有时间指导我,放眼整个单城,能对我在相术的提高上有帮助的人,唯关老弟一人而已……”
木锦年说得合情合理,不但理由充分,态度还十分真诚,关得无话可说了。
花流年也在一旁趁热打铁:“关兄弟,锦年的心意你都清楚了。他在相术上比我有悟性,一心想在相术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所以,他才不惜以玉器行相赠。同时,他也想彻底和过去告别,重新开始新的人生。玉器行是他的发家之路,也是他和嫂子认识的伤心之地……你要是再犹豫,就是矫情了。”
关得一脸为难:“这,这怎么好意思?我确实不敢接受这么贵重的一份大礼!我想多问一句,锦年兄转手玉器行之后,打算转行到哪个行业?”
“转行做旅游了,先从旅游公司干起,我的理想是做国内最大的旅游公司,然后进军民航业。”木锦年似笑非笑,但语气却是认真得很。
关得对旅游业不太了解,但他相信木锦年的眼光,今后国内的旅游业肯定是一路走高的趋势。不过如果说木锦年真是只想单纯地从事旅游产业,恐怕也未必。
“花姐,锦年玉器行你估个价,我在你估价的基础上让锦年适当打个折,这样就皆大欢喜了。”关得以退为进,提出了要出资的提议。倒不是关得发扬风格非要出钱,而是他清楚,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就算天上真掉下了馅儿饼还砸在了自己头上,也千万别吃,外表再光鲜诱人,吃着再香脆可口,馅儿里一定有毒。
花流年和木锦年悄然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花流年才说:“玉器行其实店面不值多少钱,值钱的就是一些存货。锦年近几个月来无心经营,都没有进什么好货,前期的好货也卖光了,我估摸着现在顶多值30万。”
“30万恐怕还是高估了,我盘算了一下,撑死了20万。行吧,关老弟就给我10万元就行了。”木锦年大度地一挥手,“再多谈钱多钱少的问题,就伤感情了。”
“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关得勉为其难地点头了。他心里清楚,锦年玉器行光是店面就值50万。里面的装修、家具和部分存货加在一起,就算如花流年所说没有好品相的玉了,也能再值个50万。100万的东西要他10万,这个人情真是不小。
既然最艰难的谈判部分已经结束,剩下来的问题就简单多了,三人又换了一家茶舍喝茶,继续未尽的话题。
茶舍位于锦年玉器行的对面,坐在楼上就可以远观锦年玉器行的气象。作为单城老牌的玉器行之一,此时虽然已经入夜,但灯火通明的锦年玉器行依然顾客盈门,生意正好,关得心里就更加明镜一样了。木锦年半卖半送将玉器行转手给他,绝不仅仅是为了向他请教相术和请何爷为他铜口直断今后的命运这么简单。而关得顺水推舟接下玉器行,也不是贪心,而是另有深意。
茶舍的环境很好,风格也雅致,可惜名字有点俗——望江楼。单城无江,只有一条不成气候的河,而且坐在望江楼中,也看不到滏阳河。不过虽然无江,望江楼也不负单城第一雅舍的美称,有两名古曲美女在抚筝弹琴,衬托得房间很有阳春白雪的氛围。
花流年有点百无聊赖地斜靠在椅背上,不满地说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喝什么茶,真有雅兴,还要美女弹琴作陪,我都以为你们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了。我认为,现在再也没有风雅之士了,现在的男人只喜欢卖身不卖艺的女人,不再喜欢才艺双全的女人。你看现在外面的男人个个衣冠楚楚,其实连古人一半的雅致都没有,一点儿欣赏的品位都没有,我呸!”
关得笑笑,没接话,木锦年半是玩笑地说道:“你在,我和关老弟想来一出有特色的节目也不方便,要不,你先走一步?”
