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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包P 不语“猫子岭,烧步子,山上山下火 冲天。““
在山下的时候,就有一个老人跟 我们说,这座猫子岭十分的热,我还 不信。等进了山,才感觉自己就像是 被放进蒸笼里的馒头,闷得不行,浑 身无力。我们爬上山顶时,已是四肢 乏力,更别提待会儿怎么打坑了。
打坑是我们这行的土话,也就是 打盗洞的意思。我不同于那些主动去 寻龙点穴的土夫子,而是专门接一些 已经有了眉目的活计——别人会提供 给我地点以及墓主人的一些资料,这 比我自己一步步捉砂问穴简单得多。
当然,最重要的是安全,毕竟我 们这个团队就三个人——我、老刀和 川子。
太阳刚下山,四周刮起了凉风, 顿时感觉舒畅极了。不过山里的蚊子 很生猛,被咬到的地方肿得发亮,不 一会儿就挤得出脓血,又痒又疼。
我们这次接到的活计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前都是盗财或偷风水气脉。 这次,王老板却是要我们将一具女尸 盗出来,给他弟弟结阴婚。老实说这 种做法太阴诡,但他开的价钱确实是 高,受不了诱惑,我们还是接了。
我按照地图的指示,找到了这座 坟,其实这座坟就是用泥坯和石头搭 起来的坟包,连块碑都没有。老刀戴 上手套,利索地将坟包四周的荆棘给 拔了,随后开始打坑。
天色已经全黑了,西边一连片的 黑云朝这边移了过来,刚出头的月亮 又给遮住了。 川子负责放哨,我和老 刀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便将棺材 挖出来一大半。
“这是女贞墓!”我看到棺材上 系着的一根红绳,吓了一跳。我说的 女贞不是哪个朝代,而是烈女子的意 思。
据我所知,旧时早年丧夫而未殉 情的女人,死后为表自己坚定不移的 信念,会在棺材上系一根红绳。据说 这根绳索可以缚住女子的灵魂,装在 这种棺材里面的尸体一旦被打扰,就 会立刻尸变。
老刀一听这里面的尸体会尸变, 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只黑驴蹄子。我白 了他一眼,这种因尸气导致尸变的粽 子,根本不怕黑驴蹄子。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用折叠军刀将那根红绳割断,棺材已经十分腐朽,绳子一松,棺材就坍 塌了一块,正好露出了女尸的脸。
女尸的头上插着一把白玉梳,腮 红肤白,仿佛睡着了一般。
“僵而不腐,是为大凶。”我小 声念叨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麻袋, 示意老刀将棺材再凿大一点儿。
“齐北,这女尸怎么弄成现在这 副模样?”老刀不解地问我,我已经 在动手处理尸体,所以没有回答他。
这也是一种禁忌,名为“包尸不 语”——在装尸体时,不能开口说 话。
老刀一脸不屑,还冲着女尸呵了 口气,说道: “处理过那么多尸体,
哪有什么禁忌?!”
我没搭理他,抓住女尸的肩膀, 将它的身子提了起来。它的头朝后一 仰,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僵硬的脖子 一节节直了起来,直勾勾地瞪着我, 两条胳膊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我的手 臂。
女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 化。惨白的皮肤上长出了一层细密的 灰白色绒毛,五官缩在一起,牙齿也 翻了出来,十分惊悚。
这让我想到一种动物, 一时间却 想不起来是什么。
“还看什么?”老刀见我发愣, 一凿子下去,将那女尸的脑袋凿了一 个洞。并迅速用袋子将其套住,随即用绳子捆好,得意地说: “你还遵守 那些狗屁禁忌,要我说那些禁忌都是 扯淡,必要的时候还得靠速度。”
就在老刀将装了女尸的袋子提到 地面上后,棕色的袋子突然被一片血 迹染红了。血迹很快从底部扩散到整 个袋子,原先还是人形的袋子, 一下 子就缩成了一小团
老刀吓得急忙松开手,退到一 边。
“齐北,这是怎么一回事?”还 在放哨的川子扔了手里的草,朝我们 走了过来。
我们三个人干瞪眼,都不知道怎 么办才好。那只袋子已经开始往外淌 血水,血水夹杂着一股十分臭的腥 味。我一看这哪行,如果尸体毁了生 意就泡汤了。
我赶紧上前扯开口袋,里面的女 尸哪还有什么人样,全身都是浓密的 棕色毛发,但又像是被剥了皮一样, 吓得我连忙后退。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那没了尸 体的棺材里,竟然传出沉闷的敲击 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下面往 上凿棺材底。
川子动作灵活,看了看我们,便 跳到棺材里,那传来敲击声的地方, “砰”地一声戳出一截木桩,把我们 吓了一跳。
川子吃了一惊,凑上前去,我也走了过去,看到那截木桩是空心的。
我急忙提醒川子小心,他一边点 头, 一边凑了过去: “这木桩里有东 西。”
他话音刚落,里面就传出一声似 哭非哭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只见 川子黝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的脸 纠结成一团,哭丧着对我说: “下面 有婴儿在哭!”
