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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怒气冲冲的幺兰,钟鸣笑了笑,说:“吃了饭吗?要不来喝杯酒?”“喝十啊,喝九,心里象烂了的。鼎武在医院里,一天一百多,钱又没得,你不交钱,医院里就停药。陈根生、陈五毛理也不理,连根人毛都不去看一下!他去看一下嘛,人的气也小一点喏!急死人。哎——,钟主任,这事你管不管的哟?”钟鸣点上一支烟,说:“管,肯定是有人管的,不过,你找错了人,怎么不去找叶青枝呢?她是书记,负总责的。”
幺兰来到叶青枝家,她正在看报纸,便说了情况,叶青枝说:“你把陈新民通知到,叫他和你一块到村办公室里去,我在那里等你们。”说着,叶青枝起身往村办公室里去了。
不一会,他们都来了,叶青枝说:“新民,你把笔和纸拿出来,先把材料取起来。”
陈新民是新手,便问道:“材料怎么写呢?”
叶青枝说:“材料的五合要素,你懂不懂?”
陈新民摇了摇头:“不懂。”
叶青枝说:“五合要素——就是时间、地点、当事人,包括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身份证号码、电话号码,事由、处理结果。你是新手,我说,你写。”幺兰说:“我的事呢?”“当然是你的事啊。”陈新民铺开抄写纸,写着:
时间:1994年2月26日(农历正月十七)12:40
地点:爬桥村委办公室
主持人:叶青枝,村党支部书记
参加人:陈新民,民兵连长、村民调委员会主任
记录:陈新民
当事人:幺兰,女,爬桥村第14组村民,身份证号:(没带),电话号码:(不记得)
事情的经过:
幺兰说:我的男人被陈五毛打得要死,现在医院里住着。要求村里解决。
叶青枝:陈五毛为么事打你的男人呢?
幺兰:都晓得的个事嘛,有一个么说头,说得丑。
叶青枝:这是取材料,说大点,就是办案。你得实事求是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的情况说清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幺兰:前天晚上,在五毛的屋里被五毛打的。
叶青枝:为什么到五毛的屋里去呢?
幺兰:我的过月半,都喝了酒,都商量去打陈五毛。
叶青枝:为么事要打五毛呢?
幺兰:是上前天,五毛打了我的男人。
叶青枝:这是为了什么呢?
幺兰:为了两角钱的搬运费。
叶青枝:为了两角钱,去打架,划得来吗?
幺兰:嗯——,这不是两角钱的事。这是关系到个人利益的大事。叶书记,我说你也是不公道,陈五毛一个富农的儿子,凭么事当副总经理?我的鼎武,嫡亲的弟兄两个,为么事不能当官?把他打垮了,鼎胜当副总经理,我们还可以沾点光呢!
叶青枝:这是哪个说的?
幺兰:是我的个老B壳子说的。
叶青枝:你是指的哪一个呢?
幺兰:是鼎武的妈呢。她在屋里上药,老狗R的扇风点火,就是鼎武的老头,卯起来鼓动去打;鼎胜在屋里当孔明先生,出谋,我的个哈巴杂种当炮灰,打得在医院里睡着,都不出钱,害老子,你说有个么法喏,我的叶书记耶!你要跟我作主的哟!
叶青枝:那么,那天晚上,你的娘家怎么来了那么多人围了陈五毛的屋呢?
幺兰:是当天晚上回家商了量的,是老狗R的要我回娘家去搬的兵。我们在路上就商量的,是准备把陈五毛打断一条腿的。
叶青枝: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幺兰:说完了。
陈新明:你看一下,看记全面了没有?有没有记错了的?
幺兰看了一会,说:你念给我听。
陈新明念了一遍。幺兰点头,说,记得蛮全面。
叶青枝:我跟你说,这次是磁碗片揩屁股——(尖后!)今后再不能搞武力解决!一定要讲以理服人,要讲组织纪律,要讲法制。
陈新明要幺兰在材料上签名。幺兰写道:“以上都是记的石话。幺兰”
陈新民说:应该是“实话”
幺兰说:都是石头R码古——硬抵硬的话。反正是我是怎么说的,你是怎么记的。
叶青枝说:你要在每一页纸的末尾签名、按手印的。
幺兰签了名,按了指纹,说:“这是一下戳穿了几床絮——过(絮)细又过细啊!”
陈新民拿出印泥,幺兰在名字上按了手印,叶青枝把四页抄写纸重叠在一起,要她按了骑缝指纹,对个别改动了的字迹,也按了指纹。
叶青枝说:幺兰,你在家里等新民的通知,给你作答复。因为我们还要找陈五毛作调查。我们不能只听一边之词,你说是不是?
幺兰:是的,是的。你不能是烧窑的、卖瓦的,都是一把的,搞官官相护的啊!
叶青枝:你放心,我办的事情要见得公的。
幺兰起身回家了。
叶青枝对陈新民说:“你把叶权山找着,他是民调委员会委员,分别找陈根生、陈五毛,把材料取起来,一定要实事求是啊。还要找钟鼎武把材料取起来。然后,由你、叶权山、何满香主任研究出一个处理意见,你们三人是村民调委员会的成员,你们说了算,就不必经过我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的。我得想办法弄钱,扩大酒厂的规模要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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