“我就不走,就坏你好事。你坏就坏吧,别带坏了关兄弟,关兄弟可是我对男人最后的幻想空间。”
“哈哈。”木锦年大笑出声,又摆了摆手,“好了,不扯了,说正事。关老弟,我看沈伟强的面相,有几点疑惑,你能不能帮我解惑。”
关得就知道木锦年非要喝茶,肯定还有事情,果然,事情落在了沈伟强身上。
木锦年和关得相识就缘于木锦年想要问命于碧悠,现在他又要关得为他解惑,关得一下想起了往事,不由心中暗暗感慨世间之事的奇妙。说来从一开始,木锦年就是一个相信机缘和命运的人,他也才有了和毕问天的师徒之缘。怕是毕问天收他,也是基于他的深信。
“沈伟强面相平平……”关得斟酌了一下语言,“他双眼微有浮肿,嘴唇黑紫,肾和心脏都不太好。”如果说前半句听上去似乎是点评面相,后半句一转,却成了中医望闻问切的望术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在古代,中医和相面之术有相通之处。
“沈伟强的身体状况就不提了,就说他以后的运势怎么样。我看他运势正在下降,似乎以后也很难再走高了,但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却是,沈新官运正旺,最晚明年就从市府搬到市委了……老子官运亨通,儿子没有理由走下坡路呀?”木锦年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既是疑问,又是他对关得的试探,至于他是不是真的看不透沈伟强的命运,就不得而知了。
关得不想说,就算作为相师之间的交流,背后议论他人的命运,也有违祖训。虽然何爷并未亲口传授关得多少祖训,但他留下的书中有不少在相面断命方面的忌讳和注意事项。而且何爷在关得面前每次都郑重其事地吃花生米以减轻天谴的做法,还是让关得不会轻易对外人说出他对一人命运的推算,不管是否准确,都有泄露天机之嫌。
他自己知道无妨,一出口,就会带来不可低估的影响。
但又必须适当点评几句,否则木锦年不但怀疑他的能力,也会质疑他的人品。应该说,木锦年对沈伟强的观察还算准确,沈伟强的运势正在削弱,如果只看他的面相的话,是中年才会走下坡路。但过度的纵欲和不节制的饮食,让他迅速折福,导致了运势衰减的提前到来。
一个人想要长久地保持好运和旺势,最主要的是必须保持谦和的人生态度和谦下之心。财富如水,只流地势偏低之处,只汇聚在宽阔之地,所以一个人只有放低姿态,保持谦下之心和宽广的胸怀,才能财源广进,富有四海。
一大转折
如果一个人傲慢而自高自大,总是在人前摆出高不可攀的姿态,就如高山一样,最高处最终留下的只是光秃秃的石头和终年不化的积雪。
沈伟强面相中等,少年有福,从面相上看,中年和晚年也并非全无福分,和一般人相比,也算是衣食丰足之相了。如果气质加气场的整体格局大气而谦和的话,就能弥补中年和晚年面相不足的缺陷,提升运势。若格局够强大够完美的话,甚至能气势冲天,改命成功。
所以说,面相只是一个人的先天条件,面相再好,如果后天不足,事事折福,也会过早地让好运耗尽,甚至噩运降临。但如果一个人先天面相不好,后天以谦下平和的心态做人,以大气宽广的胸怀做事,提升整体格局,也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成功。
改命之术的理论基础,正源于此。
只可惜,有很多出身良好并且面相福厚之人,倚仗出身的先天优势,作威作福,傲慢而不可一世,导致福分如滚汤浇雪一样,迅速消融,最终会早早走向败落,无福则无寿,所以也不乏夭折和意外暴毙者。
“从面相上看,沈伟强上停饱满,少年得志,但中停单薄,下停狭小,中年和晚年福薄。但面相并不能真正决定一个人一生的命运走向,真正决定一个人一生命运走向的是人心。心存谦下平和,财富汇聚;胸怀宽广大气,四方来客。如果只从面相判断,沈伟强还有十几年的好运,但从整体格局来说,呵呵……”
关得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花流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如果说上次点评木锦年时,关得还稍嫌稚嫩和浅显,几个月后的今天,关得再点评沈伟强时,气定神闲,侃侃而谈,俨然已是气象万千的大家风范。怎么可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关得怎么可能成长得如此迅速!
木锦年内心的震撼比花流年更强烈!