“不对,那是猫叫!”我大呼。
猫墓
“ 猫 ? ” 川子 一脸疑惑,立刻反 驳 , “这可是地下,就算下面有 空间和耗子,没空气它也生存不了 吧 ? ”
川子说罢,竟伸手到空心木桩里 去掏。我刚想上前阻止,却晚了一 步,那木桩里有一股很大的力气,拽 住了川子的手。
川子一下子慌了神,向我和老刀 求救,我刚跨出去一步,他的整条胳 膊就被拽进了木桩里。我听到他的骨 头在响,赶紧拽住川子的另一只手, 想往外拉。
但木桩下的东西力气大得惊人, 川子“嗖”地一下上半身就给拽进去 了,我拉着的那只手留在了我的手 里。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 截木桩空心部分只有拳头大小,川子 这么大一个人,竟被扯进去了,洞口 只剩下一摊血。
“川子!”我扑过去用镐凿裂 了木桩,发现下面竟是空荡荡的一 片,看样子像是一条墓道。我直接 跳了下来,没想到真是一条墓道, 而且看周围的构造,竟是隋朝时期 的。
老刀也跳了下来,前面传出“寒 寇窣窣”的声音。
那是玄室的方向,我和老刀站在 原地,不敢向前一步。
玄室两侧分别有一尊以猫首为像 的兽头坐镇,上面布满了灰尘,但却留下了大大小小数个梅花脚印。老刀 倒吸了口气,说道: “猫子岭,猫子 岭,是徐阿尼!”
“徐阿尼?”我愣了一下,不知 道他说的是什么。老刀告诉我,这座 墓的玄室由猫头守门,墓又是隋朝 的。隋朝十分盛行养猫鬼,在隋王室 的亲戚中,有一位叫独孤陀的人, 他手下有一名婢女,名为徐阿尼。 此女擅长猫鬼之术,以此术帮独孤 陀害独孤陀同父异母的姐姐,后被 隋帝知晓,独孤陀被处死,徐阿尼 被赶走。
后来,徐阿尼逃到了这里,躲进 山里不再出来。猫鬼也叫猫蛊,既 然是蛊,也就有蛊主,猫鬼是徐阿
尼的本命蛊,在她的猫蛊死后,她 为其建了一座墓,只是不知建在哪
里 。
老刀话音刚落,墓道的四面八方 突然涌来一声声低沉诡异的猫哭。我 感觉背后刮来一阵阴风,回过头去, 之前那具突然尸变成猫女的女尸倒挂 在墓道上方。
它的两只眼睛犹如猫眼一般,细 长而凛冽,此时正眯着双眼看着我, 就像是在打量食物一般。
那女尸竟毫无预料地张口叫了一 声,吓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哪是人变猫,八成是猫成精了! 我掏出折叠军刀,那女尸动作敏捷得不像是死尸,柔软的身子蜷缩起 来,跳到地上,转眼间便朝我扑了 过来。
我起初还可以躲闪,但折腾了几 个回合后,体力也跟不上了,腹部被 它抓出一道口子。
我急冲冲地朝站在一边的老刀大 吼: “你倒是帮我一把啊!”
却见老刀面露喜色,反对我说: “你先让它抓住,想办法缠住它,我 有办法了!”