相比花流年,在相术上已经初入门径的木锦年更能听读关得一番话之中所包含的丰富的内容,以及从中透露出的关得的境界。相师也分三等,一是初门,就是粗浅地看相测字,多是江湖骗子所干的营生。二是中门,就是能够从面相之上看出一个人大概的运势走向,并且能提供一些简单的趋福避祸的方法。中门境界的相师,基本上就不会随意摆摊算命骗钱了,而是会成为社会上一些成功人士的人生顾问。三是高门,到了高门境界的相师,不但可以从面相观人生,还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格局。真正的相师都知道,格局对人生的影响比面相更重要。只有能看出格局的相师,才是相师的最高境界,才是真正的集相术之大成者。
而高门相师,多是知名人士争相拜访的大师,为明星改名,为企业起名,收入丰富到让人心惊肉跳自不用说。在港台一带,他们地位也是极高的,即使是亿万富翁也要尊称他们一声大师,并且再三礼敬。
这么说,关得已经达到了相师的最高境界了?木锦年倒吸一口凉气,关得是何等资质,在短短几个月内就达到了许多相师几年十几年甚至一生才能达到的境界,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是何爷有什么秘诀能让人快速成长?
再一想,他转手玉器行之举还真是一着好棋,否则关得也不会向他表露出真实的境界。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如果真有秘诀的话,他一定要从关得嘴里慢慢套出来。一想到毕问天传授他的相术不是最好的相术,木锦年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一般来说,父母的运势会对孩子的运势造成直接的影响。沈市长接任市委书记,从各方得到的消息来看,应该不会有变故了。”木锦年再提疑问。
“拭目以待好了。”关得并不深入解释,他相信他没有看错沈伟强的格局。而对于沈新的官运他不便多说,一是他层次不够,了解不到诸多官场内幕;二是他没有见过沈新,不好对沈新作出推算。从电视上或照片上看到的形象和真人虽然一样,但缺少人气,真正的相师,是必须见到本人才能得出正确的推断。
关得认识木锦年以来,今天的见面是谈话时间最长的一次,和木锦年分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他开上碧悠的奥迪A4回到一碗香的时候,都快11点了。想了想,他还是悄然停好车,没有惊醒碧悠,直接回去了。
关得离开之后,木锦年和花流年并没有立刻分开,二人又添了茶水,摆出了长谈的姿势。确实,今天发生的许多事情,都有进一步交流的必要。
“不后悔了?”花流年平常爱喝龙井,但秋天天凉,她改喝铁观音。
“我决定的事情从不后悔。”木锦年呵呵一笑,他喝不惯铁观音,就要了一壶红茶,“况且我转让玉器行给关得,也是奉了毕爷之命。不过我怀疑的是,玉器行转到关得的名下,真能影响得了关得的运势?刚才关得对沈伟强的断语,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关得的相术已经到了相师的最高境界,我和他的差距……太大了。”
“毕爷说你转手了玉器行再转行做旅游,就能时来运转,是你人生的一大转折,我不是不信,而是总觉得风险太大了一点。冒险转行做一个完全陌生的行业,等于是从头开始。”花流年对相术的境界不感兴趣,也理解不了木锦年那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她只是对木锦年能下定决心转行旅游业既不解又期待。如果木锦年迈出的这一步真是至关重要的一大步,她岂不是要落后木锦年很多了?
“人生就是一个又一个重新再来的过程,要有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的勇气,我怕什么?孤家寡人一个,就算一败涂地又怎样?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填饱一个人的肚子容易多了。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就不会有惊天动地的成功。而且说实话,我要开的是国际旅行社……”
“国际旅行社和国内旅行社……有什么不同吗?”花流年不解。
“大有不同了。”木锦年笑了笑,“说了你也不明白,还是不说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花流年忽然眨了眨眼睛,一脸暧昧:“或者,我今晚就不走了?”
“你不走也可以,我走。”木锦年显然对花流年没兴趣,起身就走,“明天毕爷就来了,你在他面前别乱说话,他问什么,都由我来回答。”
木锦年走后,花流年来到窗前向外凝望了半天,嘴角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木锦年,别以为我是花痴,我不过是逗你玩。
次日晚上,关得、月清影、秋曲一行如约来李东从家中做客。一路上,月清影没问关得的伤势,秋曲倒是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从关得的伤势说起,说到滨盛今后的发展,再说到关得要尽快安排时间到石门一趟,最好和她一起去。她三天后就会结束在单城的节目录制返回石门,希望关得到时能和她同行。
关得没有直接答复秋曲,只说尽量,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三天的时间太紧了,单城的事情未必能处理完。先不说玉器行转让一事,就是滨盛刚成立之初,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其实关得心中对玉器行转让一事,还是隐隐担忧。
他接下玉器行不是因为贪心,而是见招拆招。他心里清楚,木锦年突如其来有这么一出,而且理由也说得很充足,前期工作准备得更是充分,似乎真是要拿玉器行换取关得对他相术上的点拨。诚然,关得也承认木锦年的出发点中也有此意,但掩藏在表面目的的背后,还有更深的用心。
早不转让晚不转让,偏偏在他人生第二个转折阶段的节骨眼儿上转让,而且还是他刚刚出了车祸不久,时机之巧妙,不由关得不深思。
还有一点,恰恰又是何爷不在单城的时候。
有理由相信,转让玉器行不是木锦年一人的决定,背后应该还有毕问天的介入。事情一旦有毕问天的影子,就会复杂无数倍。毕竟,毕问天不是常人,他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运师的境界不是相师所能揣度的。
当然,关得也不是一般人,他相信木锦年转让玉器行是一出精心谋划的木马计。是想用玉器行来改变他的运势,或者说,是想让他前进的脚步偏离既定的路线。又或许转让玉器行只是投石问路,随后还会有随之而来的后续手段。
但不管是哪一种,关得之所以笑纳了木锦年的玉器行,也是为了让对方的手段有机会施展。有时堵不如疏,对方想对他出手,如果他不接招,对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找下手的机会。与其一直让对方煞费苦心地惦记,不如先接下一招,然后再见招拆招。既然总要交手,那么总是一味地被动防护也不行。
“哎,关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车上有两位美女,关得自然就理所应当地担任了司机,他开车的神态很专注,专注到半天都没有应上一声,就惹得秋曲不满了,秋曲坐在副驾驶座上,气呼呼地瞪着关得。
关得笑了笑:“听了,当然听了。我后天答复你,好吗?”
“我还以为你被撞成脑震荡反应迟钝了,哼。”秋曲对关得似乎并不上心去石门耿耿于怀,“你这个总经理当得不称职,房地产行业的幕后黑幕重重,你不早一步下手,别人就抢先一步了。有时候一步之差就错失良机,一个项目的失去,就可能让滨盛的发展晚上好几年。滨盛起步已经比别人晚了,只能坐飞机赶超。”
“秋曲说得对,关得,单城的遗留问题我来解决,你还是安排一下,尽快和秋曲去石门开拓市场。如果滨盛的第一个项目在石门落户,对滨盛今后的发展大有帮助。现在单城的局势不太明朗,伟宏和华达牢牢地控制了单城的房地产市场,滨盛的第一步如果落在单城,阻力可能会比落在石门还大。”月清影在知道关得被摆了龙门阵之后,一开始还不觉得伟宏和华达在单城多有影响力,但一天后滨盛就遭遇到了夹击,原先答应要加盟滨盛的几个工程师都打了退堂鼓。就连正准备和滨盛签约的几家建材供应商也以各种借口推托,不说不签,而是无限期延后了。
“看,我就说清影的眼光比较长远。”秋曲拍了拍关得的肩膀,“关得,作为唯一的男性股东,你应该拿出男人气概,要雷厉风行,要一往无前。”
关得回头看了月清影一眼:“清影,有困难也是暂时的,你不要泄气。”
“怎么会?”月清影一偏头,将额头的一缕头发甩到一边,“我从来不知道泄气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知道,如果一心想干成什么事情,只管埋头向前。”
月清影执拗的性格关得算是领教过了,他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月清影似乎才想起来一样,又说了一句:“对了,孟庆文让我传话给你,说是陈海峰想和你谈谈。”