我有些迟疑,但下一秒自己就被 女尸撞到了墙上。我趁机锁住女尸的 脑袋,谁知它的脖子就像没有骨头一 样,差点儿把我挣脱。
它张口便咬住了我的肩膀,我疼 得眼睛都要瞪裂了。
我看向老刀,他从后面扑了过 来,竟伸手去摸女尸的屁股。
“你!”我被气得喘不过气来, 却发现死死咬着我的女尸松口惨叫起 来, 一张丑陋的脸扭成了一团,看上 去变得更加恐怖。
我趁机脱身,发现老刀揪住了 女尸尾椎骨处一小截突出的类似尾 巴的东西。他抽出刀来将那尾巴割 断,女尸如同一摊烂泥,瘫倒在了 地上。
我刚松了口气,那女尸的肚子 却动了两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儿——它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
造高
“ 小心! ”
我赶紧推开老刀,那女尸的肚子 仿佛被一双小手从里面撕破,紧接着 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我一脚踢过去,将其狠狠踢到墙上, 摔了个稀巴烂。
确定它不会再动,我和老刀才走 过去查看,那似乎是一只猫,但绝对 不是活着的。它的皮肉几乎都掉光 了,只有一副骨架和挂在上面的腐烂 内脏。
“你看它脖子上好像挂着东 西。”老刀蹲了下去,用刀挑起一根 拴在猫脖子上的红线,红线上挂的是 一只紫黑色的铃铛。
老刀翻动铃铛的四个面,我看到 每个面上都刻着一个楷体的“造” 字。老刀哆嗦了一下,低声咒骂了几 句,然后告诉我,猫尸是被用来造畜 的。
在人的墓里,会有下人被当成陪 葬品,以供墓主差遣。而在动物的墓 中,亦有将人造成牲畜作为陪葬的。
据说造畜是用来守护墓灵不被打扰 的,同时还可以盗来四方财宝于墓 中,用来聚气纳财。
我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这 墓里肯定有不少宝贝,管它是猫是 狗,先开再说!
我叫上老刀将墓门给打开了, 一 股恶臭扑面而来,里面竟除了一个陶 缸,再无其他。
我看了看老刀,忍不住问: “说 好的宝贝呢?”
老刀“啧啧”两声,指了指陶缸 的后面。我放眼望去,竟然是一把洛 阳铲,没想到这里也被捷足先登了, 我不由得一阵懊恼。但我随即反应过 来,洛阳铲对于土夫子来说,就等于 自己的饭碗,就算是遇到天大的事, 也不可能将其落在这里。那么,就只 有一种可能了,洛阳铲的主人惨遭不 测,被留在了这里。
“前辈您好,后生在这里帮您收 拾遗物了,还望您多多保佑!”
老刀将那把洛阳铲放到西南角, 又掏出他带来的蜡烛,在西南角折腾 起来。我径直走到陶缸前,陶缸里盛 放着满满一缸黄褐色的液体,看上去 十分恶心。
这种情况下,就算下面有东西, 我也不敢贸然去捞。
我正打算去其他角落看看有没有 什么玄机,这液体却蓦然冒出两个气泡,紧接着液体的颜色深了一些,仿 佛有什么东西浮了上来。
我退后一步,屏住呼吸盯着眼前 的那缸液体,紧接着,那东西浮出了 水面——是川子!
“嘿嘿,齐北!”
川子笑着冲我打了个招呼,我已 经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了。
我转过头想叫老刀,却发现老刀 的头抵在墙上,双眼迷离,脸色铁 青, 一边笑一边啃手里的蜡烛。
“老齐!” 川子又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身去,掏出工兵铲, 一铲 子从脖子切到他的胸口。这么大的一 道口子,血水流淌出来,与陶缸里的 液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更恶心 的颜色。而川子依旧嬉笑着看着我。
“老齐,加入我们!”
我只顾处理眼前半人半鬼的川 子,却忘了还有一个失了心智的老 刀。老刀从背后锁住了我的双手,将 我的脑袋按进了陶缸里。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挣扎着要 爬起来。
川子和老刀趴在陶缸上,从陶缸 里掏出一团团类似毛发的东西, 一个 劲儿地往嘴里塞。我去扯老刀,按住 了他的脑袋, 一记手刀下去,企图劈 晕他。谁知我的手砍到他的脖子上, 他的肉全凹了进去,就像没了骨头一 般。
我倒吸了口凉气,究竟是怎么回 事,我的两个兄弟怎么会在我眼前变 成这般模样?