陈海峰?关得一愣,想了一想但没想起是谁,秋曲嘴快,插话说道:“陈海峰,单城市委副秘书长,石门人,今年40岁,我认识他……陈海峰找你有什么事,他应该不认识你。”
市委副秘书长?关得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什么,笑了:“请你转告孟庆文,等我从石门回来就随时有时间了。”
“好。”月清影只说了一个字,就不再多说了。她虽然好奇关得既然不想担任卢杰俊的秘书,为什么还要和作为说客的陈海峰见面,不过关得不解释,她也不会多问。就如现在秋曲有意和关得走近,她虽然心里很不舒坦,却也不会开口阻止。
她在等,等什么时候关得主动开口说出他对她有感情,她才会全身心地依靠关得,如果关得不开口,她也不会主动半分。也许她的性格中有太多顾影自怜的因素,说来当年她对木锦年痴恋,也只是默默地守望,等木锦年有一天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面前,向她伸手,她才会随他而去。结果,木锦年始终游离在她的视线之外,而她也有足够的耐心一等几年。
徐徐图之
现在想想,其实她等待的也许不是木锦年,而只是一种她对爱情的想象,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美好奢望。她等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种心情、一个场景。
到了李家,出来开门迎接的是魏娟。
关得没有见过魏娟,但魏娟这个名字已经无数次从李东从口中说出他的脑中早有了此人的形象。见到本人的一刻,关得完全没有陌生感,张口说道:“嫂子,我来介绍,月清影、秋曲。”
魏娟喜笑颜开:“你是关得吧?天天听老李说起你,我早就盼着你来家里了,也早就当你是大兄弟了。来,快进来。”
月清影微一点头,漠然进门,秋曲拎着大包小包——她主动要求拎上礼物,还不让关得搭手——笑得很灿烂,将礼物都放在了客厅。她的热情和月清影的清冷相比,可谓天差地别。
“嫂子,我们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就随便拿了一点儿,你可别挑理。”
魏娟埋怨说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你叫秋曲是吧?来,别忙活了,快坐下喝口水。”
秋曲笑笑,冲关得挑了挑眉毛,关得冲她竖了竖大拇指。月清影却一句话也不说,坐在沙发上,平静如水。
门一响,李东从回来了。原来李东从下楼去买东西了,一进门发现关得几人已经到了,忙热情地招呼几人。见意外多了一人,李东从不由一脸疑惑,关得就介绍了秋曲。
一听是省电视台的主持人,李东从也没在意,说了几句客气话,就摆上了宴席。到家中做客,要的是一种氛围和人情上的往来,吃饭倒在其次。不过让关得意外的是,魏娟的手艺还真的不错,不但味道纯正,自制的烧饼不亚于单城特产老槐树烧饼,更不用提老豆腐、焖豆角和自制香肠了。
关得就赞不绝口,连夸魏娟厨艺过人。魏娟听了十分受用,笑道:“大兄弟真会说话,把我夸得都不好意思了。不是夸海口,远近邻居没人不夸我手艺好的。女人嘛,就得有好厨艺,要留住男人的心,得先留住男人的胃。我家老李一下班就回家,很少在外面吃饭,为啥?还不是因为我做饭好吃。要是你做饭难吃得要死,男人一下班就会犯愁,到时再有人叫他吃饭,他还巴不得去吃。一来二去,胃口就野了。
“所以我说大妹子,你们可要记住了,以后一定得学好厨艺,要不,保不齐男人会到外面胡吃海喝。许多女人怪男人花心,也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一个女人连饭都做不好,能做好什么?女人做不好饭就和男人挣不到钱一样,你光嫌男人不挣钱,怎么不想想自己能不能顾好家做好饭?别觉得男人就欠你的,就该无条件对你好,你要这么想,早晚被男人踹了。你得想想,你身上有的毛病,男人都有;你想要吃好穿好,男人也想。将心比心才能过好日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行了,你少说几句,话怎么这么多?”李东从呵斥魏娟,他注意到月清影的脸色微有不喜,担心魏娟的话惹月清影不高兴就麻烦了。
“没有呀,嫂子说话很有意思,我爱听。”秋曲和月清影的性子截然不同,她听得津津有味,觉得魏娟话土理不土,而且很有生活气息,她听得入了神。
“我就是瞎说,你们听了就算。觉得在理,就想一想;觉得没理,就当乐呵乐呵。”魏娟得了秋曲的鼓励,就更喜欢秋曲了。她对月清影有点看法,觉得月清影太无趣了,从进门后到现在,都没说两句话,就坐着一动不动,别说有个笑脸了,连话都不接一句,不就是一个副市长的女儿嘛,至于这么端着架子吗?
魏娟对关得的印象也很好,越看关得越是喜欢,觉得关得跟她的弟弟很像。她眼尖,看了出来月清影和秋曲都对关得有点意思,就故意问关得:“大兄弟,有对象了没有?”
关得笑着摇头:“还没有。”
“要不要让嫂子给你介绍一个?嫂子认识的女孩可多了,有当官家的闺女,有有钱人家的闺女,都可漂亮了。”
月清影没反应,秋曲睁大了眼睛问道:“嫂子,你还兼职当媒婆呀?”
“什么媒婆,也就是我看大兄弟有眼缘,要是别人,我才懒得操心。我说秋妹子,你有对象了没有?”
秋曲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清白女儿家,独身一人。怎么了,嫂子你还认识一堆当官家和有钱人家的公子?”
“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认识。不过,都不能介绍给你……”
“为什么呀?”
“因为你这么好的姑娘,又漂亮又伶俐,身后追你的小伙子得排几条街,我介绍的你肯定看不上,你的眼光高着呢。”
“那你说,我喜欢什么样的?”秋曲咬着筷子,嘻嘻地笑着。
“你呀,要喜欢就得喜欢大兄弟这样的。”魏娟用手一指关得,“他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小伙,你就照着他的标准去找,肯定没错。”
“为什么要照着他的标准去找?直接找他不就得了。”秋曲比魏娟想象中大胆多了,她直接就问关得:“喂,关得,嫂子都说了我们合适,你说呢?”
关得伸手去摸秋曲的额头:“没发烧。”又看了看秋曲面前的杯子,“也没喝酒。你说你没发烧没喝酒,怎么说起胡话醉话了?”
秋曲哈哈一笑,伸手打开关得的手:“去,一边去,别打岔。”她又笑着问李东从:“李叔叔,你阅人无数,最有眼光,你说我和关得合适不?”
李东从有点头大,他也纳闷怎么凭空冒出来一个秋曲,关得和月清影都没有过多地解释秋曲的来历。按说一个省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也好,记者也好,不至于让关得这么端着。而且这个秋曲能说会道,有点在关得面前争宠的意思,在秋曲和月清影之间,他肯定要向着月清影了。
以李东从一直以来的观察,月清影对关得的信任以及月国梁对关得的厚爱,一切的一切表明,关得必然会是月家的女婿。但眼前的秋曲却有鸠占鹊巢的意图,他眯着眼睛暗中打量秋曲几眼,承认秋曲也是一副好模样,但好模样不一定就能嫁得了关得。
现在的关得在李东从眼中,已经不是几个月前跟在何爷身后摆摊算命的关得了。或者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关得现在还在摆摊算命,不过他的顾客已经不再是无权无职的市民了,而是一个又一个权贵。或许有一天,当更高级别的人物问计于关得时,关得就会遇云化龙,平步青云。
“我可说不好,对于年轻人之间的情呀爱呀的,我老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了。”李东从耍了一个滑头,含糊其辞不肯正面回答,“我说小秋,你叫我叔叔,你爸今年多大了?”
“我爸肯定比你大了,他属蛇,五三年生人,我算算……今年47岁了。”
秋曲在老道的李东从面前,还是差了几分火候,李东从其实问的不是年龄,而是职务。关得暗暗摇头,不过也可以理解,李东从久在官场,和人交往最注重身份了。
“我五五年生,比他小两岁,我得叫一声秋老哥了,呵呵,秋老哥在哪里上班?”李东从徐徐图之,继续套话。
月清影在一旁泰然自若,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一样。
秋曲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呀……在省委上班。”
李东从可是吃了一惊,手中的筷子差点掉了,说话的语气也变了:“秋老哥,不,你爸他怎么称呼?”