虽然自打干这一行开始,我就有 所觉悟。我们的脑袋都是放在裤腰带 上的,而且墓中凶险,各种奇诡之事 层出不穷,但诡异成这样,还是超过 了我的预期。
收回了思绪,我往后一躲,抽出 工兵铲来,本想先下手为强,没想到 却是眼前一黑。我赶紧伸手去摸头上 探照灯的开关,发现怎么也按不亮。 四周漆黑如墨,根本就什么都看不 见。
我听到一阵呜咽,那是猫在向敌 人发出警告时的叫声。
“齐北!齐北!”
耳边又传来呼喊声,但这次是老 刀的。这漆黑的环境会使人感到十分
压抑,我脑袋疼得要裂开,老刀一连 喊了我三声,但我却不知道他站在哪
里 。
“砰”地一声,陶缸似乎被砸碎 了。我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 在地上,浑身都是那只陶缸里的液 体,十分恶心。
我想开口说话,发现自己嘴里全 是那种液体的味道。我看了看老刀, 他手里还握着工兵铲——是他敲碎的 陶缸。
我忽然意识到刚才我所看到的一 切都是幻觉,老刀告诉我,他刚点好 蜡烛,回过身来的时候,发现我整个 人倒插葱一般栽进了陶缸里,就打碎 了陶缸救我。
这只陶缸里的液体是尸油,南洋 术里,尸油为降头,可蛊惑人心。掉 进这样的一缸尸油里,我还能及时回 过神来,已算万幸。
“那川子的尸体呢?”我四下张 望,问道。
老刀摇了摇头,不解地说: “川 子不在这里,他被拽下来后就不见踪 影了。”
我回想起刚才那似幻非幻的场 景,看了看老刀,发现他脖子里用红 线拴着一枚铃铛。
我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并没有 多想,转而让老刀在这个陶缸放置的 位置打一个坑。
约摸挖了半米深,那土里就沁出 了猩红的鲜血,味道十分恶心。老刀 停了下来,似乎是挖到东西了。
我招呼老刀上来换我下去,在这 里待得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我在棺材盖上凿了一个洞,正好 可以看见尸体的脸,这一看,我傻了 眼。
棺材里是一具女尸,她和一开始 我们挖到的女尸长得一模一样,就连 身上的装饰也是一样的。
猫鬼惑心
“该死!”
我爬出坑想往外跑,站在一旁的 老刀却突然变了脸,将我往坑里推。
我再次看到他脖子上的铃铛,之 前的事情才——回想起来——这是用 来造畜的猫尸脖子上的东西!
我趁他扑过来的时候,将铃铛拽 了下来,扔到地上踩烂。铃铛里流出 一小股墨绿色的水,但味道却十分的 臭。
老刀的面部表情变得十分狰狞, 我这才记起来,我们根本没进去过玄 室,就在老刀从猫尸的脖子上取下铃 铛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仿照老刀先前对付女尸的手 段,绕到了他的背后。他的屁股上 果真有一小截尾巴,我用力扭断他 的尾巴,他惨叫一声,瘫倒在了地 上。
我坐在地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折腾了半天,我们一直被困在这条墓 道里。那具女尸躺在地上,它的双眼 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直勾勾地盯着 我。
之前看似与这座墓无关联的女 尸,竟然就是守护这座墓的墓灵。如 果不出所料,这具女尸就是老刀口中 的徐阿尼。
我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徐阿尼 既然有害王公贵族的本事,那它要是 想守住一座墓,又岂是我想闯就能闯 的 !
我捡起工兵铲,刚抬起脚,墓道 里骤然变得拥挤了: 一只只猫从墓道 四周的裂缝里钻了出来,每只黑猫脖 子上都挂着一个小铃铛,铃铛声很清 脆,我却头痛欲裂。
女尸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我 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我不知道徐阿尼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甘愿把自己 造畜来守护一只猫鬼。也许,她也被 猫鬼蛊惑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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