“他叫秋游,李叔叔应该听说过他。”
李东从手一抖,筷子终于还是掉了一根,他也顾不上捡,一瞬间大脑有点失神,秋游,怎么秋曲的父亲是秋游!
秋游是谁,李东从当然清清楚楚。虽然他只是单城一个区的副区长,却对省委稍有影响的人物了如指掌,身在官场,如果不了解省市两级的官场序列和主要人物,必然会有吃亏的一天。秋游身为省委排名第一的副秘书长,虽然论实权不如月国梁的常务副市长大,主要掌管省委的日常事务,但对口服务的却是省委副书记。
省委副书记有人事大权,全省副厅级以上干部的调整,都要经他一关。也就是说,全省副厅级别的人事动向,但凡一有风吹草动,秋游必然事先知情。再说秋游又比较年轻,在全省的权力中心工作,关系网绝对不是下面地方所能与之相比的,而且听说秋游有可能再进一步……
“听说过,听说过,人在官场,谁没有听说过秋秘书长的大名。原来小秋是秋秘书长的千金,你看看,怎么不早说,要是叔叔怠慢你了,会显得叔叔很小气……”李东从的声调都变了,微微颤抖,毕竟以他的级别接触的都是市里的官员,还从来不认识一个省委领导。
“没啥,李叔叔可别当我是外人,我最怕别人因为我爸而对我热情了,我爸是我爸,我是我。再说我爸也从不管我,他现在忙得不可开交,说不定一提秋曲他还会愣神想一想,然后问,秋曲是谁?”
秋曲绘声绘色地描述,让李东从呵呵一笑,让魏娟哈哈大笑,就连关得也是忍不住摇头直笑,这个秋曲,太能闹了。
李东从听出了弦外之音,又问:“秋秘书长最近在忙什么?”
秋曲歪着想了想,也不知是真不关心还是故意假装:“好像在忙着交接工作,说是要兼任省委办公厅主任,我没细问。反正他忙他的,我忙我的,各不相干。”
李东从双眼几乎放光了,没想到关得随便带来一个朋友就是一个金矿。省委副秘书长在职级上既有正厅又有副厅,秋游虽然是排名第一的副秘书长,但一直是副厅,就有人推测秋游肯定还要兼任什么重要职务,然后再提半格。果然如此,省委副秘书长兼任省委办公厅主任,等于是不但级别升到了正厅,而且相当于执掌了省委各项大大小小的上传下达的事务。
从严格意义上讲,省委秘书长才是省委的大管家,掌管省委的各项事务。省委秘书长是省委常委,主要服务省委书记,但平常对于省委上传下达的事务无暇顾及,上传下达基本上就是省委办公厅主任的职责所在。而秋游终于得以兼任了省委办公厅主任,再加上省委副秘书长的头衔,他在省委的分量大增!
这也是秋游日后必受重用的风向标。
“对了,李叔叔……”秋曲不理会李东从的惊讶,又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月姐姐和关得的滨盛房地产公司,我也有股份。听说滏阳区正在旧城改造,李叔叔正好负责这个项目?呀,不说了,赶紧吃饭,嫂子,还有鸡蛋汤没有?真好喝,我再来一碗。”
告别的时候,李东从和魏娟将他们一直送到楼下,魏娟拉着秋曲的手,依依不舍地让秋曲多来家里吃饭,很喜欢她这个大妹子。秋曲也连连点头,说是一定会再来,她也喜欢嫂子的饭菜,真好吃。
这次聚会,宾主皆欢,最大的收获不是关得和李东从加深了感情,而是秋曲和魏娟建立了友情。说是情同姐妹有些夸张,但说是一见如故肯定没错。倒是月清影自始至终没有什么表情,而且也没有说几句话。
李东从高兴得不得了,比起月清影,秋曲不但来头更大,也更好打交道,而且秋游上升的势头明显要强过月国梁。他是否能攀上高枝暂时不说,至少能结识了秋游的千金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尤其是秋曲指向明确的半句话,能不让他心知肚明?
月清影没提,关得没提,秋曲提了出来,滨盛房地产有了秋曲的股份,李东从就更得卖力地促成此事了。此事若成,以秋曲的聪明和懂事,必定会记他一功,以后等他有机会进入了秋游的视线,也就有了让秋游高看一眼的本钱。
回去的路上,秋曲还说个不停,关得就说她:“你说半天了,也不累?”
“当然不累,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滔滔不绝说上一天的话,消耗的热量也不过是一杯热水的热量?亏你还是兴元大学的毕业生,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秋曲先是嘲笑了关得几句,又一拍额头说道,“关得,陈海峰找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利益同盟
关得还没说话,月清影的电话就响了,她接听了电话。刚说了几句就捂住了话筒,小声地问关得:“孟秘书的电话,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陈海峰想见你,好像比较急。”
关得还在犹豫,秋曲抢先说道:“有,有时间,明天见,我陪关得一起去。正好很久没见过陈海峰了,我和他叙叙旧。”
关得一想也行,就说:“好吧。”
月清影回复了几句,放下电话说道:“明天中午,天海大酒店2218房间。”她又看了秋曲一眼,“秋曲,你觉得李东从能拿到地皮?”
“李东从别看只是一个副区长,能量大着呢,有几下子。他不是区委班子成员,但他进了圈子,所以他在滏阳区能做成事情。”
一句话让关得对秋曲刮目相看。
一般来说,常委算是一个党政班子的班子成员,李东从还不是区委常委,所以不在班子。但班子和圈子的概念又不一样,圈子是指核心影响力的一帮人结成的同盟,形成圈子的因素有很多,战友、同窗,或是同乡,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坚定的利益同盟。
区委常委是班子成员,但区委常委未必就能决定一块地皮的归属。李东从不算班子成员,但李东从隶属以区委书记为首的小圈子,如果他从中牵线搭桥,就有可能办成。
有时候,主要领导办不成的事情,次要领导也许就办成了,官场玄妙之处,尽在不可说之中。
回到一碗香,已经晚上10点多了,关得还是到桃花居和碧悠说了几句话。自从出了车祸之后,碧悠要求他每天不管多晚回来都得跟她说一声,否则她就一直不睡觉。关得怕了,他可不敢耽误碧悠的美容觉,每天回来都老老实实地前来报到。
碧悠还没睡,穿着睡衣出来,手里捧了一本书,一见关得就埋怨说道:“你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天天这么拼,小心身体受不了。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关得故意打岔,伸手去拿碧悠手中的书:“我看看你看的是什么书?”
“特别好看的一本小说,里面的主人公又帅气又有智慧,比你强多了。”
“别瞎说了,一般比我帅的都没有我聪明,比我聪明的都没有我帅。偶尔有一两个既比我帅又比我聪明的,都是老头子了。”
“真臭美,自恋成一朵花了。”碧悠拿手敲打了关得一下,又将书塞到关得手中,“有时间你也看看,很有帮助的。我最喜欢里面的女主人公,但觉得她太迁就男主人公太委屈自己了。要是我,说什么也得争一争,哼,女人凭什么非要委屈自己而满足男人左拥右抱的不良思想。”
“喂,碧悠同学,你可要分清历史和现实,男人左拥右抱了几千年,到现在才不让左拥右抱几十年,几千年的惯性力量很大的,总要有一个百十年的适应期。”
“啊,你的意思是男人们还想三妻四妾几十年才能完全接受一夫一妻制?你的思想也太不健康了,说吧,你的梦想是要有几个女人才满足?”
关得扳起手指:“总得七八个才成……”话没说完,头上就结实地挨了一下。
回到方外居,夜色如水,关得站在院中,仰望星空,北斗的斗柄已经由指南逐渐偏移到指西了。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杯指西,天下皆秋。转眼间他来到单城,已经由春走到了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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